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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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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千里之行 第四十章 就是您

第三部 千里之行

第四十章 就是您

虎娃的確什麼法器都沒帶,就連石頭蛋和那枚獸牙神器都私下交給盤瓠暫時收存,形神中所融合的諸多神器,也絲毫沒有動用。哪怕他只是暗中藉助神器妙用、對抗或洗鍊離珠的氣息,也一定會被命煞察覺的,說不定會引起大麻煩。
……
命煞又笑道:「我見過太多的人,尤其是男人。與你一樹之隔的師兄,可能是其中最大胆、最自負的,而你倒是最有趣的。很多人來此,能對抗這離珠的氣息,或者無懼於它,但你是第一個走到這裏,便將形自然神融入其氣息去體會的,就算我當年也做不到!」
命煞是同時與少務和虎娃分別以神念交談的,與虎娃說到這裏時,與少務那邊的談話也剛剛結束。
而虎娃聽見的是:「彭鏗氏,原來你就是相室國中的那位小先生,方才青黛長老出手試探,實在是有些小看你了。沒想到你此刻才來,這樹上的離珠,就等著你親手摘取。」
普通人也許並不了解,修士的定境不僅只有安寧與清靜,也有身心內生的喜樂。有此體會便是一種享受,若是沉溺於其間,可能變成一種困擾了。餓時吃飽,冷時取暖,熱時清涼,澀時滑爽、春時生髮、夏時綻放……凡此種種,皆是順應生機之本,也是有生之享受。
命煞沉吟道:「與鄭室國小戰,你要速勝止兵;與相室國大戰,你要先敗誘敵,取相室國必須神速,趕在其他勢力未及干涉之前。此戰略雖妙,但想做到卻是極難,豈能僅是空談!」
只要站在這裏、面對著她,身心中秘密便逃不過她的眼睛,難怪她會被人稱為命煞。
命煞:「會有這種事情嗎?你來之前我早有吩咐,凡是有意成為巴室國正妃者,皆可前去見你,若不想自己被國君選中,那就不要在你眼前露面。所以你此番進山見到的所有孟盈丘女弟子,皆可以隨意挑選,就算對方尚心懷猶豫,我自可將她喚到眼前、讓她心甘情願地答應。」
虎娃詫異道:「宗主去了南荒,就在前不久嗎?」
命煞與少務這番談話,虎娃是聽不見的,不僅是命煞的神念,包括少務開口答話彷彿也被那離珠的氣息屏蔽了。虎娃甚至不知命煞正在與少務交談,因為與此同時,命煞也與虎娃有另一番交談。
命煞的笑容顯得有些深不可測,以一隻手輕輕理了理披在身前的長發,開口道:「少務,你請小路先生來做見證,方才你提的要求他也都知道了……小路先生,你對國君的選擇是怎麼看的?」
命煞:「難怪你會帶他來,能找到一個定能見到我的人同行,還真是難為你了。」
命煞:「少務啊少務,你想得倒挺美!在如今的巴原五國中,我的確最看好你這位國君,但並不代表你就定能完成一統巴原的功業。僅僅有此志願是不行的,假如真能讓我看到你有此雄才大略,到那時,我未嘗hetubook.com•com不能答應,……我的確是孟盈丘嫡傳弟子,你此番進山也見到了我。」
況且孟盈丘勢力雖大,但並非巴原上最強盛的修鍊宗門,而且影響主要集中在巴室、相室、鄭室三國。若是孟盈丘公然插手各國間的爭鬥,很可能也會引起赤望丘這樣的宗門過早介入,反而不是少務願意看到的局面。
站在命煞面前,少務早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他的心情雖忐忑,但神色並不是很害怕。因為方才說的就是實話!這是他來到孟盈丘之前,便已經決定的事情。
在對話時,虎娃終於感應到命煞本人的生機氣息,令他覺得很熟悉,忽然間意識到這位孟盈丘宗主可能也是蛇女出身。他的心念剛一及此,命煞好像便已察覺,主動開口承認了。
命煞答道:「在我面前說話不必吞吞吐吐,身為一國之君既然準備做出承諾,就必有對策。我知你此生的志願是一統巴原,若得孟盈丘之助成此功業,當然可奉我為國祭之神,……怎麼,你難道覺得若是孟盈丘公然插手,未必能助你成此功業嗎?」
命煞:「你已經聽出來了?是的,我其實剛從南荒回來,路上看見了你們,你與少務的那番談話我當時也聽見了。我的笑聲融入山川景色,而你卻能感應到,……少務請你到這裏為他做見證,還真是請對人了。你可知他方才對我提出了什麼要求?」
