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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柏風突然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他皺眉道：「我曾經見過日蝕真仙，他並不像是你所描述的那種人。」

但子柏風的心中，卻開心不起來。

日蝕真仙有些時候確實是未達目的不折手段，對自己的處境過分冷靜了，似乎完全不受情緒影響，但子柏風卻覺得他並不是那種絕對遵守秩序的人。

魔醫繼續道：「所有飛升仙界的人，都會被告知，在修鍊成功仙靈之氣之前，他們不能真正進入仙界，只能在一處專門安置飛升仙人的地方獃著，等到他們修鍊成了仙靈之氣，才能真正進入仙界。而他們修鍊成了仙靈之氣，就成了一名真仙，他們也就不自不覺中，變成了那絕對服從秩序的人。」

會安心接受失敗，還是妄圖用各種辦法，重新奪回這個世界的控制權和所有權，以追求那最偉大的成就？

絕對的秩序，或者絕對的混亂，這種極端的路很難走，他以為這是常識。

可見這兩條路，都走不通。

「但是你不過是被墨如意利用和鼓動了，這其實也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子柏風道。

魔醫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他搖搖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我以為逃到下界來，創造了魔族，打開了死氣漩渦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以為我是想要報復仙界，但我只是被引誘，被控制而已……」

魔醫一字一頓，道：「墨如意。」

子柏風緊緊握住了拳頭。

子柏風和-圖-書張口結舌。

「其實日蝕應該感謝你。」魔醫卻笑了起來，「你知道為什麼仙界的人會遵守秩序和規則嗎？」

雖然他們知道這條路很難，卻還是不得不走。

仙界是絕對的秩序，那麼魔域……是絕對的混亂？

「我曾經也是那裡的一員，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接觸到了魔典……我自稱魔醫，你是不是會以為我是仙界的醫生？」魔醫不等子柏風發問，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他哈哈一笑，道：「其實我只是一個倉庫的管理員，我所負責的就是每天擦拭一個儲物室里所有的東西，將灰塵擦去，我擦了有多少年？一千年？兩千年？卻從來沒關注過我所擦的到底是什麼，直到我……有一天犯了一個錯誤，我將一個藏品打落到了地上。」

難道仙帝和魔尊不知道？

看子柏風有些茫然，魔醫微笑道：「仙靈之氣。」

「不過，現在他的日子可是比我要難過了。」魔醫哈哈一笑，道：「現在織羅都來了，他們的首要目標定然是魔王，暫時是顧不上我了。想要不被織羅發現他的日常，又不要被仙靈之氣迷失本性，他現在一定很辛苦。」

「可怕？何止是可怕？」魔醫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他似乎回憶起了身在仙界所做的一切，那種生活讓他回憶起來，就全身起滿了疙瘩，「那是一個……絕對秩序的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籤，按照規定www.hetubook.com.com的時間工作、休息。按照規定的方式休息、娛樂。按照命令行動，沒有命令甚至可以發獃一整天也不會去做其他的事……」

但實際上，這個世界是我的！

子柏風送走了魔醫，再回到玲瓏府之時，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他們寧願畫地為牢把自己關起來，也不願意去仙界。

「從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就變了。」魔醫哈哈大笑起來，「我開始改變仙界，我……開始在仙界製造混亂。一開始沒有人意識到是我在製造混亂，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乾脆就帶著一些藏品，從仙界逃到了下界。」

子柏風也沒指望魔醫能快點搞定這一切，聞言也只是點頭。

「所以日蝕真仙這傢伙其實這段時間是在偷懶耍滑？」子柏風張口結舌，「那他為什麼還要舉行請仙大典？」

絕對和完美的東西，這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而若是一切都遵循自然規律，任其自由發展，那似乎也能說得過去？道法自然嘛！

一個可以自洽的，自成一體的世界，能夠完成青瓷片的任務的世界？

所以他們只能劍走偏鋒，另闢蹊徑。

試想，如果一切都能夠按照設定好的法則來運轉，一切都井然有序，井井有條，那確實是挺完美的。

子柏風知道第二階的靈氣，是可以蘊含法則，將法則寫入其中的靈氣，仙靈之氣是極具代表性的一種，佴魔氣也是一種。和_圖_書

你以為這個世界是你的？

他的心中，有一些想法也在悄悄改變，對日後的發展與對待其他仙國的態度，也在悄悄發生了變化。

子柏風不知道。

魔醫所描述的仙界和他自己所想象的魔域，像是兩座大山一般，壓在他的心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魔醫將這個想法甩出了腦海，轉移開了話題，和子柏風談起迷城魔族人的安置問題，子柏風問起能否將他們還原，魔醫也如實回答，現在他正在研究，想要做到實在是很難如此這般。

