第一卷 春光
第115章 去縣城
「好啊，真缺錢啊？」秦安不怎麼相信……唐謙行絕對不像是缺錢的主，也不可能連齊眉開店都不贊助一點……
秦安鬆了一口氣，眼前的景物依然如昔，他腦子裡的一些妄想被兩個女孩一路向左，一路向右漸行漸遠的背影撕扯的支離破碎，也因此讓他覺得自己只是在做夢而已，他要彌補自己的遺憾，他也感覺自己現在享受著的幸福足以一生無憾，然而那些許多年後將會變得越來越現實的問題，已經開始提醒他了……
「秦安是限制行為能力人，他要是寫個十塊錢的借條，還算是在他的民事行為能力之內……他要寫個欠一百的借條，要和他打官司我估計都有些難辦……至於這個十萬的，這張借條寫了和沒寫一樣……」唐謙行倒不至於這種常識都沒有……他也不在乎這個，秦安這種能夠放倒朱宏志，放著二十多萬拿走了誰也查不著的贓款不動的孩子，卻想著法子要賴自己的十萬，唐謙行也不相信，再者他也不在乎秦安還不還，他只想解決齊眉眼前的資金周轉問題……
「那我給家裡打個電話……」秦安心想呆家裡也沒事，而他一貫的習慣就是考試前一定會放下書本，不會再學習……
「我姐不想用唐哥的錢……」齊軍悶聲說道，顯然並不怎麼贊同齊眉的做法，他一直拿唐謙行當姐夫看待，姐姐用姐夫的錢，那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是肉餡餅……」
「哦……」葉竹瀾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漢堡包是什麼啊？」
秦安在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om•coｍ猶豫著，讓他被幸福撐滿懷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的時候還沒有到來，他卻已經開始考慮這份幸福會漸漸改換味道了……
秦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問過齊眉，他也能猜得個八九不離十，就像孫蓀的那種堅持和驕傲，不願意委屈著自己……齊眉大概是想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沒個名分，也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幹嘛不自立自足，非得依靠著男人才能做出點事情？
一碗一塊五的米線，分給三個孩子也是難得的奢侈，這樣的生活下，在青山鎮的人們怎麼會知道麥當勞？
「那先謝謝秦老闆了，晚上的單子，就交給秦老闆簽了……」唐謙行難得開這樣的玩笑，神情卻依然有幾分嚴肅，倒像是在和秦安的二伯秦向山說話……
「那媽媽明天發了工資就給你們做漢堡包和薯條吃好不好？」母親疼愛地撫摸著孩子的腦袋……
「誰知道呢？沒見過世面的人都這樣……」
孫蓀正喝著水，忍不住笑，嗆住了不停地咳嗽，葉竹瀾趕緊給她拍了拍背……孫蓀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笑著道：「你們倆個怎麼不去說相聲啊！」
「去縣城玩不？明天早上我也回青山鎮，順便送你回來……」唐謙行想著這段時間都挺忙，沒怎麼見著秦安了……
米線店裡瀰漫著大骨熬燙的香味……幾個正在吃米線的小孩望著朱清河，好奇地問母親：「媽媽，麥當勞是什麼？」
「我還能賴賬賴到縣委書記身上m.hetubook.com.com去？再說不寫歸還日期的借條，是代表有隨時要求對方歸還權力的借條……」秦安鄙薄著齊軍是個法盲，順口拍唐謙行馬屁，唐謙行現在還沒有正式調職……
「秦安，麥當勞是什麼啊？」葉竹瀾咬著一根米線，露出潔白的牙齒，同樣好奇地問道……
「沒問題，腐敗你們這些父母官是我們生意人發財任重道遠的艱巨任務……」秦安眼睛滴溜溜地轉，確實有些興奮，藉著這個機會和齊眉一起做起了生意，以後發財都帶上齊眉，不打算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也不指望唐謙行利用手中的權力謀求黑色財富，卻也足以得到支撐他事業前程的照顧了……
「我這是有加班費的……本來你二伯都說我可以休息了，下午他和唐哥去機械廠看了看，鎮上的車拋錨了，得拉去修理，他讓我送唐哥來的縣城，就你多事摳門……」軍子給唐謙行開車時穩當了許多，慢悠悠地開上了公路，才踩足了油門……
秦安和他現在的同齡人不一樣，孩子們都在期待著長大，期待著成為大人後的生活，然而秦安卻知道，現在的幸福不可替代，更值得珍惜，等待日後再次闖入成人世界，有不同於現在的幸福，也有讓人難以接受的傷痛……
「就是炸土豆絲……」
