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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作者:憤怒的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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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君王社稷 第六五一章 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第七集 君王社稷

第六五一章 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大雪落下時,在風雪之中,身邊的女子伸出手來,笑容清澈。
「血菩薩凶名赫赫……」
「小嬋……母子平安。」
一條街的寬度。
武瑞營,萬人集結的大校場,血腥的氣息瀰漫,無人理會。
突如其來的暴雨,降在已然開始變得繁華的大定府,古老的北京城,沐浴在陽光與雨露之中……
殺氣蔓延……
城門處,有商旅四散奔逃,城牆上,有人從巨牆的外側掉下來了。
夜風襲來,吹過這巨大的部落,掠過一個個的蒙古包,篝火興旺,涼秋將至了。
踏進大門,對方已經在不遠處笑著,張開手等待他了。
「西軍反啦——」
草毯在星夜下起伏不定,猶如微微的海浪,星月的光輝下,蒼狼直起了脖子,朝著月亮的方向發出長嘯的聲音。
金鑾殿,登基的新皇坐在龍椅上,看著手上的奏摺,作出威嚴的神色,下方的朝堂中,官員辯論、爭吵,針鋒相對。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那是……呂梁人?」
——成為更好的人。
那身影的腳步似慢實快,轉眼間已經穿過殿內,隨著童貫的一聲暴喝,他的身體隨即飛起,腦袋狠狠地在金階上砸開了。鮮血之中,有人跨過來兩步,又被濺上,反應極快的秦檜沒有抓住那道身影,杜成喜衝出兩步,外面的侍衛才開始往裡望。
氣球下方的籃子里,西瓜俯瞰著整個京城的樣子,視野周圍,一切都在擴張開去,血與火的衝突,殺戮已展開。萬勝門、梁門、麗澤門,人們正在鋪開道路,呂梁山的騎兵沿著長街洶湧而來,撲向宮城!
周圍的人群,在星夜下、火光中,吶喊起來!
「報,後方的那支……追上來了……」
他的身影在那一瞬間退出了兩丈,然而天靈蓋已碎,視野最後殘留的畫面里,是自己的長刀不知為何已在那女子的手裡,她從房間里走出來,屋檐之下,兩名同伴所在的地方,血光暴戾地分開!
兵鋒若洪流,漫漫涌山野,碾碎了一切可以碾碎的東西,無數的人群流離奔逃。
「……我又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空氣里似有誰的吶喊聲,無數的吶喊聲,他們出現過,旋又去了。
新的時代已到來。
他們同時湧上!攀爬繩索,快得如同山裡的猴子!
江寧,小王爺衝出作坊,看著並不成功的巨大布袋在火中化為灰燼……
「女真人來了。」
視野前方,驛道穿插向汴梁的城門,陽光與如絮的白雲之下,原野遼闊,如潮的騎兵隊伍在這片天空下,直插向汴梁城門。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
時光越過讓人無法察覺的長河,許多的東西,都在慢慢地溜走。而這一刻的未來,壓過來了!
……
「為什麼要騙我,我的爹爹……是被朝廷殺了的啊——」
兵部衙門。
在這個上午的大殿當中,隨著槍聲的驟然響起,過去的,不過是一呼一吸的瞬間,那是沒有人曾見過的場面。
兵部門口,炮聲轟然響起,梁門附近,同樣有炮聲響起。汴梁城內能夠開花的主節點上,轉眼間,已經遍地開花,禁軍殿帥府,陳駝子率領眾人已經轟開了外牆,直衝而入,斬殺其中的禁軍官員,掠奪傳令符印。宮城外牆,不少禁軍被那升起的兩隻大皮球吸引,然而此時宮內已經傳出騷亂,西面宮牆外的一處,數百人陡然洶湧出來,有人抬著疊成一摞的梯子,梯子上有繩索和絞盤,隨著人群的拉扯,那梯子一節一節不斷地升高!兩架雲梯靠上宮牆!其餘人手中拿著十余架經過改裝系有繩索的巨弩,將鉤索射上城牆。
