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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戶人家的房子也是土坯房，看上去起碼有三十多年的樣子，房子分東西兩屋，院子倒是滿大，中間長著一顆合抱粗的大樹，四周用樹枝紮成半人高的籬笆，把院子圍了起來。

兩個劫匪都受了傷，被這一番折騰，疼得發出殺豬似的叫聲。

「有啊，那叫地鐵，在我們店不遠處就有一個地鐵的入口，每天坐的人可多了。」小宇心裏暗自汗了一把，自己來上海這麼長的時間，地鐵卻一次沒坐過。

小宇連帶微笑地走了進來，嘴裏道，「我不是什麼老闆，我是大牛的朋友，你們叫我小宇好了。」

「小宇哥，大城市裡真的有在地下跑的火車嗎？」二丫洗著菜，忽然抬頭問道。

農民伯伯並不答話，大手一揮道，「鄉親們，動手吧，按老規矩辦！」

小宇跟著大牛、長根叔一起下了汽車。

叫警察？這裏可是鄉下，等警察來恐怕要一個小時吧？

大牛帶著小宇在家裡參觀了一下，這東西兩屋一共有四個房間，中間是吃飯的地方兼廚房，雖然房子老舊了些，不過地方卻挺寬敞。

這次他賣了些偷偷打來的野味給了城裡的飯館，換了不少日常的用品，口袋裡還有幾十塊錢，是準備給孫子上學用的。

立刻有好幾個人站了出來，開始扒劫匪們的衣服，不一會兒功夫，就把兩人扒了個精光，渾身上下只剩條內褲。

另外，上次聽大牛他爺爺來信說，近年改種了藥材，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那個腿上受了刀傷的劫匪，傷口只是經過簡單的包紮，現在又滲出了血來。

「大牛，改明兒帶你朋友一起去我家吃個飯！今天的事情多虧了你們，否則我這次白跑了一次縣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m城！」長根叔在村口停住了腳步，他家住在村西頭，和大牛家兩個方向。

小宇無語了，這窮的地方越來越窮，富的地方卻越來越富，俗話說，窮則思變，這個小山村也應該變一變了，自己這次身上帶了幾千塊錢，如果大牛家裡需要，自己倒是很樂意幫他們一把，找出一條脫貧致富的路來。

小宇跟著大牛，在村裡的土路上七拐八拐，終於在村東頭的一戶人家門口停住了腳步。

「老闆？」大牛母親和二丫同時驚叫了起來，在她們想象中，大牛的老闆應該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而小宇最多比二丫大了一兩歲，怎麼成了大牛的老闆了？

大牛邁開大步，幾步就來到中年婦女近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娘！我回來了！」

三人就在村口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劉師傅！開車門，把他們扔出去！」老農民對司機道。

長根叔嘆了口氣道，「早就出去了，在你走後的第二年他就出去了，說是老窩在這個山溝溝里也沒個奔頭，想去南方打工，賺些錢，主要是見見世面，現在咱們村裡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年輕的幾乎都出去闖蕩了……」

「什麼？扔出去？」小宇看了看外面，河南雖然是中原之地，冬天的氣候也不遜於北方，此時外面寒風凜冽，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卻也在零度以下，心中不由地有些可憐起兩個劫匪來。

山裡的女孩子很少看到陌生人，有些害羞，二丫偷偷地用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男孩子，顯然他是和哥哥一起來的，「他是誰？是哥哥的朋友嗎？」

大牛的房間很久沒有人住了，裏面堆滿了ｈtｔｐs://www.ｈｅtｕbｏok•ｃｏｍ•coｍ雜物，大牛怕母親勞累，進去幫母親的忙，小宇閑著無事，就在廚房幫二丫做飯。

「好咧！」司機踩動油門，汽車揚長而去。

那名中年婦女身體猛地一抖，倏地抬起頭來，一眼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大牛，一下子呆住了，「咣當」一聲，手裡的飼料盆掉落在了地上，飼料撒了一地，那幾隻小雞立刻飛奔過來，搶起飼料來。

小宇越看越迷糊，「這是哪門子老規矩？」

汽車顛顛簸簸，又開了半個小時，終於到站了。

「傻孩子，不是你妹妹還有誰？」大牛母親偷偷地抹了把眼淚，自己這個兒子一去就是六年，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這些年來，沒少為他擔心，今天看到他好好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裏滿是欣喜。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既然做了劫匪，就要有這個思想準備，前面兩三里地就有一個村子，死不了！」老農民低聲說了一句，拍了拍司機的椅背道，「劉師傅，開車！」

「大牛，這裏離縣城這麼遠，村子里的人都是靠什麼為生的？」小宇見山路崎嶇，忍不住問道。

「長根叔，咱們鄉里鄉親的別說兩家話，您和我這麼客氣幹啥？等過幾天有空，我們看您去！」

山路又窄又陡，長根叔卻是如履平地，看來是從小走山路練出來的功夫，絲毫不遜色于小宇和大牛這兩個小夥子。

二丫這個女孩子別看年紀小，手腳卻麻利的很，看樣子是做慣了家務的，不多時，一碗臘肉炒辣椒就做好了。

「他們沒事吧？」看著這兩人的樣子，小宇不由地有些擔心，萬一出了人命，事情可就鬧大了。

看到小宇幫她打下手www.hetubook.com.com，二丫開始有些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才好了些。

