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光
第170章 打糍粑
抗鎚子的都是最壯實的男人，沒有幾分力氣幹不了這活，老王叔才有這樣的話說……
即便如此，秦安還是做得熱火朝天，整了一陣子，就覺得虎口發麻，把大木錘交給了老王叔……
掀開大桌子，下邊桌面上就是一個個的糍粑了，五個，六個地疊起來，一疊疊地擺放在拆下來洗乾淨的門頁上，這就是做糍粑的全部程序……
如今牽她的手，看著稻田裡黑腐色的禾茬，她臉上綻放的笑容格外璀璨，如夏花般耀眼……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秦安摸了摸鼻子，似乎準備好了挨打的姿態，鬆開安水的手，走到小道的另一旁，「男人其實還是比女人年少點的好，男人比女人老得快，所謂的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可不是說說而已……」
在一個大青石頭雕成的槽子里，拿肥豬肉在槽子里抹了一層一層油，放進蒸熟了的糯米飯，壯漢們便扛起大木錘一下下地砸，直到把糯米飯顆顆砸碎成整整一團，然後就可以做糍粑了，把這一大團糯米團丟到鋪滿了麵粉的桌子上，女人家們便開始把大糯米團做成小糯米團，一個個擺好在桌子上，將另一個大桌子倒鋪上去，幾個人就站到桌子上跳著走著，把糯米團壓扁……
看著秦安那道帶著似乎怎麼看都看不滿足感情的眼神，安水臉頰微微一紅……他這張不算太清秀，有著一種惹人憐惜的消瘦而堅毅的臉龐，並和_圖_書沒有多少少年人的稚嫩氣息了，比起秦安的驚嘆，安水覺得他更讓自己感慨萬千，這個世界上似乎有一些人就是這麼獨特，生來就是那麼的不一般……
「安水姐喜歡成熟的男人，你太幼稚了……」秦安得意洋洋……
秦安的前一句讓安水心中泛甜，后一句微微一怔之後，反應過來，他居然敢和自己說這樣的流氓話了……安水臉頰兒羞得都要滲出血來，在她身邊出現的男人，絕大多數恨不得斯文儒雅得像標準的英國紳士，就是流氓也會自覺收斂幾分，她哪裡聽過這樣的流氓話，瞪著秦安，知道他這是討打了，那就不用和他客氣了，冷哼了一聲，「讓你耍流氓，今天不許牽我手了……」
走到小道盡頭，看見老宅的青檐飛角，兩隻手又牽到了一起，美麗的女子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少年嘻嘻笑著……她寵愛著他，縱容著他，就是這般了……
「故意做做不來……」安水不做……
「問題是，他們兩個摸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這讓秦安覺得有些麻煩，這種事情能夠衍生出很多可能，尤其是這個女孩子秦安是認識的，知道一點她的經歷，很清楚她並不是太單純的女孩子……
安水和秦安走在通往老宅的路上，去年秋的時候，在滿目金黃的稻穀襯托的景緻里，秦安看到的安水，美麗絢爛如秋色……
「你笑什麼？」安水眼兒彎彎，格外好看，這一次和*圖*書相見，秦安經常看到她莫名其妙地發笑……
「這是幹什麼啊？」安水好奇地問……
秦安苦著臉，原本只是想逗逗安水，看她臉紅的模樣，誰知道居然給自己討了這樣的懲罰，湊過去碰她的手……
秦安轉過頭去，旁邊秦小天嫉妒地看著秦安和安水親昵……
秦安聽了，看到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秦小天和孫炮，卻是頭疼不已，沒有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檔子事情……
「成熟的男人？你也算男人？」秦小天嗤之以鼻，招呼了孫炮過來，「孫炮，你讓秦安見識下，什麼叫男人……」
「許多個春秋冬夏過去了以後，等我老了，看你嘴還有沒有這麼甜……」安水的手指纏著及腰的長發，曲線玲瓏的後背在腰間微凹，頭髮垂直而下，形成一種瀑布般的落差感，她今日本來想把頭髮隨意紮起來放在胸前，但秦安說他想看安水姐的一頭青絲如瀑，也只好由著他了……
秦安聽著了，沒有再用力狠狠砸，可就是配合不了對面人，要不是兩個大鎚子一起落下去擠在石槽子口，要不就是舉得太高幹脆和另外一伙人的木鎚子碰到了一起……
秦舉德高舉著三炷香，跪倒在擺放著三牲三果三水的供桌前，念念有詞……
一個漢子嘹亮的聲音響起，一大掛的鞭炮在門口噼里啪啦地爆炸著，激揚起陣陣輕煙，讓老宅子顯得味道十足，恍如舊時人喜慶的時節……
「明明安水姐以前m•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com對我最好了，總給我買好吃的，買玩具，怎麼見著你了，就把我給忘記了……這次回來，居然連個新款遊戲機都不帶！」秦小天心裏憋不住事，安水沒有給他帶遊戲機，秦小天賭氣不來見安水，直到安水答應下次回來一定給他帶，並且多加遊戲，他才哼哼著算是消氣了……
