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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風，你騙得我好苦！」落千山惡人先告狀，先喊了起來。

「子……子……子不語？」子這個姓氏實在是太罕見，正如他遲煙白的遲姓，所以聽到「子兄」兩字，他就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了。

「兄台，兄台！」遲煙白上前拍了拍門，就聽到有人喊道：「在後面！」

遲煙白也起身告辭，還暈暈乎乎如墜五里霧裡，想到回家之後老爹驚訝的眼神，老娘欣慰的眼神，不由就醉了幾分。

子柏風搖搖頭，沒有多說，只是端起酒，一飲而盡，如此三杯。

「諸位不必謝我，其實我從各位兄台處，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子柏風道，「我來自東南邊陲，見識淺薄，和諸位的交流，拓寬了我的視野，我之所以能夠得到頭名，也是綜合了諸位的見地，竊取了這一名號，羞愧，羞愧。」

這些人，雖然出身不同，卻都是有見地之輩。

李曲方和望雋川對望一眼，都滿臉驚奇，這頭名解元，可絲毫不比狀元簡單，蓋因為各方勢力糾葛，實在是太複雜，君不見府君也不過是第七名，當初他可是在西京風頭一時無兩。

進了小院，府君就忍不住「呵」了一聲。

「子兄太謙虛了，若不是和子兄交流一番，我怕是連百名都進不了，回家定然被我爹打斷腿。」遲煙白正色道，「所以，我還是要謝謝子兄。」

「不愧是頭名解元，果然伶牙俐齒。」府君失笑搖頭。

遲煙白擠出人群就一路狂奔，身上的一件袍子，差點被他跑成了披風，排骨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般的胸膛迎著風，很是風騷。

其他幾人對他並不怎麼親近，這位遲煙白年齡最小，若是和他交好，對自己日後也有極大的好處，須知鄉試就由禮部管轄，日後如何分配，甚至參加會試，都有諸般好處。

遲煙白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

子柏風說的倒不是假話，他雖然擁有前世的記憶和更注重實用，更先進的思想理論，但是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卻僅僅是在書上得到的訊息。

「柏風！」落千山都不及看清楚，就一個虎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子柏風。

小石頭裝作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進了院子，先叫了一聲：「伯伯！」

「子兄這次也是榜上有名，你猜猜子兄是多少名？」另外一名文士笑道。

「在下羞愧，第十名。」遲煙白道。

正所謂紙上談兵，空談誤國。但是和這些文士交流，卻為他拓寬了視野。

「兄台第幾名？」又有一人問道。

落千山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戴罪之身？」

「是了，是先生啊……」府君突然心中一動，想通了關竅，僅僅是一個蒙城府君，怕是連來參加鄉試的資格都沒有，唯有先生的親筆推薦信，能夠讓他直接進入鄉試，也唯有先生的聲望，能夠讓別人不敢隨意動他的成績。

「第十六名，金泰宇。」

沒有真才實學的人，絕對不敢當這個頭名名號，沒有強硬靠山的人，也絕對拿不到這個名頭。

「在下第四名，和圖書齊寒山。」最早發言的一名青年文士道。

雖然出身豪門大賈，金泰宇卻知道在這權貴如雲的西京，自己那點錢財什麼都不是，今日能夠和這幾個人有一面之緣，實則是意外之喜，絕對不能就此放過。

「正是！」其中一人撫掌大笑，道：「我們都被子兄瞞的好慘，子兄竟然還說自己只是一名商人，擁有如此見地，如此學識，怎麼可能只是一名商人？不過也不奇怪，若不是子兄得到這個頭名，我可是不服。」

「來來，一起！一起！」

「我自罰三杯。」子柏風笑了笑，默默數了數，其實他曾經和對方交流的士子有十多個，不過最終也只有這五個人來到這裏，其他人或許早就欣喜若狂，忘記了自己這一茬了，道：「其實不是我打算隱瞞，我乃是戴罪之身，本不願多言。」

再過那麼一會兒，府君等人終於押送著小石頭到了。

出門之後，卻發現門外竟然還有一人站著，正是拍忙第十四的金泰宇。

「第十二名，何須卧。」

「謝謝石頭哥哥！」秋兒抱著小布包就啃了起來，絲毫不介意那布包上的污漬，她在這裏什麼東西都吃過，但是石頭哥哥給的東西，就是比家裡的好吃。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子柏風微笑，「我告訴你，我隨後就回來，我不是來了？我告訴你我說不定比你還快，我不是比你快？你今天第一天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就看到了我，我何時騙你了？」