二丫抱了哥哥一會兒，忽然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小宇，臉蛋忽然一紅，躲在了大牛的身後。

車門一開，兩個赤條條的人影滾了出去，這兩人不自覺地互相抱在一起，象兩隻小雞一樣，在寒風下簌簌發抖，此時的他們，已經絲毫沒有剛才的兇悍樣。

大牛把塑料袋裡的零錢發完，向小宇這邊走來，卻和老農民打了個照面，驚訝地叫了起來，「長根叔？你是長根叔？」

「真的啊！好想去大城市看看！」二丫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渴望，做為一個山裡的孩子，這輩子她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內黃縣城，大城市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把車開回去？這麼多乘客怎麼辦？

放了他們？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哥！你總算回來了！」二丫從屋裡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在了大牛身上。

中年婦女伸出了顫抖的右手，摸了摸幾乎比她坐著還要高的兒子的腦袋，眼眶裡飽含著淚水，一把把兒子摟在了懷裡，嘴裏不住地道，「大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這個女孩子梳著麻花辮，穿著一件小花格子棉襖，雖然衣服不是全新的，倒也看著乾淨，女孩長著山裡孩子沒有的清秀臉蛋，特別是一雙大大的眼睛，清澈見底，小宇一見之下，立刻想起了那副貼滿上海街頭巷尾的希望工程宣傳畫。

二丫清脆地哎了一聲，拿了個小筐，去摘院子里種的蔬菜，母女倆頓時忙活開來。

「你爺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過年了，去山裡打些野味，給家裡添點肉菜，現在都快中午了，也應該回來了，你們餓了吧？二丫你快和_圖_書去做飯，我去幫你們收拾一下屋子，大牛，你陪陪小宇，別怠慢了客人。」

大牛這才想起小宇還站在外面，趕緊向母親和妹妹介紹道，「娘，二丫，這就是我上次來信里提到的張曉宇，也是我現在的老闆。」

大牛和長根叔好象有說不完的話題，小宇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心中對農村的現狀漸漸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我是大牛啊！村東頭的楊大牛！」大牛拍著胸脯，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唉呦，你是大牛啊！嘿，這六年不見，你都長這麼高啦？比我都高出兩個頭了！」長根叔抓著大牛的肩膀，連聲感慨，當初那個老是跑到自己家樹底下打鳥玩的小孩，現在都已經長成大人了。

當母女倆從大牛嘴裏知道小宇收留他的經過後，更是對小宇從心底里感激起來。

「你是二丫？」大牛從母親懷裡出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女孩子。

「呵呵，小夥子，別為難，你放心好了，把他們交給我們了，按老規矩辦！」一個面相憨厚的農民伯伯親切地拍了拍小宇的肩膀。

大牛抱著自己的妹妹，想到自己走時，她還是一個小不點兒，沒想到這六年的時間，妹妹已經成了大姑娘了。

小宇看著眼前的母子二人，心裏卻是一陣酸楚，自己如果能有這一天，該多好啊！

「你是？」老農民看了看大牛的臉龐，覺得依稀間有些熟悉，卻又叫不出名字。

「哥！」一聲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旋即，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母女倆見小宇說話透著親切，心裏頓時對他有了不少好感。

小宇和她們聊了一會兒，大家漸漸熟絡了起來。

「娘！」大牛打開院門，只叫了一https://m.hetubook.com.com聲，就覺得嗓子眼裡好象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聽大牛說，這房子是大牛的父親結婚的時候蓋的，當時全村的人幫忙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蓋好，沒想到，他父親出去打工死在了外面，這房子倒是沒住幾年。

小宇四下看了看，這山裡的生活和城市裡確實沒法比，除了必備的傢具外，連個電視都沒有，家裡最值錢的，恐怕就是一台老式收音機了。

「媽，爺爺怎麼不在家？」大牛見到爺爺沒出來，心裏有些驚訝。

「過去都是獵戶，俗話說靠山吃山嘛！現在國家不讓打獵了，槍也都被收了去，只好找些平整的地方開墾幾畝地，種些土豆，玉米啥的，自己吃一部分，再拿去賣一部分，這玩意也賣不出個價錢，所以村子的日子越來越窮了，有些時候只能偷偷打些野味，來改善一下生活，否則還真沒法活了。」

「老規矩？什麼老規矩？」小宇有些摸不清頭腦。

三人走了二十分鐘，楊村總算出現在小宇的面前。

這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小山村，大概有二、三十戶人家的樣子，和其他路過的平原鄉村相比，村子里土道坑坑窪窪，房屋也明顯破舊了許多，大多是土坯房，透著一股子窮酸味兒。

「長根叔，你可一直都沒變，鐵蛋怎麼樣？還在村裡嗎？」大牛在村裡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長根叔家裡老三鐵蛋，兩人年齡相近，平時也都在一起玩耍。

長根叔頭前帶路，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往山裡走去，大牛邊走邊向小宇介紹，這裏距離楊村還有一段路程，都是上坡路，由於路沒有修好，汽車是開不進去的。

院子里散養著幾隻半大小雞，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婦女正坐在門檻上給雞弄飼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