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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幫忙嗎？」金楊心疼道。

冷凝霜沉默了好一會，疑豫說：「是不是我媽又向你提我姐的事情了，然後你拒……」

聽到這裏，金楊腦間一轟，王庭以後說了什麼話他全沒聽清楚。

他能為他做點什麼？

張勝利苦笑道：「現在的部下不好帶啊，處里的小年輕們眼紅這個眼紅那個，比我們差幾檔的單位都大張旗鼓出去遊玩，再不安撫安撫他們，怕是要造反了喲！」

「好了，不打擾大忙人了，哥！有時間去勸勸我媽，拜託了！我周末請你吃一頓如何？」

「就是就是，除了我們姐妹了解她，就哥你懂我媽……」

「真沒有？那我媽怎麼最近不去你家幫忙了？」

金楊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但他心裏清楚，這事還沒完，後遺症多多，就是不知道什麼時間犯病。

姚一民的眼睛落在金楊臉上，金楊笑了笑道：「我第一次知道這事，回頭我問問處里的同志們，儘快拿出意見。」

「多閑我也不知道，我的學習現在特別緊張，每周回家看一次她，昨天元宵節，我拉著她去廣場看焰火晚會，她全然無精打采，根本提不起神來，半夜我還聽到她在唉聲嘆息。哥！我們家之前的生活多苦多累，她的精神從未垮過，每逢節日必帶我和姐姐去看看熱鬧，喜滋滋的。現在姐姐也好了，家裡再也不為生活發愁了，你說怎麼反而會這樣子？」

金楊按級別高低順序問好。

「昨天晚上發生的車禍……」蘇娟猶豫了一下，「他有三個兄弟，一個失蹤，另外兩個殘廢。現在正等待屍檢結果，不過公安局的朋友透漏了一個消息，石昆有很大可能是死亡後放進車中，製造車禍假象。」

她沒有再說下去，可金楊明白，這又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不過相比「欺負她媽」的話題，無疑令他輕鬆了許多，他否認，「沒有？你媽骨子裡比誰都有傲氣，她怎麼會再提。」

金楊心裏再寒。

怎麼報？拿什麼報？對方有多大力量，他自己有多大能耐？要擊敗汪小山，便意味著要先打倒一號俱樂部。可別說他這個省委書記秘書，就是彭放這和-圖-書樣握有實權的封疆大員，若不結合同層次的團體全力博弈，也絕無可能。

這是因果輪迴還是命中注定？

說到這裏，他放下文件道：「我講三點。一：嚴格按照革命傳統和愛國教育基地學習參觀的主題計劃備報；二：費用開支一概不予報銷，由各處自籌；三：每人費用控制在三千元內。」

金楊把自己關在房間許久，抽得小屋子裡煙霧繚繞，直到口袋裡手機傳出輕微震動。他拿出手機，看了看號碼，皺著眉頭接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哪怕十年八年，機會成熟，自有一戰。

幕後指使人就是程其雄背後的勢力——一號俱樂部。他甚至想起《晉書》中的一個著名典故：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雖然含義有所區別，但是結局卻一樣，歸根結底，石昆是因為他而死。

冷凝霜的話把金楊嚇得一個激靈，三魂掉了兩魂，心虛道：「沒……有啊……」

冷凝霜嘖嘖道：「就算哥現在肩挑全省人民的重擔，那也不差電話這點時間吧。」

「好吧，我有時間一定去。你該上課了，拜拜！」金楊掛了電話，忽然想起辦公室還有人，他急忙開門出去。

金楊說，一定一定。

出了姚一民的辦公室，張勝利親熱地拉著金楊的手，小聲道：「有時間給我來個電話，我們好好聚聚。」

「暫時不需要，大方針已定，剩下的都是操作上的小事情。」

回到了辦公室，金楊的心立馬轉到了石昆之死的事情上，他目前雖然沒有立刻擊倒汪小山的能力，但他也並非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不迭，現在的小姑娘敏感而多疑，冷凝霜要是問他「怎麼不可能？」，他拿什麼去回答。

「嗯！我一會和豆豆去接民政部慈善司一位副司長的機，明天的慈善活動有央視的採訪專題，今天晚上要落實部署，晚上你不用來接我。」

冷凝霜被他的情緒影響，脫口而出：「更年期？」

兩位副秘書長說好，金楊也跟著表態。

金楊知道石昆出事的消息是第二天中午。蘇娟給他打了個電https://ｍ•h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com話，語氣低沉說：「石昆死了。」

