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 陰珠
左莫只覺得周圍陰風大作，那股子滲人的森森陰意，讓左莫渾身汗毛陡然直豎起來。但他還是咬牙堅持，陰風不斷地朝他手中彙集。
左莫也跟著冷哼：「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怎麼成天妖的。」
「不用哭喪著臉。」蒲妖沒心沒肺一臉鄙視道：「把陰珠賣了，就連本帶利都回來了。真沒出息，區區八顆晶石，就呼天搶地。你賺大了，進一次劍洞，可是要兩名金丹期廢物同時出手。八顆三品晶石請兩名金丹廢物，你還能佔比這更大的便宜么？」
左莫反唇相譏：「就你這個被我二師伯斬傷的所謂天妖，也好意思說。」
這是左莫第一次易容，相當好奇，感覺有些怪異。
自由市場左莫來過許多次，但是擺攤，還是頭一遭。多賺他是不想了，能賺回八顆三品晶石，他就謝天謝地了。每顆陰珠他試著標價半顆三品晶石，心中卻十分忐忑。不過轉念一想，蒲妖把這東西吹得那麼好，半顆晶石怎麼也該值吧。
他現在後悔當初的那張神行符被燒了，否則的話，有神行符，自己可以節約大量時間。而他的風行紙鶴實在有些扎眼，他只好選擇徒步。
「小姐別看這陰珠不起眼，但是質地細密，做工優良，多渾圓，你看，光這分量，多沉……」為了推銷出自己的第一單生意，左莫完全口不擇言。
「這就是你說的晶石滾滾來？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這就是你說連本帶利都回來？還什麼堂堂陰珠！」左莫心中悲憤莫名地質問蒲妖，整整一個下午，他的玲和-圖-書瓏屋前，沒有一個人逗留哪怕片刻。到現在為止，左莫連一顆陰珠都沒賣出去，還反倒貼玲瓏屋的租費。
一臉神清氣爽的蒲妖揮手對左莫道：「走吧。」
看到蒲妖這般模樣，左莫又忍不住語重心長勸道：「沒啥了，做生意嘛，下次我們賣點別的。再不濟，鍊金烏丸也是不錯。三千年過去了，你要慢慢習慣。」
雲霞仙子的目光落在珠子上，咦的一聲，停下手上的活，拈起珠子放到眼前端詳，臉色不由微變，問：「小環，這珠子從哪來的？」
哪怕他如今修為大漲，但他的身體依然孱弱得很，這一番跋山涉水，待他趕到東浮時，整個人幾乎都累得虛脫。不過，對晶石的渴望和熱情戰勝勞累，他幾乎連滾帶爬地跑到自由市場。
「什麼是煞魂？」左莫孜孜不倦。
白光升起，聲音戛然而止。
小姑娘看上去像哪家的丫環，聞言，嘻地輕笑：「你這人倒是能吹。」她忽然皺了煞眉頭：「可惜這珠子太丑，要是七彩，黃小姐一定喜歡。」
「什麼是血煞？」左莫不由問道。
說完，只見她拿出一大堆東西，嘴裏道：「這是食閣的五花糕、蓮心百合酥、十三味蜜餞，這個可是這裏大名鼎鼎的王叟酒哦，你可不要喝多，要不然小姐可又要罰你了……」
「吹成的。」左莫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指了指蒲妖，又指了指天：「妖怪，吹上天，就成了天妖！哈哈哈哈！」
他從地上撿起一顆石頭，丟進血河。噗，石頭就像和圖書陷入泥沼中，緩緩下沉，沒有濺起半點「水花」。
蒲妖一愣：「怎麼成的？」
看到左莫真的把陰珠作彈珠來推銷，蒲妖目瞪口呆，神情獃滯。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沒有坐灰喙雁，而是悄然出山。剛出山門，他飛快鑽進一處山林，待出來時，已經完全換了個模樣，變成一個臉色蠟黃的瘦弱漢子。魏南前輩玉簡里，改換容貌、匿形隱蹤的法門千奇百怪層出不窮，左莫便挑了一個看上去並不算難的方法。
「嘻嘻。」一道人影沖了進去，是個嬌笑可愛的小姑娘，黃色小鳥圍著小姑娘飛來飛去，嘰嘰喳喳不停。小姑娘一臉無奈對黃色小鳥道：「好了好了，我的黃小姐，給你帶了好吃的東西。」
「你最好別碰到，那是血煞。」蒲妖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來，他有些惋惜道：「可惜我不是血妖，否則的話，這玩意可是大補。」
小黃鳥叼起珠子，掉頭便飛到雲霞仙子面前，把珠子放到她的綉帕上。
左莫好奇地把珠子放在眼前端詳：「蒲，這是什麼東西？」珠子灰白，十分不起眼，握在手上，冰涼冰涼。
蒲妖也傻眼了，吶吶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凝鍊完陰珠，無所事事的左莫開始打量起劍洞。最引他好奇的是不遠處的血河，河裡就像是粘稠的血液，也聽不到它流動的聲音。不知怎地，左莫看到這條安靜的血河，總覺得心裏有些發毛。
蒲妖冷哼道：「若不是我在塔下被煉了三千年，神形俱傷，哪裡輪得到被一個金丹期的廢物和*圖*書砍？」言語間，他非常的不爽。
