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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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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蠻荒時代 第三十九章 好人

第一部 蠻荒時代

第三十九章 好人

這是西嶺心中的遠大理想,既是屬於他個人的,也是屬於相室國的,甚至是屬於整片巴原的。但千里之行,首先的第一步,就是他自己得突破初境才行。蠻荒某地小小的變故,廣大巴原上幾乎無人所知,卻暗中牽動了很多人的命運。
悅耕城主或許可以不將那些蠻荒部族放在眼裡,但既然與對方打了交道,行事就不該如此輕慢。須知真正遭遇大兇險的人並非君使西嶺,路村與花海村可是差點有滅族之禍,這雖不是悅耕的過錯,但與之不無關係。
雖然西嶺在高城時,悅耕城主招待得非常好,等他告辭離去時,悅耕給他甚至隨從們送的禮物都非常貴重,而他將禮物也收下了,但是感覺並不開心,只是沒有流露而已。
但西嶺卻認為,相室國若想平定巴原,首先就要從恢復學宮開始,雖任重道遠也不能不為。至於建立學宮也要盡量避免得罪赤望丘,還可以任命赤望丘一脈的高人擔任學宮中的博士,但從關係上要盡量保持獨立,學宮是屬於相室國,而非受赤望丘的控制。
就算西嶺本人不能察覺動靜,他身邊還有另外三名四境高人呢,多少也能知道些什麼,而以西嶺大人之聰明,恐怕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魚梁曾經是嫌疑對象,但蠻荒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也未見其蹤影,他可能真的是出了意外。而理清水若挑選傳人,必然是選擇年輕而天賦極高者,比如魚與游。這些年來並無他人離開那片蠻荒,除了這麼一個魚與游!
於是他又想逃走,已經收拾好簡單的東西,打算等到後半夜大家都睡熟的時候,再悄悄離去。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悅耕大人派武士帶到了城主府,這一路心情都很忐忑,甚至想打倒武士奪路而逃,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他並沒有把握,也不知逃走之後自己該怎麼辦。
西嶺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完全發自真心,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形勢判斷,也沒有各方利益的權衡考慮。假如他回到國都后依照山爺的指點去「修鍊」,有朝一日真能邁入初境,便有把握說服國君重立學宮,而他本人則很有機會成為學宮之主,這是實現個人志願的第一步。
學宮是國中選拔與培養人才的地方,其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在各大氏族子弟中挑選年輕才俊,設法指引他們邁過初境得以修鍊;而對於民間那些已邁過初境的人,則招入學宮,指點他們更高境界的修鍊。除此之外,還要教授他們各種知識。
西嶺大人在高城中休整了三天,然後率領隨從繼續上路。在到達高城的第一天夜裡,辛束單獨去拜訪悅耕城主,後來悅耕命人將一個年輕的後生帶進了城主府。這些事情,也住在城中的西嶺大人究竟知不知情?
悅耕冷不丁見到赤望丘的信物,吃了一驚,起身還禮道:「原來辛束先生竟是赤望丘的高人,您怎麼會跟隨西嶺進入蠻荒?」hetubook.com.com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魚與游都最有可能是理清水所選擇的傳人,他也極有可能是得到了理清水的指點,才故意遠離蠻荒來到巴原中避險。假如真是這樣,赤望丘並不著急將此人拿下,而是要暗中關注,並在不引起其警惕的情況下盡量設法接近。
辛束卻搖頭道:「不不不,我不是想將之公然送到赤望丘,而是請悅耕城主幫個忙。您幫那魚與游改換身份,並按當初魚大殼所託,在巴原上為他引薦高人、指點其修鍊。此人必對您感激涕零,將來行事無不言聽計從,若他修鍊有成,對城主大人您也有大用。」