沒有了那種時刻都能被人看透的感覺,少務終於鬆了一口氣,扭頭望著虎娃。而虎娃低頭答道:「我認為師兄的想法雖然離奇,卻也有道理,就看宗主您願不願意。您若不願,便讓他回去;您若願意,便與他商量。」
命煞:「我的要求你將如何答應,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事情,難道還要我來教你怎麼去做?你已經站在這裏,想必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有話便直說罷。」
命煞笑道:「小路先生的修為且不論,這份心境恐非常人能及,身為修士,不死神葯的誘惑尚且打動不了你。此地離珠的氣息能侵人形神,而我見你並未動功相抗,反而是很享受的樣子,究竟是何感覺啊?」
少務:「是的,這的確是師尊劍煞先生的指點,與鄭室國小戰,引相室國出兵入境,截其後路、取其都城。」
與命煞對視只是短短一瞬,虎娃隨即低頭行禮道:「當日斬殺宮琅之後,被強敵所追,我持星煞的信物闖關進入巴室國,一路隱匿行蹤而走,未及聽說孟盈丘的消息。後來在彭山禁地遇到了國君后廩,受他所託前往武夫丘,直至如今才有機會來孟盈丘拜見宗主。說實話,若非陪同師兄少務,我獨自一人也不會貿然來此。」
虎娃並沒有抗拒離珠的氣息,只是在體會這一切自然的感應,站在這裏非常舒服,舒服得簡直想哼哼。虎娃不僅能定住心神,且能將神氣波動與這離m•hetubook.com•com珠氣息融為一體,他甚至可以順勢入定境去修欲樂之道。但在此時此地,肯定是會被命煞看透的,所以他什麼都沒做。
虎娃很清楚,在這種場合不必說任何假話,甚至兜圈子都沒必要,他很老實地答道:「我是在為少務擔心,怕他的心神被奪,無論你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命煞答道:「難道在世人眼中,我就該常年坐在此地不動嗎?偶爾出去走走,看看天下發生的事情,也是我的修行,……你相助齊羅以及嵐媚兒之事,我很欣賞,所以不僅要賜你一枚離珠神葯,你若還有什麼別的要求,不妨也提出來。」
至少在這個場合,虎娃很清楚,沒有人能對命煞撒謊,甚至隱藏起自己的想法都不能。但虎娃從來就沒撒過謊,他來到此地也沒什麼想法,那離珠的氣息透入形神,他只是在很坦然地感受與體會著。
少務低著頭,嘴角卻露出笑意:「小路師弟在武夫丘上,也曾讓眾長老御劍驚飛呢,……不提他的建議了,宗主希望成為巴原國祭之神,位列太昊之後、先君鹽兆之前,少務願意答應。但想請教宗主,我應以什麼名義立您為國祭之神呢?」
虎娃也看見了命煞的眼睛,實際上他與少務是同時抬頭看見命煞的,兩人恍惚間卻都感覺命煞正在與自己對視,離得很遠卻又似很近。那眼眸中深不可測的波光,能使人的心神不由自主便沉溺其間。
命煞突然又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在少務的元神中回蕩周身神氣與那奇異的離珠都產生了奇異的共鳴。這是一種令人骨頭都要酥化、美妙得幾乎想呻|吟的感受。那劍符所散發的鋒芒雖然能讓少務保持清醒,但命煞的笑聲並無絲毫傷害之意,就是讓少務內心中最真切的意念皆無比清晰地呈現。
命煞眯起眼睛看著虎娃道:「你雖然意外,卻不震驚?罷了罷了,第一次見到離珠便能放開形神坦然體會其氣息,少務的選擇恐怕也嚇不著你,……少務,你既然作出了選擇,又想怎麼去實現呢?」
少務笑道:「這也許就是天意。」
……
就在這時,有一股凌厲的劍意于胸前浮現,隨即漫延形骸,令少務遍體生寒,心神也恢復了清明。這是他及時運轉神氣激發了貼身佩戴的那枚劍符,卻並不是真正的祭出去,武夫大將軍留下的這枚劍符另有妙用,難怪劍煞叮囑他在這個場合要貼身佩戴。
那屏風似的山壁下有一座雕鑿出的石龕,石龕下有一座法壇,法壇上端坐著一位女子,烏亮的秀髮從腦後披過左肩,如飛瀑般又披拂到身體右側的法壇上。她的身姿與形容,都帶著莫名的氣息,既秀媚又妖嬈,就算坐在那裡不動,卻令人感覺孟盈丘中所有動人的生機皆隨著她的氣息而蕩漾。
虎娃如實道:「師兄隨身佩戴的秘寶,是當年武夫大將軍和_圖_書所留的劍符。至於我,到孟盈丘來拜見宗主,帶著隨身法器又能有什麼用處?」