這院子里的靈氣，竟然格外充裕，就像是九燕鄉一般。hetubook.com.com

「想來兄台也和我們一樣，曾經和子兄交流過。」

小亭子里，酒菜已經換過一批，變成了子堅、子吳氏和子柏風一家三口小坐。

眾人憋著笑看著他，子柏風狐疑道：「小石頭，你不找秋兒去玩？」

「府君大人！」子堅等人也連忙站起來，夫人已經走上前，牽住了子吳氏的手，妹妹長妹妹短地叫了起來。

他今天也學了一個新詞。

對方不願意說出自己的名字，他認為對方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所以並沒有再去問，只是和他的一陣交談，卻是受益匪淺。

本次西京鄉試，前十名里，有四名在此處。

「小石頭，那不叫狀元……」落千山笑起來，「那叫解元。」

「這是……」遲煙白看向了坐在中間的少年。

這屆鄉試上榜的學子，都要感謝子柏風才是。

繞過貢院，不多時就來到了書肆一條街，在拐角處停了下來。

「第六名，邢曲浪。」

而若是真有先生介入，子柏風的這個成績，怕是實至名歸，而此次鄉試，怕也是這些年來，難得沒啥渾水的一次。

幾杯酒之後，齊寒山站起來道：「子兄鄉試頭名，想來父子兄弟也有一番慶祝，我家中定然也備了宴席，就此不再打擾，先行一步。」

府君心裏酸酸的，澀澀的，不知道什麼滋味。

……

「我哥……不讓我說……」小石頭低了下腦袋，又昂起頭來，道：「好吧，反正被你抓到了，我也跑不了了，我家就在後面。」

「子兄啊子兄，你瞞得我好苦啊……」遲煙和-圖-書白走到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來。

終究，自己只是他的門生之一，而子柏風，他卻是先生寄予了全部厚望的人吧。

「看書不語」四個大字端端正正寫在牌匾上，這是一處小小的書肆，前段日子遲煙白就是在這裏遇到了那位不知名，卻非常投緣的朋友的。

除了遲煙白和子柏風之外，還有四個學士，這四人也都盡皆在二十名以內。

但唯有一點，此人必有真才實學，也必有強硬靠山。

合著，這位是只騙了他一個人。

「遲兄，我有馬車在外等候，不如同走？」實則聽到遲煙白的名字時，他就已經想到了遲煙白的出身，禮部尚書遲愈崇的獨子，這實在是一位比子柏風還值得結交的人，所以他出來之後，看到小巷外並沒有其他馬車等候，就知道這位遲公子怕是走著來的。

「這位兄台，你可是來晚了。」一名文士微微笑道，「當自罰三杯。」

後面？遲煙白繞過了書肆的小門，繞進了後面的衚衕，狹小的衚衕頂多容得下兩人並排，旁邊一扇小門半掩著。

「子兄？」遲煙白恍然大悟，「原來你姓子，瞞得我好苦……」

作為先生曾經的得意門生，府君此時卻有些吃味起來，先生都沒有為自己做過這種事。

門內是一個四方的小院，比外面看起來卻大了許多，至少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和八角亭，亭子里已經備上了酒菜，幾名書生已經在裏面飲酒了。

三杯水酒下肚，冷風一吹，遲煙白也有些懶散了，便道：「那便麻煩金兄了。」

「解元和圖書！」李曲方和望雋川對望一眼，「子不語？」

然後又叫了一聲：「伯母！」

「兄台大才，第十名……遲兄？」這幾個人對前面的名次都已經熟記於心或者抄在了紙上。

「我先藏起來，別讓我哥知道。」小石頭躲在一座石獅子後面，對他們擺手道：「你們可千萬別說是我帶你們來的。」

「柏風字不語，便是他了。」府君笑道。

子柏風不願意原諒他，卻又本能地想要親近他嗎？

府君等人盡皆莞爾，李曲方伸手摸了摸李曲元的腦袋，李曲元轉身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老哥突然發什麼神經。

對子柏風來說，這些酒不過是低度酒，喝多了也不容易醉倒。

這些能夠從慘烈廝殺中脫穎而出的，卻也沒有簡單之輩，齊寒山如此一說，其他人也都紛紛告辭。

兩人上了馬車，駛出小巷不提，過了一會兒，子堅和小石頭回來，再過了一會兒，小石頭揣著一塊點心，小心翼翼地從巷子里跑了出去。

「對了，我哥中狀元了！」小石頭馬上又高興起來，「我爹買了好吃的點心，我來給秋兒送點。」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了個小布包，遞給了秋兒。

這已經可以說是一次難得的盛會了。

今天所見的其他人，他心中暗暗對了對號，卻是發現，似乎那位子柏風才是最沒有背景的一個，其他人大多都是自家需要仰視的存在。

小石頭這才連忙扯住秋兒的手，帶著她跑掉了。

別人沒有府君這樣敏感，只是覺得身上更舒服了一些，在子柏風這裏獃著，似乎讓人格外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