高高的城牆上,祝彪舉起了一隻手:「守住這裏,一炷香。」
……
hetubook.com.com毅一棒打在李逵的頭上,又是一棒,然後看著他的眼睛:「看你一輩子都行!」
……
「包道乙,你要死了——」
「我的手——我的手啊——」凄厲的呼喊。
……
隊列之中,嗡嗡嗡的聲音開始響起來,呂梁人反了,要殺皇帝了,李炳文死了,武瑞營無主,接下來要怎麼辦。前方几名將領還在互相打量,何志成與孫業走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人群里,有人開口道:「不能這樣啊!」
轟隆隆的聲音陡然響起來。
他留下這句話,調頭離開。地面轟鳴著,滾滾鐵騎如長龍,朝京城那邊賓士而去,不多時,馬隊在眾人的視野中消失了。日光照射下來,顏色似乎都開始變得蒼白,校場上的士兵們望著前方的何志成等幾名將領,然而,他們有的看著騎兵離去的方向,有的看著這滿場的血腥,似乎也有些茫然。
他旁邊有人應和:「是啊,他不過兩千人,去了京師,必不能成事,我等被拋下在此,死無地矣。」
「你是紅提的相公?紅提也成親了啊!我是她端雲姐。我們小時候,還一起餓過肚子……相公和婆婆啊,都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呢……他們還沒有回來呢……」
而我們只需守望、觀看,願他們在這裏留下的些許光點,將越過漫漫長河,流傳,延續。直至我們……
夜風之中,最後的旌旗招展:「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去惡鋤強……為民永樂。」
圖窮匕見的時候,已死之人轉回來了。
「大軍進城,殺昏君,酸棗門已陷——」
破舊的院子里,老人一腳將林沖踢出院門。
馬車裡,名叫寧毅的男子探出頭來,合上了正在寫寫畫畫的小本子,前方,那獨眼的將軍望過來。馬車、斥候、軍陣都在前行。某一刻,寧毅終於開了口。
梁門,上街的民眾被忽如其來的廝殺驚動,四散奔逃,周圍幾個街區,都相繼炸開了鍋。
「婆婆媽媽的……」
混亂的場面中,眾人的聲音低了一瞬,隨即又開始爭吵對峙,但漸漸的,校場大隊列那邊,有詭異的氣息蔓延過來,有人指指點點,像是在議論著一些什麼,逐漸有人朝那邊望過去,隨即,也說了幾句話,安靜下來。
——那就進京吧。
……
城外遠處的驛道邊,令人窒息的一刻。
「沒想過要殺你,但我一定要寧立恆的命!」
隊伍之中,有人呢喃出聲。鐵天鷹胯|下的奔馬轉了一個圈,他望著遠遠的汴梁萬勝門,低聲道:「關城門啊……關城門啊……」
在女真人的強攻下都堅持了月余的汴梁城,這一刻,大門敞開,不設防禦。
「武瑞營反啦——」
「你們兩個,要好好地活啊……」
視野那頭,奔騰的鐵騎洪流沖入城市!
熱氣球升上天空。
黑暗中回蕩著聲音,那不知是哪裡傳來的吼聲,搖撼天地:「殺粘罕——」
「我想……天下太平?」
……
「我們在呂梁山……過得不像人……」
「我……我吃了你們——」
「我輩儒者,最該做的事情……」有一位老人在牢中拱手,「是衛道!」
「這等時候,猶豫不得了。」
整個京城都在沸騰,火光,爆炸,鮮血,廝殺,對沖的呼喊若雷霆,殿內殿外,官員、禁軍奔走,又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在再無他人知曉的最深處,有那樣的一段對話。
「嗯?」
黃褐色的樹榦上,蟬蛹變成了蟲,在明媚的光芒中,震動空氣,發出單調的聲響來。樹木長在高高的院子里,距離樹榦不遠的地方,木槿花正含苞待放。
他說:「我們敗了,不要去啊——」
某一刻,他抓住周喆的頭髮,將他拉得跪了起來。
遠處的木樓hetubook.com.com前,女子單手握著扶欄,望著前方的陽光與花樹,怔怔的出神。
