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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描越黑，馬韻欣哪裡會相信丈夫的這些「鬼話」？看他方才在胡景伊面前的樣子，這人可實在太會演戲了。可天地良心，王恆岳這次說的倒全是真話……

話才落，外面婢女進來說道：「大人，夫人，外面有人求見。」

「哎喲，熱死老子了！」王恆岳喘著氣坐了起來，拿過妻子遞來的毛巾把臉上的白粉擦去，忽然笑嘻嘻地道：「夫人，你方才演的潑婦可真像。」

說著，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馬韻欣滿臉怒氣的走了進來：「述之，你這才病了多久，這幫沒有用的狗東西們便偷起懶來！」

「夫人不要急，不要急。」胡景伊連聲安慰：「述之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而在西藏叛亂髮生了，四川都督尹昌衡為了搶戰功、搶威望、搶地盤，犯了一個最大錯誤，在四川局勢尚沒有穩定的情況下，聽從了袁世凱的指揮，親自帶兵出征，同時由胡景伊護理四川都督！

「大人，是……是護督不讓我們說的……」

「我回來了。」瑪格麗特興沖沖的讓邊上的女孩翻譯道：「你答應過我的，我可以來你這！」

「王恆岳以假仁假義收買人心，難道我們便不會嗎？對了，給袁大總統發電，把王恆岳的情況告訴大總統，讓大總統可以放心了。」

這時王恆岳才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來，可還沒有坐定，又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這次招呼都沒有打，ｈｅtubook•com•ｃom就顫抖著腳步轉進了便房。

「誰？胡景伊又回來了？」王恆岳一怔之下趕緊又躺了下來。

「王恆岳命不久矣！」胡景伊面上喜色抑制不住：「他這不是諱病忌醫，而是擔心自己的病情被外人知道后，權利不穩，方才他竭力要在我的面前表露出身子無礙，可是他那病卻出賣了他！」

王恆岳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嘴唇發紫。身上蓋著足有三四條棉被的樣子，可似乎還在那裡發抖。床邊放著一個痰盂，裏面隱隱還有血跡。

「混帳，護督來了為什麼沒有人向我彙報？」

「不送，不送，等我身體好了再去成都拜見護督，失禮了今天……哎喲，快再扶我進去……」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親自降低身份來到榮縣的胡景伊，見到了王恆岳。

「成了，人都走了，別裝了。」

王恆岳，這個在四川威望越來越高的人，引起了胡景伊的足夠警惕。

「混帳，潑婦！沒有看到護督在此！」王恆岳大罵起來，接著又用力咳嗽，一捂嘴，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知道了。」

「滾！」王恆岳大怒的抓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老子再活一百年都沒有問題！」

「今天第幾次了？第八還是第九次了？」

「不妨事，不妨事！」王恆岳擺了擺手，卻是一手的血，趕緊放到被子上擦了擦，生怕被胡景伊看到一樣：「王恆岳不和圖書過是累了些，歇息一段時候自然好了！」

說話聲音雖低，卻一字不漏的到了胡景伊的耳朵里。

馬韻欣抿嘴笑著走了進來，捅了捅還在床上裝死的王恆岳，一把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

「哎呀，述之，述之，讓你躺著，你非要起來，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得了！」胡景伊一副急迫的樣子：「醫生呢？醫生呢？快請醫生來！」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馬韻欣怒氣沖沖的聲音：「你們這幫白眼狼，白養了你們這些時候了，看到大人病了，一個個就偷懶嗎？告訴你們，大人還沒有死！就算死了，這家還是我做主！」

胡景伊點了點頭：「他大口大口吐血，一日中上了十余趟茅房，便中帶血，這些都是噩兆。家中又亂成一團，我看他熬不到今年年底！」

才見到王恆岳，瑪格麗特已經興奮的叫了起來。在她邊上，還站著一個中國女子，和瑪格麗特歲數相仿，模樣長的非常可人。

王恆岳到底是誰的人？他忠於袁大總統，還是忠於尹昌衡？或者他只忠於自己？

……

「好，只要王恆岳一死，他的地盤我們便可以順手接收了！」

「回大人話，我叫容含雁，是若薇在法國時的同學，比若薇晚回來。接到若薇電報，她說自己要來榮縣，讓我和她在這裏匯合的。」

「是！」

「一來讓他減少對我的戒心，二來老子不想到北京去。」王恆岳正色說m.hetubook.com.com道：「不光今天，以後除了我的部下，只要有外人來了，我都得裝成這樣。還有，盡量把消息往外散布。」