西嶺雖有抱負亦有才幹,卻一直沒能擔任諸正之職,更別提輔正了。如今倒有一個官職是空著的,無人擔任亦無人與他爭,可惜他卻沒資格上任,就是主持學宮者,又稱學正或副祭正。祭正一般由國君親自兼任,但那只是在重要祭禮等場合象徵性的履職,平常事務都是由學正來掌管。
巴國分裂之前最後一位主持學宮者,就是理清水大人。如今相室國雖然一切禮法設置都參照當年的巴國,卻遲遲沒有恢復學宮。
悅耕得到了有魚村的好處以及對將來的種種承諾,感情上當然傾向於有魚村,如今便在等待若山給予更多的好處與承諾呢!可他好處都想得、好人都想自己做,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主持學宮者,本人必須已邁過初境得以修鍊,否則不論再高的地位、再大的功勞也坐不上這個位置。理論上學宮之主當然是修為越高越好,最好是國中修為最高的人,但實際上也不必如此,因為平常事務還可以讓副手們去做,而副手的修為可以更高。只是學正大人自己若不通修鍊,那是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西嶺大人從蠻荒中帶回的消息,黃昏時分他也聽說了,當時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魚大殼與族中眾長老死了,有魚村人舉族為奴,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飄零在外,不知將面對怎樣的未來?魚與游覺得很憤怒,他想報仇,可是心裏也清楚自己沒這個本事;緊接著又很害怕,怕被送回蠻荒為奴,因為這是西嶺大人已經代表國君宣布了的決定。
辛束則提醒他可以有更好的安排,假如魚與游將來成為真正的高人,也是悅耕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若是高城與山水城交惡,或者蠻荒中的形勢有變,魚與遊說不定更有大用。
白煞不想讓有魚一族有翻身之日,那麼來自赤望丘的修士辛束,為何又要暗中幫助魚與游呢?其實這兩者之間並無衝突,有魚村作為一股可能為清水氏報仇的部族勢力,當然不可以在蠻荒中坐大,但白煞更想尋找理清水所選擇的傳人,他很可能就出自有魚村中。
悅耕說這番話時不無炫耀之意,也許是為了化解自己的尷尬,席上幾位西嶺大人的隨從都知道他所支持的有魚一族被連根https://m.hetubook.com.com鏟掉了,但是新任城主立刻送來貴重的禮物,就連赤望丘的高人都托他辦事,當然也感覺臉上有光。
悅耕趕緊道:「請先生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也感謝先生的信任,單獨對我亮明的身份。您入夜後單獨來訪,有什麼吩咐嗎?……數年前唐聞先生托我找尋的東西,如今已搜集齊全,正在考慮如何派人送到赤望丘呢,先生是否是為此而來?」
犀渠獸倒下之後,定境中的場景莫名又變了。虎娃回到了路村,站在空地中央的祭壇上。他雖閉著眼睛,卻能清晰地看見周圍所發生的一切。無數相貌詭異的羽民族人被打落,戰士們的梭槍和弓箭隨即射至。族人們拿著各種武器從屋子裡沖了出來,將那些落地的羽民族人紛紛斬殺。
進了城主府,來到了一間點著油燈的密室中,押送的武士們竟然退了出去,屋中只坐著的悅耕城主,這顯然並不是要拿下他送回蠻荒的信號。魚與游倒也機靈,當即拜倒于地道:「城主大人,我已經聽說了家鄉發生的事情。這些年來您對我還有有魚一族多有照顧與幫助,只可惜如今有魚族已事敗為奴,大人召喚我來,想如何處置?」
你年紀輕輕便修鍊有成,而且知禮恭謹,我也一向很愛惜與看重,所以今天才會願意幫你。但你如今不適合繼續留在高城了,我會派人將你送走,並介紹高人指點你繼續修鍊,若將來有所成就,切莫辜負我今日的期望。」
但西嶺大人什麼都沒說,更加沒有追問,離開高城之後只在心中暗自思忖。悅耕城主故意保下了魚與游,好像另有打算,是否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個消息轉告給若山?最好選在山水城下次派使者向國君朝貢之時,這樣才能不被外人得知。
悅耕看著他,神情顯得很高深,微微點了點頭道:「有魚一族今日雖敗,但族人仍在,將來總是還有希望的。至於你,這段日子並不在山中,我很清楚你並未參与那裡的事情,所以也不應無辜受罰。但是西嶺大人已代表國君宣布了命令,有魚村人舉族為奴,所以本城主還得替你想想辦法、給你改換一個身份。
悅耕大人當即表示一定會按照辛束的吩咐去辦。辛束又叮囑了一番,不要對別人泄露他是赤望丘傳人的身份,更重要的,絕對不要告訴魚與游此事是出於他的授意,一切都當成是悅耕大人自己的安排。