少務與虎娃皆小心收攝心神,應對離珠氣息的侵襲,耳中卻突然聽見一個略顯慵懶的女子聲音,且兩人聽見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少務身為一國之君,且是巴原上最年輕有為的君主,哪位姑娘敢說少務配不上自己?但在命煞面前,少務只能如實答道:「此刻的我,當然不配,但我將來若能一統巴原,便是當年鹽兆的功業。若是得孟盈丘之助成此功業、並立宗主您為正妃,百年之後,你我不僅是後人之祖、亦可並稱國祭之神,區區百年光陰,別人等不得,但宗主您還等不起嗎?」
你也不必為少務擔心,他自有秘寶守護心神,但你自己呢,同為武夫丘弟子,卻並不擁有同樣的秘寶。」
就這麼沉默了片刻,命煞突然冷冷地喝道:「少務,你好大的膽子,還真敢想!」
虎娃正在愣神間,那三樹離珠的氣息莫名消失了、不再侵擾形神。這是命煞施展大神通將之屏蔽,使虎娃和少務都不再受其影響,虎娃與少務不由自主都向前走了幾步,並肩站在了法壇前的空地上。
少務趁機移開了視線,低下頭道:「自幼仰慕孟盈丘宗主之名,今日終有幸得見仙容,真天人也!……少務此來,先謝宗主當年賜神葯於我父君之恩,同時也想當面向宗主請教,如何完成對您的承諾。」
虎娃想了想:「我摘取一枚離珠,能否就在這樹下定坐服食,煉化吸收其神效?」
少務:「宗主方才有言在先,我此番在山中所遇之女修,只要是孟盈丘嫡傳弟子,皆在可選擇之列,哪怕是兩位長老之一也未嘗不可。但少務來到此地,無論心中眼中皆無他人,我想選擇的正妃就是宗主您。」
其實這也是少務所擔心的問題,他必須取得孟盈丘的支持,但又不希望孟盈丘過早地公然站出來、支持巴室國吞併其他四國。那樣的話,必然會引起其餘各國的疑忌,或導致他們的同仇一致之心,屆時巴室國的處境就被動了。
更奇異的是,虎娃雖看見了命煞,卻感應不到法壇上那女子的存在,或者說她的氣息與周圍這三樹離珠是渾然一體的。在她的眼光注視下,虎娃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反應、神氣波動、呼吸心跳、血脈運轉、甚至慾念心意皆被對方看透了。
少務早有準備,抬頭答道:「我即將與鄭室國開戰,戰事正酣時,相室國必然從后偷襲,我便是給相窮一個機會、讓他這麼做。他若領兵入境,我便取其王都,先取相室國,回兵再謀鄭室國,趕在其他兩國以及各大宗門未及反應之前,盡量平定三國局面。」
命煞又問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南荒的蛇女齊羅難道不夠美嗎,她有哪裡打動不了你?世間好色妄行之徒,我很厭惡;但若不知人間真趣,亦是憾事。」伴隨著和圖書神念,命煞也告訴虎娃,他在南荒中的經歷,孟盈丘已經打聽過了,命煞甚至親自去了一趟南荒。
虎娃愣住了,沒想到少務的選擇竟會這般出乎預料!但再轉念一想,少務做出的還真是最絕妙的、不可替代的選擇。
命煞莞爾道:「當然可以,哪怕你想在這裏閉關修鍊都行,這也算是我對你的答謝,……你不用在心裏琢磨了,我確實出身於蛇紋族,但請你在他人面前不要多言。」
命煞不笑了,很平靜地答道:「你說出便是。」
她聲音包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就似從離珠樹上發出的,卻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株。伴隨著難言的銷魂與迷離意味,不僅能穿透形骸也蕩漾在心神間,彷彿世間再沒有別的聲音比它更動聽、更令人嚮往了。
不得不說,你這位師弟行事每每有驚人之舉,他在相室國揍了君女宮嫄、與倉煞飲酒同游,又斬了公子宮琅、手持星煞的信物闖過邊關。如今來到此地,竟然建議你打兩位長老的主意,恭喜你啊,身邊竟有這等人才,連本座都不得不贊。」
命煞在神念中笑出了聲:「小路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會在這種場合迷惑他的心神,讓他答應本不該答應的要求?他若有任何狀況,第一個出手保護他的人便是我,我需要的是一位清醒的國君,媚惑心神的手段在這種事上並無用處。
命煞的神念消失了,少務感覺那離珠的氣息于無形間似乎凝成了實質,穿透形神直如剔骨入髓,彷彿命煞在轉念間就可將他絞成碎片並將神魂擊散。少務胸前所佩戴的那枚劍符散發的凌厲劍意,也保護著他的形骸百脈,並使他的心神清明。