風吹過來,巨大的旌旗連同他的披風一起,在風中獵獵作響。某一刻,他在風中舉起了拳頭,陽光照射下來,前方的天空中,無數軍人的吶喊震天徹底。
……
俯瞰的城池,還在廝殺。
「爾等有家有室的,我不為難你們!」
「相公。」仕女福了一福,露出笑顏,她不再戒備了。
馬隊轉過那彎道,踏踏踏踏的,逐漸停下來。
「不要停下,入城招人!不管是任何事情——」
他想要幹什麼……
然則秦紹謙被去職后,各種傳言一日三變,底層軍官當中,雖也有高呼著國之將亡、匹夫一怒的,但終究未敢出來干點什麼。除了何志成,在京城當中,為了秦紹謙的名譽與王府家丁火併,最終還被打了軍棍。
「秦、秦將軍……」
……
「人在這個世界上,會遇上老虎。」
有一列人影,從那邊過來。為首那人身材高大,腳下似乎還帶著傷,行走微微有些不便,但他裹著披風,從那邊過來,軍中的騷動,便一時間停了下來。那人臉上有刀疤、絡腮胡,瞎了一隻眼睛。
「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會拿到它,打上蝴蝶結……」
「老夫……很心痛……為來日他們可能遭遇的事情……心如刀絞。」
捕快的隊伍洶湧而來。
「我想滅梁山,請你們幫我。別擔心……你們跟得上。」
隊列之中也各有拔刀之人,沖向前方,排成一列。這場面立刻就混亂起來,這混亂到最高點的時候,有人大喊:「這造反之計乃寧先生策劃,而今他正被昏君召見上朝……爾等想死嗎!」
「想必不容易……」
某一刻,斥候的馬隊從後方過來,穿過了隊伍的后列,到了中間位置的一輛馬車邊跟了上去,馬車前方一點,獨眼的將軍也在看著他。
「摩尼教的都要死!!!」
這一刻,她想起杭州……
「都是人,我等為何不能勝啊……」有哭聲響起來。
「嗯。」
那幾名將領大聲說著,帶了一群人開始往外走,不少人也開始衝出隊列,加入其中。何志成一揮手:「停下!攔住他們!」
「這個國家,欠賬了。」
他的臉上,殊無喜意。
「活著回來……」
……
空氣中,有長刀揮起。
「自夏村起,誰是忠臣誰是奸臣,誰為國為民誰弄權害國,看不到嗎!點烽火,你個叛徒!」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眼見上方將領還沒有定計,似乎也默許了眾人的討論,有人已經焦躁地出來說話。武瑞營中,畢竟有家有室的士兵、將領也是有的,不多時,便有人道:「我等要點起狼煙,先做示警。」
「老夫想要引人慾、趨天理……」
這天地……都換了……
刀鋒自那身影的左手袍袖間滑出來,杜成喜的身影被推得飛越過周喆的視野,飛過龍椅的後背,將那天子御座後方的屏風、瓷瓶等物砸成一片狼藉,頃刻間,嘩啦啦的聲音,漂亮的鏤空雕花長明燈柱還在倒下來,砸在龍椅上。周喆坐在那兒,視野恍惚,有鋒芒遞過來,他張著嘴,伸手去抓。
血與火的交匯,會渲染出即便在看不見的地方,都能嗅到的硝煙,地面在震動,空氣焦躁,深處卻平靜。他坐在那裡,有時候,在沒有人能察覺到的幽靜深處,會泛出糾纏的光影來。
萬勝門的城頭,杜殺持刀揮劈,一路前行,周圍,霸刀營的士兵,正一個一個的壓上來。
不久之後,將要掀起腥風血雨……
「心魔!寧毅!你就算再凶再厲害!我會找到你的——」
無數人的奔走掙扎,自戰壕間起來,覺醒,犧牲,夏村的前仆後繼。不知道名叫什麼的將領,面對和-圖-書了洶湧的大軍,廝殺至最後,吊在旗杆上鞭打至死。
羅勝舟的來了又去,李炳文的到來,背後站著的是那位武朝軍神童貫,這些東西壓下來時,無人敢動,再後來,秦紹謙刺配被殺,寧毅被押來武瑞營站隊,眾人看了,已經沒法再說話。
「他們在呂梁山,過得不像人……」
我為這一路走來犧牲了的人們,已經遭遇到的事情……
「那立恆呢?」
這將是許多人生命中最不尋常的一天,未來如何,尚無人知曉。
遠遠的,城市中燃起黑煙。
「梁山人,他們……」
「……所以我吃人!」
……
寧毅在金階的最上方坐了下來,他目光平靜地望著前方的所有人,那些或歇斯底里,或不可置信,或滿眼譴責,或目瞪口呆的大臣,手中的刀鋒壓在了仍在地上痛苦蠕動的皇帝身上,然後,他用刀背在他頭上用力砸了一下!