他決定自己去東浮賣掉。
「小姐，我回來了。」一個歡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雲霞仙子肩頭的黃色小鳥撲撲飛起來，朝門外衝去。
六個時辰過去，太陽的餘暉照在左莫臉上，黃燦燦。
「這是陰珠，凝聚陰氣而成，可以煉丹也可以煉器，尤其對陰性法寶，效果奇佳。」蒲妖神色得意，不屑地瞥了左莫一眼道：「這裏陰氣濃郁得很，只要你不偷懶，每次凝個幾顆，晶石自然就滾滾而來。要我說，你乾脆換個門派好了。我可沒見過這麼寒酸的門派，你們門派，除了你那師兄能有幾分出息，其他人都廢物得很。」
「嘻，看你說了這麼多，我就買一顆吧。」小姑娘捂嘴笑道，掏出晶石，買下一顆，臨走前還好心勸道：「看你也是老實人，以後做生意也要賣些靠譜點的東西，這灰不拉耷的珠子，沒人會買的。」
左莫臉色再次大變，這次他根本不用摸口袋，悲憤嚎叫著：「蒲妖……」
不過既然蒲妖說陰珠很值錢，左莫持姑且相信的態度，他決定多煉幾顆。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這一帶的陰氣全都被蒲妖扯動，他根本凝不出陰珠，只好去遠一點的地方。
過了半天，他一臉不能置信，突然揮舞著手臂，激動無比：「怎麼可能？這是陰珠！陰珠！難道過了三千年，連陰珠都沒人要了？」
直到最後一個動作完成，左莫手上多了一顆灰白色珠子。
「好吃的東西。」蒲妖猩紅的舌頭情不自禁又舔過嘴唇，臉上露出嘴和圖書饞模樣，不過找了半天也一無所獲，他有些恍然，嘆息道：「你那師兄做人也太實在了，居然一隻也沒放過。看來要養一陣子了。」
「你確定這東西真的值錢？」沒理會蒲妖，左莫眼睛盯著手上的陰珠，有些不確定地問。
「說了你也不懂。」蒲妖毫不放過機會鄙視左莫，他環顧四周，輕咦一聲：「按理說，這等凶戾之地，應該有煞魂之類才對，怎麼這麼乾淨？」
當然，對於左莫這種行徑，蒲妖充滿鄙視，冷哼：「堂堂陰珠……」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好在劍洞只有一條路，左莫不需要擔心迷路的問題。走了片刻，發現不受蒲妖的影響，他便開始凝鍊陰珠。凝鍊陰珠不算難，指法有點複雜，但是對左莫來說，不是什麼問題，他一口氣凝鍊了二十多顆，這才罷休。
按照蒲妖所傳授的法訣，左莫神色專註，雙手有如穿花蝴蝶。一直堅持《草木訣》的指法練習效果立即體現出來，這種被蒲妖稱為《凝陰訣》的法訣雖然很複雜，也沒有難倒他。
「懶得理你。」蒲妖也不生氣，他張開雙臂，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忽然陰風大作，他就像一個恐怖的漩渦，扯動周圍的陰氣朝他彙集。
說完，他丟出四顆晶石！
肉痛無比地租了一個玲瓏屋，左莫擺起攤來。
正一臉享受吸收陰氣的蒲妖，額頭青筋跳動，動作一滯，險些岔氣。
小黃鳥兩眼放光，就在此時，它忽然瞧見一顆灰不溜秋的珠子。它立即像箭一般衝進這堆東西里，叼起這顆灰色珠子。
咬
和圖書牙切齒的左莫也無可奈何，他只有祈禱手上的二十顆陰珠能賣個好價錢。陰珠自然不能交給門派代售，這東西來歷不清不楚，別到時惹得師伯注意，那自己有幾條小命也玩完。蒲妖神情怏怏，顯然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頗大。
左莫癱坐在地上，終於賣掉一顆了，真不容易啊。和他相比，蒲妖簡直是心神遭受重創，神情獃滯，臉色灰白。
看到蒲妖這般吃癟，左莫反而心中沒有那麼肉痛了。他已經開始接受眼前這個無比殘酷的現實，冷哼道：「以後別拿你那天妖擺譜，什麼年代了，還天妖！三千年了，你那些東西，都是些老古董，淘汰了！懂不？害我空歡喜一場。哼，過段時間，哥拿去給小娃當彈珠。」
回到西風小院，左莫連哭的心都有了。八顆三品晶石，這麼一來一回，就不見了。他這些天，拼了命地煉丹，所得的晶石，一下子便去了大半。
若是左莫聽到這句話，絕對吐血而亡。原來「黃小姐」竟然是一隻鳥……
雲霞仙子綉著錦帕，頭也不抬應了句：「死丫頭，一落腳，你就立馬跑出去不見人影了。」
「咦，你喜歡這顆珠子？」小姑娘很意外。
說完便轉離開。
此時，有個小姑娘路過左莫的玲瓏屋，忽然停下腳步。正準備數落蒲妖的左莫立時停住嘴，熱情無比道：「小姐，要買么？這可是好東西啊，陰珠，全由純粹陰氣經大法力凝鍊而成，隨身佩戴，夏日涼爽，且有美容養顏之功效……」
※※※※
一人一妖，灰溜溜回山。
東浮殿的一處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