秦安很少看到有人皺鼻子，而且能夠皺鼻子時好看而且可愛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禁摸了摸安水的鼻子，「再皺給我看看……」
做糍粑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一般都是各家各戶齊聚在一起做，光是蒸籠都要準備三個，一蒸一蒸地出糯米飯，老少婦孺就在這裏燒火燒水，各家的壯漢出來六個，每人扛著一個硬木頭做的大木錘，足足有二十余斤……
老宅里擠滿了人，差不多隔壁鄰居都到齊了，光是在院子里躥的孩子就不下五六個，原本頗為寬敞的四坊老宅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秦安和安水躲在一旁等著鞭炮放完，便看著爺爺秦舉德拄著拐杖走了出來，旁邊兩個村子里素有威望的兩個老人攙扶著他……
秦舉德拜完，秦安趕緊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攙著爺爺起來，秦舉德早就看到他和安水了，笑眯眯地招呼著兩人進了老宅……
殘破的荷葉在碧水中搖曳，不知寒的灰鴨子在水裡游來盪去，小道上碎石鋪就的路面倔強生長出來的雜草早已經成就了草屑，清水河繞過一個平靜的河灣，順著和-圖-書趕牛跑馬的泥土道一路遠去，在五星水庫頓一頓，和那滯留的沉沙肥魚纏綿一番，跑到了湘南江水裡往北灌入八百里大湖……
可就是少了點什麼，沒有那種感覺了……
安水板著臉，手臂放在身側，不停地閃躲著……
「他們倆個都摸了女孩子的胸部，所以就覺得自己是男人了……」秦安哭笑不得，在青春期對於異性充滿神秘嚮往的時候，許多和異性有親密接觸經歷的少男少女，在面對懵懂的同齡人時，往往都會有這樣的心理……
放寒假后，秦安跑到省城去了，連通知書都沒有領，秦小天和孫炮天天混到一起……今天做糍粑，秦小天特地把孫炮叫了過來，這兩人現在不用結義也是難兄難弟了，秦向山對秦小天的成績沒有太多期待，秦小天居然給考出了個總分419的平均分不及格成績，孫大維給孫炮定的目標是二中錄取線，孫炮現在還差一百多分，成績比秦小天高不了多少，兩個人因為經常和秦安混在一起，分數卻差了這麼多，便尤其顯眼，成為了大人們口中的重點打擊對象……
「怎麼了？」安水看到秦安的神情比較嚴肅，關切地問，在秦安嚴肅的時候，安水習慣於把他當成成年人一般來看待，知道他如此神情，定然是秦小天和孫炮有點問題……
孫炮拉著秦安避開安水，神情更是得意非凡，似乎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湊到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今天要做糍粑，以和_圖_書往只有大豐收的時候，過年時家裡才有餘糧做糍粑，所以做糍粑都意味著一年風調雨順，要感謝風神雨神保佑，感謝土地爺給的好收成……」秦安解釋道……
秦安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家家戶戶聚在一起做糍粑的盛會就沒有了，做糍粑的機器走入商鋪，只要交點加工費，不需要多久，糍粑就做好了，每個都一樣大……一樣薄，比人手工做的好多了……
「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啊，我以為你什麼都懂……」安水好看的小鼻子皺了皺，「你的形象破滅了……」
安水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兩個人闖了什麼大禍，還偏偏沒有發現錯誤，瞟向秦安的眸子有些恍惚閃爍，那天在酒店裡，他雖然沒有摸著自己的，可也差不了多少……
臘梅花開過了一個冬，還看不到春的氣息，但過年和春節的味道已經在空氣里歡快地撒了出來……
秦安這時候當然不會錯過，隔壁老王叔把大木錘交給他，「看看安子男人不？」
「人若成就一道景緻，則無關春秋冬夏……」秦安這麼覺得，有些女人生來讓人驚嘆，有些女人生來讓人嫉妒都欠缺乏力，有些女人生來就是一種駭然的美……
秦安扛起大木錘就狠狠砸下去，石槽子砸的手臂生痛，老王叔在一旁指揮，「木鎚子有夠重了，你不要太用力……高高舉起落下去就可以了，再用力小心震傷虎口……」
安水給秦安擦著汗，眼睛里的笑意格外濃……
「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