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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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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千里之行 第六十九章 命與運

第三部 千里之行

第六十九章 命與運

修士既知此境之玄妙,往往也不敢輕易在夢生之境虛耗壽元,畢竟他們還想堪破之擁有大成修為,這一念起,才是關鍵。但也有很多人是自己摸索著修到這一步的,無更高境界的秘法傳承指引,也可能會認為這便是修鍊之盡頭。
只有那些已邁過登天之徑、壽元無盡的仙人,才可以從容使用這種手段去推衍世事。虎娃接著又在思考,仙家運用這種大神通手段,所推衍出的結果一定就是準確的嗎?答案是也不盡然!
這並非少務一人之智慧。后廩留有遺計,劍煞與命煞也對他有諸多指點。少務盡量將各種不利條件轉化為有利形勢,同時將有利條件也發揮到了極致,比如擴大與藉助虎娃在相室國的影響。
少務心中早有主張,說不必著急去攻打悅瑄率領的殘軍,他們的後路已被截斷,糧食、軍械甚至過冬的衣物都斷了來源,帶著大批傷兵、守著三座空城,困也能困死了,根本沒必要再窮追猛打。
可是這樣的手段,就算是大成修士也不能輕易動用,夢生之境會消耗壽元,假如想藉此推衍某事件很多年後的結果,那麼就在定境中耗去這麼多壽元。除非有十分的必要才能偶爾一試,若經常為之,誰也受不了。
假如施法者置身事外,這種影響還小些。假如施法者就在這個世界中經歷、推衍有關自己的事情,對結果的影響便不可避免,甚至是決定性的。因為人們作出的選擇本身,就決定了未來的變化,所以這樣的推衍並不僅是在預見未來,實際上也是本人在這個定境世界去創造尚未確定的將來。
悅瑄本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就算在少務面前,他也不想失了骨氣讓人看輕,此刻卻滿面愧色,低頭道:「小先生休再提當年之事,悅瑄慚愧。我奉君命追擊的並非是小先生,而是公子宮琅。宮琅在休兵寨外擅用噬魂煙,我還要感謝小先生收了毒煙救了在場軍民。……」
夢生之境的玄妙,古往今來,眾修士要在證入之後,在境中度過很長時間才能醒悟。而虎娃自悟修行、諳合大道本源,未入此境便有所悟,莫名也暗出一身冷汗。
總結他人的經驗得失,當然很有必要的,但某種心態卻很值得玩味。且不說那麼想的人能否成為相窮或少務,假如他們真的站在相窮或少務的位置上,一切退到開戰之前,並不知曉後來的形勢變化,就一定能夠做得比相窮或少務更好嗎?
少務搖了搖頭道:「我還沒說要殺你,你自己何必這麼著急呢?……請問相窮臨終之時有何遺言,大將軍可否詳細告知?」
誰不想所擁有的世界,就是自己所希望的樣子?那麼夢生之境中的一切,便可以成為自己想看見的世界。有人希望自己是相窮,那麼他便會成為相窮,並能擊敗少務大軍一統巴原,這是真真切切的經歷,擁有與現實中一般無二的感受。
虎娃也在修鍊印證不久前剛剛悟出的凝鍊陰和_圖_書神之法,行宮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他已經試過了,假如是在軍營中,那無數將士的肅殺之氣甚至能傷害到他的陰神。而軍營還算好的,假如是武夫丘那種地方,妄自凝陰神出遊,說不定就會被鎖山劍陣中無處不在的劍意鋒芒給斬滅了。
虎娃躲在少務行宮中閉門不出,並非是閉關嘗試突破六境修為,而是在回顧此番大戰的經歷。他聽見相窮的死訊后,也清楚這番國戰大局已定、相室國一敗塗地。山爺要他觀察和體會所見證的諸人諸事,那麼他又怎麼看待這一戰呢?
很少飲酒的少務,這天也喝了不少,席上都是相室國珍藏的美酒,眾將更是開懷暢飲。席間眾人也談到了下一步的戰略,是繼續向西攻打相室國剩下的城郭呢,還是先殺回巴室國去收復三座失陷的城郭?更重要的是主君少務的去向,他是就此返回巴都城呢,還是仍率領大軍西進?