姚一民忽然拿起辦公桌上的一紙文件，抖手甩了幾甩，嚴肅念道：「各單位一律不準用公款、公車組織職工外出旅遊；不準以到風景名勝區開會、培訓等名義變相進行公款旅遊；不準用公款安排領導幹部私人旅遊或度假；黨政機關、事業單位工作人員，一律不準借出差、開會、外出學習、考察和招商引資之機，變相用公款旅遊；不準繞道或中途滯留進行公款旅遊……」

姚一民笑著糾正，「張勝利同志，是出去參觀學習，不是旅遊，中央三令五申加強黨風廉政建設，狠剎公款旅遊的歪風，省紀委、監察廳進一步重申並提出要求，嚴禁黨政機關事業單位用公款組織旅遊。」

「王局。」

「我媽才四十歲不到咧，哥你看央視的那個女主持，人家都四十五歲了，怎麼像小姑娘似地嗲兮兮的，不可能，不可能……」

金楊剛坐下，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

南飛表示理解，做了個到時電話聯繫的手勢，兩人揮手離開。

姚一民繼續念文件，「確需組織到本市以外的革命傳統和愛國教育基地學習參觀的，要有明確的主題和具體計劃，嚴格控制人數和經費支出，並征哥部門分管領導同意，報省市紀委備案；由幹部職工個人出資的外出旅遊活動不得以單位名義組織，不得佔用工作時間……」

金楊深呼吸了一下，木然道：「不知道。」

「你是不是欺負我媽了？」

南飛附和道：「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事。趁節假日出去轉轉，呼吸下新鮮空氣，既緩解工作壓力，又促進同志間的友誼，總的來說還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嘛！」

金楊作為問責細化工作小組的觀察員，當時正和葉旌在商討工作落實情況。他心頭一緊，看了葉旌一眼，默默走進他的休息間，關上門，「什麼時間發生的事情，怎麼死的？」

找汪小山，找俱樂部報仇？

正當他準備冒汗之際，冷凝霜卻十分善解人意道：「就是就是，我媽眼界多高啊，那個證監會的主席，滿什麼……滿山屯不和圖書是苦追了我媽二十年，我媽都讓他靠邊站，牛掰！換我我肯定早暈菜了，昏天黑地撲進他的懷裡。我上網查過他，又帥又有地位，有風度有氣場，簡直是個完美男人嘛！可我媽卻看不中，整個武江有哪個男人比姓滿的還牛？」

這次輪到金楊脫口而出：「不可能。」

南飛笑眯眯道：「自家兄弟，不說二話。對了，金楊，這個周末劉哥王局幾個約好去順山老姚那裡釣魚，你去不去。」

想想當年的三大巨頭，鄭三炮，胡彪，石昆。前兩人一個亡命天涯；一個判了十六年徒刑，下場可謂凄慘。但他們至少活著，而得益於他和蘇娟而逃過打黑風暴，儼然有「浪子回頭」之勢的石昆，卻還是因為他而最早離開人世。

「凝霜，今天沒課？」

金楊倒抽一口涼氣，陷入沉默。

金楊的思緒飄忽起來，他心想，當然不是更年期，怎麼可能是更年期？他想起那個酒醉后的糊塗迷離夜，她其實就是一個三十八歲的……女生！

南飛經過姚希文的搭橋，和金楊的關係今非昔比，他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金楊你剛來不知道，現在的領導不好當，張勝利為什麼如此奔走，他後勤上的工作難道是他一個人乾的，都不是一幫手下在做。就拿我們幾個處來說，哪個處沒有幾個心灰意冷混日子的刺頭，他不求上進，自然就無欲則剛，偶爾不給點甜頭他們嘗嘗，他們憑什麼維護領導的權威？比如姚頭，他又不出去旅遊，為什麼大開方便之門，他秘書長的諸多事情還不是下面的人去操勞，這裏面學問大著呢！去年省委想換接待處的負責人，最後卻換不了，為什麼？」

「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做他這行的，驗證了一句老話，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你別太糾結。」

張勝利失笑，「姚頭糾正得對，是學習，不是旅遊。」

張勝利曬道：「我們處里人多口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條主線。我到時替他們拍板。」

「小金，坐。」

「我總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他春節給我電話拜年還很認真地提出要洗手，要光明正大做人……這才多少天？老公ｍ•hｅtｕｂｏok.ｃoｍ•cｏｍ！你最近要注意下自己的安全。」