「年紀小就是佔便宜啊……」秦安喜滋滋地把錢塞到自己書包里，叮囑著軍子，「那等會到了茶樓遠一點的地方放我下來，我一個人去找齊姐，免得她看我和你們一起來的懷疑和圖書其中有什麼陰謀詭計……等我和齊姐談妥了事情，正式成為茶樓老闆之一，我再請你們過來喝茶，晚上一塊出去玩……」秦安言語間彷彿已經是茶樓老闆了……
看著秦安和兩個女孩子笑著走出了店子，朱清河丟下筷子，他也吃不下去了，大口大口地把水給喝了，倒好像真的被辣的夠嗆……
「一個人站在這裏發獃？我可以考慮在這裏設個交通亭，給你站崗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秦安身邊，車窗降下去，唐謙行笑吟吟地說道，在他看來，秦安雖然有時候老成得很，但更多時候都是古靈精怪，現在擺出一副憂鬱遠眺的模樣，倒是十分好笑……
秦安站在十字坪，看著兩個女孩漸行漸遠，望著腳下的路，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些恍惚間的不真實感覺再次浮現在腦海里，連忙讓指甲掐入掌心，讓那生疼的感覺似的自己驅散了這種容易讓他惶恐不知所措的感覺……
「哦……」葉竹瀾又問道：「那薯條是什麼啊？」
「媽媽，原來漢堡包就是肉夾饃，薯條就是炸土豆絲……」小孩子總結性地告訴媽媽，剛才媽媽說不知道，現在自己知道了，小孩子有幾分驕傲……
朱清河更加得意了，帶著一種城裡人式的優越感用不屑的目光環視著周圍……
秦安拿唐謙行手機打回了家，秦淮聽說是唐謙行帶他去縣城玩……明天又會送回來，雖然想說晚上縣城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但還是允了，叮囑了他幾句不許給唐書記添麻煩之類的話……
看著葉httｐs://m.ｈeｔuｂoｏk•coｍ•ｃｏｍ竹瀾背著書包離開，黑色的毛絨裙擺消失在街角黯淡的陽光下，孫蓀和秦安揮手告別……翹著驕傲的馬尾辮，往遠處無論何時都有些昏暗的巷子口走去……
「快餐店，外國人的米線店，包子鋪，燒烤攤子……」
唐謙行笑著拿了借條，軍子順手拿去看了一眼，笑罵道：「秦安你這借條有用嗎？連歸還日期都沒寫……」
「你這算盤精明，一轉手就得佔去差不多一半的股份了……茶樓最重要的就是茶葉，齊眉的要求又高，茶葉得費不少錢……」唐謙行也不去糾正秦安混亂的稱呼，從隨身帶著的大公文包里掏出幾疊老人頭，交給了秦安……
秦安上了車，和唐謙行坐在後座，敲了敲前邊的座椅，「軍哥，你拿了我二伯給發的工資，還給唐叔叔開車，我得告訴我二伯扣你工資……」
唐謙行也有些鬱郁，他倒是知道齊眉的心思，齊眉甘心給唐謙行當情人，卻不想這年頭漸漸流行的那個詞「二奶」套在自己身上，她是很想靠著自己的能力做一番事業的，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平衡她的心態，讓自己脫離那種面對唐謙行的自卑的感覺，讓自己覺得配得上唐謙行……
秦安覺得自己很自私，他將許多許多需要考慮的問題都置之腦後，而並非不明白……他只惦記著現在的幸福，青澀季節時，懵懂萌動……像晨間沾著露水顫顫巍巍綻放的感情，足以緬懷一生，他正在肆意享受著……
「那要發工資，一個月至少一萬……」秦安收斂了心情，笑嘻嘻地往車裡張望，開m.hetubook.com.com車的是軍子……
「哦……」葉竹瀾又問道：「那他吃了肉餡餅和炸土豆絲為什麼那麼得意啊？」
秦安，葉竹瀾，孫蓀三個人在十字坪路口分手，三個人的家，三個方向，回家的路也不同……
「跟你們說……」朱清河氣得沒法解釋了，手指點了幾下，想罵罵對方沒見過世面，但想想剛才自己還被秦安這麼罵過，和土巴巴的村婦愚童也說不清楚，氣沖沖地走出了米線店……
「這錢我可以借給齊姐，不過我要是和家裡去說，那也太費勁了……唐叔叔你先把錢借我吧，我再借給齊姐，我混個股東噹噹……」公司法里沒有哪條規定未成年人不能持股，只規定了法人必須年滿十八周歲，秦安覺得這種好事送上門來，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衣著樸素的年輕母親，看著分食一碗米線的三個孩子，略微尷尬地搖了搖頭，有一種因為貧窮而產生的自卑的羞澀，「媽媽也不知道……」
秦安數了數，十疊十萬，他也不含糊，從書包里掏出紙筆就給唐謙行寫了張借條，沒寫歸還日期，也沒有利息……
葉竹瀾約好孫蓀和秦安星期天去她家玩，匡詠梅和葉明夫妻周五下午就會趕到衡水去，留了葉竹瀾一個人在家，葉竹瀾少有這樣沒有大人在身邊的機會，甚至對晚上姨媽會過來陪著她感到有些不滿……
「軍子他姐在縣城的茶樓裝修的差不多了，帶你去看看，你不是說要佔股份嗎？趕緊投錢吧，正缺錢呢……」唐謙行帶著秦安去認個門，讓他以後來縣城玩，也知道可以找個地方歇腳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