虎娃進而又想到,能證入夢生之境,亦是一種大神通、甚至是一種大超脫。有很多人可能本不會去堪破甚至沒想去堪破它,哪怕明知道這是夢生之境。人們一生所求又是為何,假如生活的世界,一切皆能符合自己的心愿,這便是人生最大的滿足。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少務就留在了相都城,並將相都城改名為相城,以示此地已是巴室國轄境、只是治下的眾多城郭之一。半個月後到了冬至,少務以國君的身份,在相城中主持了一場國祭,既感謝神靈以及祖先的賜福,亦祭奠陣亡的眾將士。
悅瑄再度叩首道:「我此前聽過傳聞,沒想到竟是真的,多謝巴君之仁德,悅瑄可以安心受死了。」
少務大軍在此之前抓到的戰俘數量並不多,所過之處,沿途很多守備軍陣是主動投降的,按少務的政令只是解除其武裝讓軍士們自回家鄉。就算在與悅耕以及輿軒的兩番戰鬥中抓了一批戰俘,但數量亦有限,且大多並非相室國的精銳主力。
相窮臨終之時,悅瑄並不在場,但他是相窮指定的繼續領軍之人,當然也知道詳細的情況。而在場見證相窮遺言者,大半已成為少務的戰俘,少務當然早就問清楚了,但由悅瑄在這種場合當眾說出來,意義顯然是不同的。
更重的另一方面,假如堪破它,便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手段。進入夢生之境中,元神世界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去觀察某一事件的發展,甚至能得到很久之後的演化結果,這便是仙家推衍大神通的緣起。
來的是虎娃,是少務特意派人去行宮後面請他過來的。聞此言,少務開口道:「大將軍,我也要感謝你,當年您將彭鏗氏大人自龍馬城一路護送至望丘城,後來他見到了我父君,乃有今日緣法。」
但是脫胎于開山勁的武夫丘劍術,通過御劍、煉劍、劍符、劍陣的修鍊,卻諳合虎娃已求證的層層境界。在突破六境大成之前,不同的修士證入夢生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境異因人而異,既與修鍊的秘訣有關,也與本人的內心深處的妄念有關。
悅瑄率領的相室國大軍只剩了平谷城這麼一座空城,外無援兵內無存糧,軍士們連過冬的衣物都沒有,有很多傷兵陸續死去,能撐半個月已是極限。北刀氏將軍收攏戰俘,與盤瓠率領會師,將這一批俘虜都交給靈寶重新整編,又來到相城拜見少務。
少務是勝在戰略上嗎?當然是,但也不完全是。后廩時代打下的國力基礎、民意的支持、民心的利用,少務都佔了上風。巴都城的防守也比相都城更穩固頑強,具體到戰術層面,後勤的優勢對比也非常重要,甚至最終拖垮了相室國大軍。
不談戰事本身,后廩與少務這對父子,一直清楚自己想做什麼、又該做什麼。更重要的是,在相窮未起兵之時,少務就知道相窮會怎麼做,處處料敵先機。表面上是相窮趁虛偷襲,率先挑起了這場國戰,實際上這場戰爭始終是按照少務的計劃在進行。相窮的每一步動作都在少務的算計中,如何能不敗?
世間這樣的人非常非常多,而這樣的想法,究竟映襯出怎樣一顆心?而很少有人去想,當初白果城被鄭室國攻佔,后廩可是一直忍了三十年,直至離世都沒動手啊!
虎娃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修士證入夢生之境,也等於掌握了一門大神通,可以擁有一個元神中自然演化的世界,那麼這門大神通有何用處呢?首先,就算未曾堪破,也能使很多人生出離塵隱修之心,因為世間的一切大享受皆可以在定境中獲得了。
當初宮琅私拿了一枚噬魂煙去找虎娃的麻煩,悅瑄奉命去將宮琅以及噬魂煙都追回來,結果晚到了一步,親眼看見了宮琅將噬魂煙打出、被虎娃當場斬殺的一幕,他當時不得不去追虎娃,否則無法向國君復命。
既有此悟,虎娃突然又笑了。他想到了自己的修行,自忖有什麼願望需要在夢生之境中去實現與滿足嗎?當然沒這個必要,諸事諸願在夢生之境中好似都可以實現,但那並不是真的。就算他在夢生之境里殺了所謂的仇人一百次,那仇家也仍然還在世上。
其實相窮也很清楚自己想做什麼,卻不清楚或者不願意承認——他想做的事情做不到。這是他不走運,還是願望根本就超出了現實呢?
少務:「相窮遺言,尚有誰知?」
……
悅瑄:「我率眾退至平谷城后,已全軍皆知。」
修士入此境中,看上去只是閉關修鍊,但他人根本不清楚——此人正在享受怎樣精彩與逍遙的人生!