馬韻欣一怔，接著放聲哭了起來：「護督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述之這身子骨……萬一他要走了，我一個女人家的，那可怎麼辦啊！」

……

胡景伊陰冷一笑：「回到成都之後，派人多給王恆岳送些補品過來。」

「啊，哦……」王恆岳摸著腦袋，指了下那個中國女孩：「你呢，你又是誰？」

胡景伊也壓根沒有準備把這張位置再還給尹昌衡。

可要坐穩四川都督這張位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在四川，光有袁大總統的支持那也不成。

「護督的意思是？」

胡景伊讓他在床上聽著就可以了，可是王恆岳卻執意不肯，非要起來。在三個下人的幫助下，王恆岳這才哆哆嗦嗦，勉強穿好軍裝。

「沒事，沒事，老子的媳婦誰敢笑話。」王恆岳笑著問道：「方才演的你說能騙過胡景伊不？」

胡景伊無奈，大致念了一下電報，無非就是嘉獎一下王恆岳的戰功，又賞了王恆岳二萬兩銀子。

袁世凱安排在四川的心腹胡景伊來了！

馬韻欣頓時把狐疑的目光投向了王恆岳。

「述之，不要怪下人們，是我讓他們不要說的。」胡景伊親熱的說道，接著讓下人出去：「我是特意來看你的，同時帶來了袁大總統的嘉獎。」

「嘿，阿和圖書瑞斯！」

「應該可以。」馬韻欣想了一下：「又是吐血又是便血的，換誰都相信了。述之，你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偏胡景伊？」

「回護督，王恆岳從西藏回來身子便垮了，中醫、西醫請了不少，卑職也去盤問過了，人人都說王恆岳自從看了第一個西醫后，便不再允許醫生進家門半步！」

「護……護督怎麼親自來了？」一看到胡景伊，王恆岳似乎大吃一驚，接著又勃然大怒：「來人，來人！」

說著，又痛心疾首地說道：「早聽說述之為了國家，嘔心瀝血，轉戰藏地，積勞成疾，沒有進榮縣便大口大口吐血，誰想到病情竟然如此之重！」

這一護理，尹昌衡可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好容易等他再次出來，胡景伊趕緊起身說道：「述之，成都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述之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阿瑞斯？」略通幾句英文的馬韻欣聽了一怔。

可是面前的王恆岳，卻讓他大吃一驚。

胡景伊進來的時候步伐沉重，出去的時候卻是步伐輕快。一走出去，看到心腹鄧根源在外面等的久了，急忙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誰想到或許是時間站的長了，又或許是力氣使得大了，王恆岳身子一晃，一下倒在了床上，等到下人們趕緊將他扶起的時候，王恆岳手捂著嘴，一絲鮮血分明從他指縫裡流了出來。

馬韻欣卻哭得更厲害了：「怎麼不會有事？hｔｔｐ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k.com•ｃｏm那個西洋醫生說了，大人他……」

「不是，是個外國女人，叫馬……馬什麼特的……」

去年9月，袁世凱將四川民政長張培爵召還北京，胡景伊兼任民政長。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時間。才看到一個下人端著便桶出來，悄悄叫過陪伴著胡景伊的同伴：「大人今天又便血了。」

馬韻欣白了他一眼：「這下可好，沒準傳出去我真成了潑婦了。」

「大人，什麼事？」

這樣的王恆岳，哪裡還有半點英雄風采？

王恆岳一聽，急忙又對外叫道：「快，拿我的軍裝來！」

「啊。大總統的嘉獎？」

「王恆岳謝大總統！誓死衛護民國，誓死衛護大總統！」王恆岳「叭」的一個敬禮。

尤其是在王恆岳打著「剷除滿清在四川最後一塊生存土壤」旗號下，強行奪取雅安，並以一個整團的力量駐守於此之後，胡景伊的這份戒心便更重了。

「怎麼，王恆岳真不行了？」

「瑪格麗特？」王恆岳脫口而出，忽然看到夫人疑惑的表情，趕緊道：「那個，西藏平叛的時候，我救了一個村子，瑪格麗特的舅舅是那的神父……」

「啊，外國神話里的戰神。」王恆岳尷尬不已：，趕緊把臉轉向瑪格麗特：「瑪格麗特，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馬韻欣哭哭啼啼的走了出去，胡景伊正想勸慰幾句，卻看到王恆岳捂著肚子，只說內急，讓胡景伊稍等一會。說著便由下人扶著轉到了另一個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