命煞:「是你師尊劍煞教你的吧?」
少務所聞:「巴室國的新君,你來了!此番來到孟盈丘,究竟看中了哪位弟子?既然你要當面見我,那麼我向你父君提出的另一個要求,你已經準備好了答應嗎?」
普通人服用此葯,必須先煉化其火毒;所謂火毒,其實就是虎娃方才的感受,對修士而言,離珠則蘊含著能夠吸收煉化的神效。
少務:「我思慮良久,唯有這麼做,將來奉您為巴原國祭之神方可名正言順。但我也清楚,不可能在此刻就讓宗主答應成為巴室國正妃,必須在您看到我有這個能力之後,才可以公布這個消息。今日來此,只是想與宗主做個約定,並由我小路師弟見證。」
虎娃謙虛道:「宗主當年初臨此地時,可能年紀尚幼、修為尚淺,而我今日已有一身修為,好歹也算有些修鍊根基了,不可如此比較。」
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離珠的氣息本身並不傷人,只是人們的慾念和狂想被激發后,易導致神志迷亂進而自受其傷。但是能夠清晰地體會到本能的渴求,不動念地去感受它,確實也是一種享受,就像定境中自然生出的喜樂。
命煞又咯咯笑出了聲:「如果我答應hetubook.com.com了他的要求,你恐怕就不能自稱晚輩了。」伴隨的神念中,轉述了方才她與少務的對話內容。
神念中不僅有聲音,還有一種指引,分別命兩人上前站在不同的位置。少務和虎娃左右分開,各自上前幾步,恰好站在三株離珠之間,彼此隔著最中間的那棵樹,抬頭終於看見了命煞。
命煞輕嘆道:「你說得也是,我隨師尊第一次登臨此地時,年紀比你還小,也是剛剛突破四境未久,確實不如今日之你。但你的心神雖定,卻在擔憂什麼呢?」
說到這裏命煞突然笑了,這笑聲雖是在神念中發出,但直接回蕩于元神卻更顯銷魂蝕骨,這位高人又笑著說道:「你與師弟方才的私談,我也聽見了,他居然建議你在煙衫與青黛二位長老中選擇其一,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少務面不改色道:「多謝宗主誇獎!」
所以少務對待孟盈丘的態度與對待武夫丘是類似的,首先希望他們不要支持自己的對手,其次若有其他大派宗門插手巴原各國間的爭鬥,便阻止這種情況的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命煞彷彿是笑夠了,這才軟綿綿地問道:「你若是在見到我之後,才作出了這個選擇,我並不會意外,只當你是世上普通的凡夫俗子。但你早有此心,倒真是位難得的人才!……可是想立我為正妃,你配嗎?」
她的眼眸是深褐色的,人尚在五丈之外,可是少務抬頭看見她時,那雙眸子彷彿就在近前,那麼純凈而深邃,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力。少務忽然與命煞對視,差一點心神都迷失在她的目光中。
虎娃:「晚輩不知,也很好奇呢。」
虎娃:「我此番拜見宗主,一是答謝您賜予神葯之美意,二是為師兄少務之事做個見證。既來見到了離珠,當然要把神葯的物性感應清晰。離珠如火,可激引生機中的種種渴求,仔細體會它,也是身為生靈的喜樂享受。」
少務:「我的確有幾個問題必須請教宗主,首先關於求親之事,若我選擇了哪位孟盈丘嫡傳弟子為巴室國正妃,人家卻不願意,又當如何?」
原來命煞竟是出身於蛇紋族的女子,難怪她對虎娃的印象很好,也難怪她天生帶著那種媚惑至極的氣息。虎娃又問道:「我與師兄在來此的路上,曾談到了一統巴原的戰事,以及孟盈丘賜予各國的噬魂煙。我當時聽見了一聲笑,原來就是宗主您在笑?」
她們與尋常弟子不同,是已有大成修為的山中長老,我也不可改變其心志,但你若真的想這麼辦,亦未嘗不可。若是看中了誰,我便把她叫來問問,她若是願意當然更好,若是有所顧慮,或可商量這事該怎麼辦?反正你我都清楚,立此正妃只是一個象徵。
少務將頭低得更深了,小聲答道:「其實我心中已有選擇,既符合我的志願,將來也能名正言順奉您為巴原國祭之神,只是開口之前,先請宗主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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