其實悅瑄本人並不想為難這位小先生,卻一路將虎娃追到了邊關,看著他闖關進入巴室國。如今巴原上傳誦的有關虎娃的諸多事迹中,悅瑄也有份啊。
少務點頭道:「我可以不為難被俘之將士,視他們同為我的子民,亡者家眷可得撫恤,被俘者不必為奴,只需繼續服兵www•hetubook.com•com役、為國效命三年。」
虎娃笑道:「大將軍不必道歉,我知你當日職責所在,不得不將我追到邊關、目送我離去。方才你說敗軍之將任憑處置,那為何又要不戰而降呢?」
就算夢生之境與現實一般無二,但這個世界所呈現出的是修士本人所知的一切,在此基礎上再自然去演變,人總有未知,所以推衍的結果與現實相比總有偏差。仙家對世間諸事所知越多,預測的事情越簡單,運用這種大神通手段推衍的結果可能就越接近於事實。
如果就將現實人世間就看作一場夢生之境的推衍,現實的狀況是其起點,對這種推衍結果的干擾與影響,便是每個人自己的行為,運數會不斷成為新的命數。
悅瑄:「我此前並非未戰,只是戰敗無奈、不可再戰。就算我一人可死戰到底,卻不想那麼多相室國戰士皆送命他鄉。如今不求巴君饒我之命,只求巴君能夠放過這些被俘的將士。相窮已死,巴君心中就算曾有怨恨,大勝之後亦可稍消。」
少務大悅,隆重嘉獎了北刀氏,並恢復了他鎮北大將軍一職。北刀氏被革職貶到彭山已經有兩年多了,但巴室國一直沒有任命新的鎮北大將軍,而虎娃清楚其中的門道,后廩父子早就安排好了後手,北刀氏如今也該風風光光地官複原職了。
首先第一個問題,為何少務會勝、而相窮會敗?僅說大軍攻伐,相窮未必不如少務。假如少務當初就在望丘城的邊關阻擊相窮大軍,直接硬碰硬正面作戰,恐怕勝負難料。但少務卻避其鋒芒誘敵深入,並出其不意從泯水東岸打到了飛虹城,插入了相室國後方。
退一步說,假如有個人站在相窮的位置,就算提前知道這場戰事的所有過程,戰略上做出相應的調整和改變,也未必能戰勝少務。因為他不像相窮那麼做,少務也不會像原先那樣應對,那麼所有的狀況都會發生變化,難以預料到最終的結果。
山爺讓虎娃設身體悟諸人諸事,那麼對於世人來說,他們當然都希望自己是少務而非相窮。但少務何以為少務、相窮何以為相窮,這恐怕不好回答。
悅瑄答道:「我亦不解其意,但這的確是主君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想必主君臨終之時,可能與巴君一樣痛恨鄭君吧。」
大將軍這個稱呼,此刻在悅瑄聽來是那麼刺耳,他拜伏于地道:「敗軍之將無話可說,任憑巴君處置吧!」
在少務看來,擊敗相窮大軍后最大的收穫,其實就是這些投降的戰俘,他們都是相室國最精銳的野戰主力。這些人隨相窮殺入巴室國,當然不能輕易赦免放歸家鄉。少務採納了靈寶的建議,重新整編令這些人繼續服役三年,用於對鄭室國的攻伐,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時有一少年從殿外走來,殿中群臣皆不以為異,只聽此人笑道:「悅瑄大將軍,上次見面實在匆忙,未及好生打招呼,直到今日,才有緣相謝當年大將軍當年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路護送之情。」
除了未知因素的干擾,夢生之境的推衍所受到的最大幹擾就是施法者本人。因為這是一個隨著本人意願出現的世界,就算想讓它以現實的樣子為起點去自然演化,但有意無意間還是會符合自己內心深處想要看到的結果,推衍難免出現偏差。
虎娃之所以沒有去修鍊夢生之境、卻能窺得其玄妙,也是因為他這個人,有願卻無妄。
這恐怕太難了,少務非常人所能及,相窮亦非無能之輩。
假如有人堪破不了夢生之境,卻總是沉迷於夢生之境中,那最終的結局恐怕就是在現實里坐化。比如在證入夢生之境時還有百年壽元,他一次又一次進入夢生之境,去享受希望中的各種人生,不論前後多少次,定境中的經歷累積百年之後,便將壽元已盡。
他先前已隱約悟出了夢生之境是怎樣一種定境,此刻感悟更深。修為五境九境圓滿、能將形神融于天地,邁出那看不見的一步后,所能求證的神通,便是展開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元神世界。那麼在這樣的定境中,行走于自己的元神世界里,是一種特殊的經歷。
但虎娃卻悟出了一個道理,或許與神通法術無關,卻是在世修行的印證。人們常談命數與運數,所謂命數,其實就是這個世界中一切的既成事實;所謂運數,就是每個人自己的所作所為。那麼未來的結果,便是命運同演;由此可知,每個人如今的現狀,亦是過往的命運相合。
這樣的享受彷彿是無窮無盡的,可為何要堪破它才能邁入六境呢,此神通必然亦有所限。這種定境也要消耗神氣法力,神氣法力一旦耗盡,人便會離定而出。假如一名修士的神氣法力非常精深渾厚,入定雖然短短時間,卻能在元神世界中經歷多年,又會怎麼樣呢?