在宴席之上,西嶺大人看似無意地追問魚與游哪裡去了?他曾在有魚村住過一段日子,聽魚大殼說起過魚與游還留在巴原,這位有魚村最出色的年輕人,將來可繼任有魚城的城主。只可惜魚大殼的野心成空,魚與游成了唯一在外躲過一劫的有魚族人。
在這種情況下,各國若設立學宮,與赤望丘的關係可能就變得比較尷尬或微妙了。再加上當年廢棄學宮容易、再想設立起來可就太和圖書難了,這可不像建造一座城郭,只需投入人力、物力即可,需要真正有才幹之人耗費大量的心血,還要聚集國中最優秀的人才齊心協力。
辛束答道:「我師承于赤望丘一脈,卻久居相室國都,並不欲讓太多外人知曉我的身份,免得受過多打擾,希望悅耕城主也不必對他人多言。此前西嶺大人領國君之命,出使蠻荒主持定盟之事,在國都中招募高手相隨,我恰好也想外出遊歷一番,便跟著西嶺大人一起去了。」
虎娃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這並不是他主動思考或幻想的結果。緊接著他感到地面在輕輕顫動,上方傳來轟然之聲,一頭狂奔的犀渠獸沖了出來——這是他曾經歷過的場景。
……
西嶺覺得自己還年輕,不到三十歲,應仍有邁入初境的希望。只是他出身低微,早年沒機會得到高人的指引,後來年紀偏大了,有各門傳承的高人們也不會特意來指點傳授他。
西嶺給了悅耕這個機會,可是悅耕卻沒有那麼做。西嶺問到了魚與游的下落,悅耕也沒有說實話。其實就算他說了實話,想保住魚與游,難道西嶺會不同意嗎?西嶺恐怕只能將魚與游叫來,解說清楚的蠻荒中發生的事情,並以若山的名義勸慰一番,不僅可盡量化解仇恨,也讓大家都能做好人。
這個問題,西嶺大人在宴席上已經問過了,此刻辛束又問,想要的肯定不是同樣的答案。悅耕的神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答道:「在先生面前,我也不敢隱瞞,魚與游目前就在高城。我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非常好,年紀輕輕便有二境九轉修為,若將來能繼續突破,必然是人才啊。我本有栽培提攜之心,不料蠻荒中卻出了這等變故。今日先生特意提到他,究竟想怎樣處置呢?」
如今巴原五國都號稱繼承了當年的巴國正統,但直到如今,皆沒有正式設立學宮。有一個大家都清楚卻不方便明說的原因,就是赤望丘的存在。巴原內亂多年,而赤望丘威勢日隆,也在各國中時常招攬邁入初境的年輕才俊。
宴席之後,安排西嶺以及隨行的貴客們休息,悅耕大人送客后剛剛返回府中,僕從便稟報有客來訪。訪客名叫辛束,是來自相室國都的一名四境修士,也是西嶺大人的隨從之一。這位辛束若有事,方才在宴席上不說,此刻卻來單獨求見,也讓悅耕覺得很奇怪。
可此刻在定境中,這些場景就以最血淋淋的方式重現,讓虎娃不得不清晰地去回顧一切,那些未及體會或不願再去想的感受,都在以最強烈的方式衝擊著心神。
狂奔的巨獸是那樣的恐怖,但虎娃並沒有動。不知何處有兩枚雞蛋大小的石頭砸了過去,犀渠獸在狂奔中轟然向前倒下,翻了個跟頭摔了過來,半邊身子在水潭裡濺起一片浪花。
辛束笑道:「你將東西交給我便可,其實唐聞師弟數年前托你的事,就是我的交代。城主大人收https://www.hetubook.com.com集不易,不知這幾件東西價值幾何?」
山爺這個人並不難打交道,態度非常溫厚謙和,對西嶺大人講述了很多心得,並教授他如何定坐收攝神氣,依照此法或許可能突破初境,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機緣了。西嶺則表示,若將來能邁入初境,定當奉山爺為師、終身恭謹禮待。
悅耕突然明白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魚與游二十齣頭便有二境九轉修為,無論在哪裡都是值得重視的人才,送回蠻荒為奴當然是可惜了。悅耕先前就有收攬此人的心思,所以才沒有對西嶺大人說實話。
辛束仍然笑道:「哦?看來悅耕城主應該不想把他發還蠻荒為奴。您不要擔心,我絕無惡意,況且赤望丘一向愛惜巴原中難得的年輕才俊,假如遇見了,同樣有栽培之心。」
在當初的經歷中,虎娃並沒有感到驚慌,但他也感到了危險與害怕,只是保持了鎮定、做出了最合理自然的應對。可這樣的場景仍然令他很震撼,所以深深地印入腦海中,此刻又在定境里重現,讓他清晰地去回味與體會那種震撼對心神的衝擊。
待到他真正菁華訣大成,得到理清水所傳承的一切秘密的那一天,可以通過他得到白煞當年想要的一切。
