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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玲再見到榮飛的時候，就將學校遇到的問題跟榮飛說了。

真正用於慈善的不到五十萬。但這五十萬解決了在校的大多數貧困生的生活困難（北工的標準是家庭月收入在100元以下即為貧困生，為此大多數農村學生被列入了貧困生的行列），列入資助名單的學生得到二十元至五十元不等的生活資助。

彭玲是化工系的輔導員之一，她跟李小玲說了她對「扶貧資助」的困惑。

「彭玲也是這個意思。那該怎麼辦呢？」

「一些不該得到的得到了，一些該拿的沒拿到。慈善真的不容易呢。我就是瞎說，讚揚的當然是絕大多數了。真佩服你有個好姨夫。我入校時人家已經畢業了，只是聽到他的一些傳說。」彭玲的眼裡冒著小星星，「能不能讓我見見榮董事長？」

楚月基本不信。於是非要福常帶自己看看大姨家。

「說到資金，劉院長給我硬指標呢。今年必須為學院拿回1200萬……」這個擔子一直壓在她肩頭，今天正好小姨及父母都在，說話容易的多。

「這樣啊。」李小玲也有上學的經歷，經歷了中國歷史上少有的特殊年代，貧苦不再是值得炫耀的東西。

魏福常春節前領楚月去了甜井巷見了大姨魏瑞蘭。對於侄兒的「早戀」魏瑞蘭是有些看法的，但榮逸勸母親的思想要解放些。這算什麼？中學談戀愛的多了，你以為還是舊社會？魏瑞蘭倒是對楚月比較滿意，人長得很清秀，懂禮貌，完全配得上福常。魏瑞蘭覺得現在的女孩就是開放了，八字沒見一撇和*圖*書就跟著男朋友上門了。不過姑媽家並不算婆家，似乎也不應該太當回事。問及楚月的家庭，魏瑞蘭覺得也不錯，還是老鄉，幹部家庭，似乎也不應該有什麼不滿。她不知道的是楚月是在魏福常透露北工很有名的助學基金是自己表哥的資助后決定探訪魏福常表哥家的。楚月最擔心家裡不同意自己與魏福常的事，因為從父母平時的言談可以判定父母不會同意她找一個農村子弟。她對魏福常平常的吹噓很反感，認為他就是在吹牛。因而魏福常講了很多榮飛表哥的事，包括和王林市長的關係。

「一些學生真的恨呢。好像是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是，我挺崇拜他的。以前只在小說里看到慈善義舉，沒想到生活里真有這樣捨得花錢的人。」彭玲毫不掩飾對榮飛的崇拜。

「恨？怎麼會恨？」李小玲訝然。

引入競爭機制的出發點並不錯，但由於社保的配套措施跟不上，很快就出現了下崗失業的人群，城市貧民隨即也出現了。

「你們的麒麟轎車生產出來給我一輛如何？」

「我準備從今年起將二部分資金分開撥付了。工學院用於對口研究的項目由麒麟技術工程中心或麒麟汽車支付。你管的就是單純的助學。今年的指標增加30萬。工學院畢竟是我的母校。」榮飛想了想，「我讓劉院長給你們配一輛車，用於調查走訪。」

「不是這樣的。打個不一定恰當的比喻，殘疾人總不願拿他的殘疾說事。貧困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換做我，寧肯勤工m.hetubook.com.com儉學也不願你像叫花子一樣打發我。」

不僅如此，學院對李小玲的生活待遇也是超常的，後勤給她分配了單人宿舍。青年教師們有意見嗎？好吧，你的親戚給學院1000萬的無償資助也可以享受與她同等的待遇。

而劉思斌對榮飛關於助學的建議也完全贊成。很快給李小玲的助學小組派了一輛小車，是一輛舊的桑塔納。根據申請表，李小玲小組對北陽市的貧困學生進行了抽樣調查，以確定申請的真實性。調查的結果都形成了書面資料。在已完成的七份調查中，申請者沒有隱瞞家庭的收入，都屬於城市貧民階層，分類如下，父母下崗失業三例，因家人患病做手術二例，因交通事故一例，還有一例比較特殊，學生家長因賭博負債而導致了貧困。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李小玲問彭玲。

「那樣我們的工作量就大了。」

這是一個財富迅速增長的時代，也是一個財富重新分配的時代，更是一個迅速兩極分化的時代。一小部分人迅速致富了，相應的一部分人也迅速淪為赤貧。

彭玲負責的那個班是採取個人填表的形式來申報困難補助的，但她發現一個叫吳麗霞的女生明明生活困難卻不肯填表申請。

「面子！真是要了面子丟了裡子。這個小吳這學期談了個男友，怕男友笑話……」

「我覺得應該公示的。總有不自覺的人吧？這樣也是一種群眾的監督。」邢梅插話道。

確定資助的標準后，學院的辦法是由各班負責遴選名單報辦公室。heｔuboｏk•ｃｏm.cｏm辦公室複審后列入資助名單並給予公示。這份名單每學期複審一次。

李小玲的具體工作就是負責聯投基金的發放審查。聯投資助北工的大頭進入了研究領域，李小玲基本無權過問，但手裡捏著五十萬的額度決定著每一份申請表是否通過審查還是讓她有極大的成就感。劉思斌在學院辦公室成立了一個小組，除了李小玲，還有團委和學生處的兩名幹事，專門受理和審查受助學生的申請。李小玲擔任這個三人小組的組長。憑她的資曆本來是不可能擔任小組的負責人的，但誰讓她是榮飛的外甥女呢。