這些戰俘聽說自己不會成為奴隸,而且已陣亡的戰友還會得到撫恤,當然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接受靈寶的整編。但有一個人卻不太好處置,便是鎮國大將軍悅瑄。他可是相窮大軍中的二號人物,曾率領軍殺入巴室國,儘管最後投降了,也不能輕易放過。
夢生,夢生,現實中的經歷,彷彿是一場大夢,而定境中的大夢又彷彿真正的一生又一生。若證入這種定境,人可能就會陷進去出不來。打個比方,有修士證入了夢生之境,然後又自以為出離定境回到現實,其實他還在夢生之境中。假如連自己是否已醒來都分不清,又談何堪破大夢呢?
只要一入定便擁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世界,且一切心想事成,那麼很多人便會會實現自己平生種種原本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在定境中用幾年、十幾年、幾十年逐漸將妄心消卻,或者將一生中種種事情從頭來過、彌補諸多遺憾。
虎娃在相城行宮中參悟大道,其他人也沒閑著。前方捷報連連傳來,半個月後,相室國的鎮國大將軍悅瑄,率領殘兵在平谷城投降了。這時盤瓠已經率軍從龍馬城推進和圖書到瞭望丘城,而北刀氏將軍奉兵正伯勞之命,率領巴都城守軍反攻,越過彭山與丈人山一線,收復了野涼城。
就算知道夢生之境是怎麼回事,想堪破它也是很難,大部分修士應該不是主動堪破的,而是通過定境中漫長的歲月經歷最終自然邁出。在自己的元神世界中,只要醒悟這是何種定境,便能讓一切事情的發生都符合自己的願望,在這個世界里想得到什麼都可以。
悅瑄沒什麼好隱瞞的,詳細說了一遍。少務眯起眼睛道:「相窮臨終遺言——滅鄭股者,主巴國之祀。這究竟是何意?」
少務在朝會時召見了悅瑄,當面問他道:「大將軍,我想問問你本人,本君該如何處置你啊?」
虎娃的腦海里曾經閃現過的靈光,如今已變得清晰,浮現出四個字——夢生之境。
少務清楚輿軒西撤後的打算,也知道輿軒已向赤望丘求援。如今雖不知赤望丘是什麼態度,但趕在赤望丘那邊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先攻佔相室國更多西境城郭再說。而少務暫時就留在相都城坐鎮,大軍繼續西進,同時派人將相窮的死訊傳往相室國各地。
相都城以及龍馬城的消息傳到伯勞那裡,伯勞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就從龍馬城以及巴都城兩個方向,派軍陣緩緩向前推進,並不逼迫悅瑄率領的殘軍做困獸之鬥,到了冬寒之時,悅瑄大軍將不戰而敗。
由此一念,虎娃悟出了夢生之境的玄妙。夢生之境中消耗的不僅是神氣法力,更消耗的是壽元。哪怕只是入定一彈指,卻在夢生之境中經歷了十年,那麼修士本人所消耗的壽元同樣也是十年。
虎娃在王宮中參悟大道玄妙,仍然沒有閉關進入夢生之境,而是趁此機會回顧此前所修的種種秘法,總結出其中清晰的道路。有些修鍊法門,是永遠達不到五境九轉圓滿、證入夢生之境的,比如開山勁,哪怕修鍊到極致,也掌握不了三境御物之功。
這世上有太多的人都喜歡事後聰明,知道所發生的一切之後便難免會設想——假如我是少務,將如何如何;假如我是相窮,又將如何如何;甚至假如我是彭鏗氏大人,還將如何如何……
虎娃一念及此,便沒有再繼續參詳更多,以他目前的修為境界,在尚未親身邁入那扇門戶、閉關求證夢生之境前,對夢生之境的玄妙也只能領悟到這麼多。這已經算是窺見了一線天機,連仙家推衍手段都有所得,只可惜這尚不是他如今所能掌握與施展的大神通。
虎娃為何會想到這些?因為他在體會那從未謀面的相窮的心境,相窮臨終時回顧這一生,又是怎樣的感受呢?虎娃進而又想到,人們會有各種設想——假如自己是相窮或少務將如何,那麼在這種心態下,每個人最希望一生又是什麼樣呢?
虎娃出席了慶功宴會以及半個月後的國祭典禮,但其他時間都沒有露面。他說要找個清靜之處參悟秘法,少務便在行宮後面劃了一大片地方給他,並命任何人不得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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