西嶺大人既以若山的名義給悅耕送了禮,當然是想緩和兩者之間的關係,但在他的內心中,還是更看好與看重若山的。從私人角度,西嶺對悅耕當然有怨意,在蠻荒各部族衝突中,若不是他擅察形勢做出了正確的決斷,此番出使恐怕就回不來了。
悅耕擺手道:「談什麼價值,這是我對赤望丘以及白煞大人的一點敬意。再說了,我也沒什麼花費,全是打聲招呼自有別人送來的。……先生稍坐,我這就命人都給您取來。」
這次處置魚大殼之事,西嶺大人又在中央谷地呆了三天。其實他用不著耽誤這麼長時間,三天中有兩天多都在向山爺請教——怎樣邁入初境得以修鍊?山爺至少是一位五境高手,平常很難遇見,且他是在蠻荒山野中修得如此成就的,在西嶺看來殊為不易,其必有過人之處,或許有與眾不同的經驗。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願和抱負,西嶺的願望就是成為相室國的「輔正」,進而能輔佐國君平定巴原內亂,恢復當年統一安定的巴國。巴國中有兵正、理正、工正、倉正、祭正等職,祭正一般由國君親自兼任,而輔正則是諸「正」之首、國君以下的百官之長。
辛束亦擺手道:「不急不急,我此番也不便攜帶,你另行派人送到都城便是。趁夜來訪,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有魚村那位年輕後生,名叫魚與游的,如今何在?」
悅耕有些疑惑,接著便感慨赤望丘的高人行事,非常人可以測度。這明明是好事,辛束卻把好人都讓給他去做,自己卻不留下任何痕迹。他滿口承諾絕不會對魚與游泄露消息,辛束這便告辭離去。悅耕也有些心急,立刻和*圖*書就命人叫來了魚與游。
如今那片蠻荒大局已定,若山將受封為山水城城主,雖然山水城地處偏遠亦尚未建成、遠不能與高城相比,出入巴原又必須經過高城,但若山畢竟也是城主。無論如何,悅耕應該派人回送重禮祝賀,藉此機會道歉賠罪。雖然當初的事情悅耕不用解釋,若山也能清楚。
但一名四境修士,無論在哪裡都是受到禮待與重視的,已感覺有些疲倦的悅耕大人還是點燈接見了。辛束見到悅耕,只是簡單地行了一個禮,然後亮出掌心一物道:「城主大人,我唐聞師弟幾年前托您的事情,難為您一直還記著,多謝大人有心了!」
到處都是血肉橫飛的景象,碎羽、殘肢、被斬落的頭顱亂滾,地上還插著燃燒的箭矢。這也是他曾經歷的戰鬥場面,當時情況緊迫,族人們面臨著生死存亡的考驗,他只能全力出手,也來不及去想太多。
魚與游二十齣頭的樣子,皮膚顯得有些蒼白,並不像深山中蠻荒野人,但手心的老繭仍很明顯,雖不如幾年前那麼粗糙,卻還留著在有魚村中結網捕魚的痕迹。當他被幾名武士帶進城主府的時候,微微縮著肩膀後背綳得很緊,雙拳緊握有些發戰,彷彿壓抑著緊張與憤怒。
赤望丘如今已成為威震巴原的一派修行傳承宗門,雖然以白額氏一族為根基,但尋找傳人已不局限於白額氏族人,巴原上若有值得培養的好苗子,都會注意招攬入門下。所以辛束說出這番話,悅耕倒也沒感到太意外,他又問道:「先生是想將魚與游帶回赤望丘嗎?那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福份!」
魚與游聞聽此言,連連叩首不止,感激之情難以言述,併發誓將來一定盡全力為悅耕大人效命。
而悅耕雖然向他致歉並賠罪,但西嶺並沒有察覺到悅耕有真正的不安。悅耕或許有些后怕,但這種后怕隨著西嶺的順利歸來也變得淡然了。西嶺留在高城中的這幾天,並沒有聽說悅耕有給若山回敬禮物的打算。
悅耕卻回答得很含糊,只說自己也不清楚,那魚與游可能已到別處尋訪高人拜師去了。悅耕大人倒是特意提到了若山送他一支犀渠獸角之事,而數年前他曾見過赤望丘的高人,曾托他在深山中找尋一些特殊的物產,其中就包括犀渠獸角,而如今已收集齊全。
虎娃處在無知無欲的深寂定境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天地連同己身都彷彿不存在。就在這樣一種狀態中,眼前莫名又出現了景物,由此意識到自己仍是清醒的存在。他置身於一座高山之間,身邊是布滿卵石的淺淺水潭,有一條溪澗從上方注入潭中。
悅耕之所以送上重禮,只是怕他在國君面前說壞話,要知道悅耕當年被有魚村蒙蔽,差點給他此番出使帶來大麻煩。而且西嶺為悅耕掩飾得越多,自己的功勞就越小啊。所以西嶺有禮則收,權當接受悅耕的賠罪,他不會在國君面前說壞話,但也不會說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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