「為什麼？」李小玲感起了興趣。

「沒戲啦。我小姨夫對我小姨可是無限忠誠的。」

彭玲遲疑道，「我覺著也不能完全怪她。有的班是公開申請的，開班會老師讓低於標準的同學舉手，很難為情的。」

對學生的家庭情況如此了解，彭玲真算稱職的導員。

李小玲將榮飛的設想跟校領導彙報后劉思斌找了趟榮飛，落實92年度聯投對北工的投入。目前工學院承擔著好幾項汽車實用技術的研究，都是科技含量很高的項目，比如柴油車尾氣凈化技術，防撞氣囊，自動變速箱，液壓助力系統，倒車影像裝置等。一些領域國外已經有了成果，申請了專利。課題組還要對國外技術進行追蹤。麒麟技術工程中心成立后北工的課題組與中心進行了對接，一些初步的研究成果被轉入中心，而中心也派人常住北工，形成了事實上的合作。榮飛改變投資形式后需要重新確定一些懸而未和*圖*書決的問題。

「這真是個問題呢。」榮飛眉頭皺起來，「我忽略這個事情了。扶貧必須顧及受惠者的自尊。千萬不可有施捨的心態，而且，方法上也得注意，像舉手申請，出榜公布的做法我認為不妥。」

「我也不知道。現在學生們對你的這個基金是又愛又恨。」

報告交給了王愛英，王愛英將複印件都給榮飛看了，榮飛看過後對李小玲的工作很是讚賞，說這是很不錯的調查樣本呢。這七例中唯獨因賭博的有些爭議，不過責任不應該學生負。他將七份調查報告就交給了程恪。希望市委對破三鐵以來形成的失業人口給予必要的關注。

91年家庭月收入低於100元的應當都是農村的學生，但開始實行的國企「破三鐵」運動迅速出現了城市貧民。三鐵指的是國企長期存在的鐵飯碗，鐵工資和鐵交椅。當時的說法是：鐵飯碗把工人吃饞了，鐵工資把工人的積極性磨沒了，鐵交椅把幹部養懶了。於是在全國範圍內一場針對國企機制的改革便一窩蜂的興起。任命制被選聘制取代，工人也搞起了定編定崗，競爭上崗。

資金都是王愛英簽字撥下來的，李小玲認識這位掌握著大筆資金的女強人。

「沒有道理呀。」極少數貧困生可以拿到五十元的最高標準的補貼。五十元絕對可以保證學生在校的生活了。

「不是給，是買。你好好的攢錢吧。」

李小玲進入北工后感受到小姨夫在北工的影響和魅力，比如他在技術上天才般的設計，比如他在流行歌曲上天才般的創作。

「不要在班裡申請了，直和_圖_書接向你們遞交。而且也不要當面遞交。就像舉報箱那樣搞個裝置，你定期取回申請表不就行了。至於渾水摸魚，那是根本免不了的。你們可以採取抽樣家訪的形式了解情況嘛。」

「這個小吳確實困難。她家父母都下崗了。父親蹬三輪，母親找不到工作，這女娃很少吃肉，貴一點的菜根本不吃。但就是不填表，你知道為什麼？」

甜井巷的豪宅給了她很深的震撼。魏福常說的她已經完全相信。

李聲在一旁插話，「剛參加工作，怎麼怕工作忙？我看你姨夫的辦法不錯。」

李小玲的性格外向，半年時間里和學院的許多年輕教師交上了朋友。其中一個叫彭玲的留校女教師還混進了李小玲的單間。

「可以呀。不過他挺忙的，我也不常見。有機會我一定叫你。怎麼，崇拜我小姨夫？」

「去你的吧。他要是那樣的人我還崇拜他什麼。」

「活該！要面子就要她要去吧。」

李小玲在放假前接受了劉思斌給的死命令，務必從聯投基金會拿到不低於1200萬的資金援助。91年因為有聯投的大額資助，北工的資金變得寬裕很多，大部分的資金投入了對麒麟汽車的定向研究，液壓和電子系統的課題佔了一大半。北工的實驗室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因為是課題組的形式，充足的研究經費吸引來更多的人才，其中還有六個外國的專家。

「真正的慈善是不計回報的。我早就說過，聯投搞慈善動機不純。不過要向真正的慈善靠攏。搞慈善的人真得有慈悲胸懷呢。你可以找王愛英聊聊，這幾年她很有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