「小金可能還不怎麼了解，我簡單說說，廳里各處每年都有些小結餘，分了不好，大吃大喝影響更壞，去年本打算安排幾個處的同志國慶去革命老區學習參觀，但因為幾個處的意見不統一，這事就此擱下。」姚一民看了看三人一眼，「張秘書長說再不動動，同志們開始有情緒了。」

金楊抓起電話，「你好，我是金……哦，姚秘書長好，好的，我馬上過來。」

想到這裏，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夏國華的電話。

金楊輕輕咳了兩聲，「昨天是不是出了個車禍？武江著名的黑老大死了，我打聽打聽……」王庭開玩笑道：「是行政命令還是私人打聽？」

金楊長長鬆了口氣，含含糊糊道：「是我不想你媽做這種事情，所以我另外雇了個職業鐘點工。怎麼了，你媽媽是不是在家很閑？」

「咦，哥，你說我媽是不是太孤單？肯定是的，哎喲！我姐不在，我也沒時間，我媽要是得了什麼心理問題，比如心理障礙或者精神抑鬱症什麼的，這可……」冷凝霜忽然嬌柔地喊了聲：「哥！我知道你現在特別特別忙，但誰讓你是我哥呢，你能不能百忙中抽出點時間去看看她……你看，她性格倔，但聽你的話，有些問題我們做晚輩的不好直接談，你旁敲側擊問問，是不是想……嫁人了？」

目送張勝利下了樓梯，他快步追上南飛，低聲道：「南秘書長，我看張秘書長是不是太熱心了，還有姚秘書長，這不是明擺著踩線嗎，自己又沒什麼好處？」

「金楊，有事？」

「的確是學問。」金楊低聲感謝南飛，「謝謝南哥點撥。」

是他間接害死了石昆！

姚一民放下保溫杯，「今天找你們來，是提前安排五一長假的問題。」

金楊心底鬱悶，現在離五一勞動節還有兩個多月時間，現在安排，省辦公廳的意識還真超前。

「私人，純私人。」金楊立刻承清。

南飛笑眯眯道：「我問過處里同志們的意見，麗春五月，他們傾向於去爬山，至於是泰山黃山還是青城山，我讓他們半個月內報上來。」

「哦，這事很簡和圖書單，是黑幫之間的報復讎殺。」王庭語氣嚴肅道：「我剛開完刑偵會回來，根據今天調查的資料匯總，石昆的手下設局勒索……前段時間很轟動的那個新聞？京都來的教授和一女子開房被亞洲新聞周刊的記者逮個正著……」

金楊輕輕咳嗽幾聲音，伸手打開窗戶，冷空氣伴著新鮮空氣灌入房間，他連續咳嗽了幾聲，半嘶啞著嗓子道：「有事嗎？我工作很忙……」

他和石老大遠稱不上朋友，甚至是不打不相識。他一直排斥與涉黑人物過於接近，但他內心對石昆的評價其實蠻高，認為他「盜亦有道」，至少沒有忘本，還有自己的基本底線。況且武江三霸去其二，石昆的勢力一時無兩，他就是不涉黑涉惡，照樣能牛逼哄哄地做幾年的大哥大，有人自動送錢、拜碼頭……

金楊坐下，張勝利笑呵呵地甩了支煙過來，金楊看了看三位領導的表情都很輕鬆，他也放鬆下來，點上火。

金楊苦笑，「你說，我聽著。」

一絲陰雲抹過金楊的眼底，他無奈地扯扯唇，不知道怎麼解釋，「大概是……」

他來到姚一民的辦公室，發現兩位副秘書長都在。南飛笑眯眯地朝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葉旌不在。辦公桌上留了個便箋，上寫一行字：你忙，我回去自己整理。

「我還真想去。」金楊摸了摸腦袋，笑道：「我身不由己，只能到了周末才知道自己有沒有時間。」

金楊請教道：「為什麼？」

「因為接待處的工作人員只服張勝利，誰去都擺不平，誰也不去，去也白去，去的下場只能成為笑料。」南飛拍了拍金楊的肩膀，「一處還好，都是有念想的年輕人，好控制。人啦，就怕沒有慾望，失去了進取心。」

「哥，你是不是官當大了，開始不食人間煙火了？現在是午休時間嘞！」

放下電話，金楊怔了半晌，拿起電話撥通了王庭的手機。

張勝利笑道：「省委辦公廳是省里最大的行政機關。但福利待遇相比某些企事業機關的待遇差了不少，說到旅遊，省直機關的哪個部門不是一年出去兩次，有的還出國，不去還補錢。我們處的同志有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