但是在魔醫的解釋里，卻是畫地為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但他沒想到，仙靈之氣的性質竟然是「秩序」。

聽到這裏，子柏風就有些不寒而慄起來。

什麼人，都不行！

「這沒有任何意義，那一天，我突然醒了，從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夢裡醒了過來，我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別人的支配之下，從來沒有自由的生活過。」

子柏風想象著那樣的世界，也不禁有些不寒而慄起來，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魔醫會逃到下界來了，如果是他，也絕對會逃下來的。

想要建立一個能得到青瓷片承認，比這個世界更完美的世界，是那麼困難，這兩人所能想過的所有方法，前任都試過了，而且也都失敗了。

事實上，就連凡俗之間，都流傳著類似「過猶不及」這類的諺語。

「因為法則？因為整個仙界都是仙帝的領域？」子柏風估摸著這個仙帝，應該就是仙界之主，是hetubook.com.com整個仙界的創造者。

玲瓏府外不遠處，就是莫家鎮那溫馨沉靜的小鎮，小鎮外的空場上，莫家的小子們和白熊嬉戲打鬧，好不開心。

「很簡單，因為他知道他逃不掉。」魔醫道，「仙界實在是太強大了，若是他也逃了，我就是前車之鑒，所以他只能繼續這樣下去。」

「竟然會是這樣……」子柏風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子柏風自己的世界都還只是一個雛形，他從沒想過自己要創造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任在創造這倆世界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地仙，坐地成仙。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子柏風手中的那兩顆鎮元寶珠上。

「啊！」子柏風猛然一拍巴掌，「日蝕真仙降世的時候，曾經被我剝奪了絕大部分的仙靈之氣……」

而此時，這兩條路也被證明是走不通的了，留給子柏風能走的路，又更少了一些。

不，不對。

但不論是仙界還是魔域，都已經被青瓷片拋棄了，現在青瓷片在自己手裡。

秩序與混亂，這就是自己的前任們所設想中的完美的世界嗎？

可他們為什麼還要建立這樣的兩個世界？

他只知道，他很喜歡這個世界，他不管仙界也好，魔域也好，他們那些人有多麼大的苦衷，曾經有多麼偉大，他都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個世界，不允許任何人，將這個世界的資源掠奪而去，修補自己的世界。

「對，也不對。」魔醫道，「限制一切的當然是法hetubook.com.com則，但是你知道法則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嗎？」

如果織羅帶了那件寶貝下來，那……

「然後他的仙靈之氣完全耗光了……」魔醫微笑道，「在和我對戰的時候，被你剝奪走了。」

子柏風隱約聽出了魔醫話語里的悲憤，他今天找魔醫來，只是打算談談他們的安置問題，順便了解一下仙界，卻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仙界的一切都很完美。」魔醫有些神經質的笑了，「不帶一絲個性，沒有絲毫缺陷的完美，所有的花朵都必須按照一個模式生長，所有的葉子也都必須成長成同樣的形狀。那裡的人沒有情緒，沒有快樂，沒有憤怒，沒有好奇，我……甚至都記不起來我沒有成仙時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了……」

魔醫不過是一個道具，一個被墨如意引誘，打開魔域大門的道具。

「那仙界是什麼樣的地方？難道仙界非常可怕？」子柏風皺眉。

「那一瞬間，我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魔醫有些癲狂的大笑起來，「我突然意識到，我在做什麼？我用了幾千年的時間，每天把一件件藏品擦乾淨，然後就是去修鍊，修鍊，再修鍊，這有什麼意義？」

這兩顆鎮元寶珠是他交給子柏風的，自從知道了墨如意的真面目之後，這鎮元寶珠對他就沒有用處了。

正如魔醫所說的。

不，不可能的，如此珍貴之物，仙帝怎麼可能放心讓織羅帶下界來？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失敗了，會怎麼樣？

他們理應是自己天然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