皇宮御書房旁的等待小屋裡,紅提站了起來,走向門口。即便在這裏,守衛都已經感受到了混亂,一名大內高手迎上來,他伸手,紅提也揮起了手掌。那高手遲疑了一瞬,手掌輕飄飄地拍落。
「我要來了……我要來了……」
「姑爺!」那認真的小丫鬟身影的腦後,有一動一動的小辮子。
它縱橫和回溯時光長河,自蒼莽時起,及刀耕火種,望部落聚散,始帝皇禪讓,至天子分封,人們一代代的繁衍、興盛、離去、衰亡,人們廝殺、爭奪,人們友愛、結合。亂世將至了,當黑騎裂地,天地將反覆,及英雄浴血,也總有盛世會到來。
在那一瞬間,他看見的,彷彿修羅地獄……
「那、那是什麼……」
「我卻沒有,然則……」
南面的遠方,有她的故鄉,但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他張了張嘴。
「是個閹人……」
那真是好大的孔明燈。
「別說話。」寧毅俯下身子,低聲道,「我送你上路。」
雙方相隔——
他將刀鋒對著他的脖子,插了下去。
初升的朝陽下,方才沸騰起來的一群人,放下了兵器。獨眼的將領站在軍列前方,夏日的白雲飄過天際,不久之後,巨大的校場上,軍陣逐漸的開始分離……
皇帝的身體自空中掉落,在那御座前方,金階之上,狠狠地接觸了地面,他的右手先落地,然後腦袋在地上撞了一下,地上的浮塵漾起。沖在前方的人眨了眨眼睛,因為鮮血飆射過來,濺在了他的臉上。皇帝的右手前臂已經斷了,白森森的斷骨從衣袖裡插出來,他痛苦地蠕動。
血光四濺!
短暫的時間內,激烈的爭吵便響了起來。爭論和站隊之中,許多人還在看著前方的幾名將領,這時候,之間孫業和何志成也爭論起來,孫業支持點燃烽火台,何志成則贊成造反。人群里早有人喊起來:「孫將軍,我等過去!看誰敢阻攔!」
又有人道:「你敢!」
穿長裙的女子追著母雞奔跑,在霧氣里若隱若現。
遠處的原野上,鐵騎洶湧而來。
……
聖公,我到了。
視野從空中推開!
「我們以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後來,慢慢地被這世道教得怕了……我想告訴他們,有些大人是不怕的。」
「不要被利用啊……」
南面的某個地方,形如彌勒的天下第一高手林宗吾站在山崖上,望著北面的天空。後方有屬下正在等待他的答覆,某一刻,他揮了揮手,說了一句話,屬下領命去了。
……
「怎、怎麼回事……」
黑夜。
「寧立恆,杭州之後,你沒想過……我還會活著再到你面前吧……」
「打吧。」
「李兄……請你保證商道暢通。」
沒有多少人能在意到聲音了。有人大喊,有人謾罵,有人沖向前方,更多的人目瞪和圖書口呆,腦子裡嗡嗡嗡的,在理解著這不可能發生的一幕。
距離上京兩百里,天空之下,有騎兵隊在跑,巨大的軍營附近,女真的軍人結群來去,馬隊進出。偌大的校場高台上,軍神完顏宗望雙手握拳站立,看著成千上萬女真士兵的操練,面容肅穆,不怒而威。
「……」
北面,接近驛道的小村莊里,名叫穆易的男子坐在石碾邊,看著不遠處妻子的忙碌,望了望遠處的大道,眼底茫然掠過。
西面,軍隊走在蔓延的長路上,旁邊,前前後後的,有馬隊、馬車等在跟著。他們是大逆天下的逃亡隊伍,這一刻,隊伍之中也有著茫然的氣息,但在他們的眼底,都還有著旺盛的驕傲。
這些東西壓在心裏,許多人是期盼著發生點什麼的。也是因此,當重騎兵在校場前方碾殺李炳文時,眾人或是心驚,或是恍然,卻不為所動。然而當韓敬喊出那句話后,眾人才真正的慌張起來了。
距離這邊數百丈,部落中央的大蒙古包里,魔神站起了身軀,掀開營帳而出。草原的英雄們,跟在他的身邊。
「路有凍死骨了……」
「文人當有尺,以之丈量天地,釐定規矩。武人要有刀,世事不能行……殺規矩!」
那大袋子由數十張不知材料的布匹拼貼起來,此時,院落里七八個火爐上接了管子,正轉起巨大的鼓風機為它充氣。
「要多少人命可以填上?」
杜成喜從御座邊衝過來。
……
然後轉身用力摜下!
老人在江寧的河邊笑著,落下棋子:「立恆。」
羅謹言跪下了:「恩師錯在迫不得已。」「弟子願以此身一試,只求恩師給弟子這個機會……」
「張覺……」
「我有家人在,不能造反……」
「立恆……又是什麼感覺?」
「你只能成……三流高手。」
她搖晃著身子,輕聲說道。
汴梁城郊,秦紹謙的墓地前,鐵天鷹有過片刻的失神,但隨即,他已作出了決定,點了近一半的人:「去找仵作,爾等守在這裏!其餘人,跟我回城!」
汴梁城已經亂起來。
眼見著呂梁騎兵對於李炳文等人的突然屠殺,無人上前。自夏村過後,對於自己這支軍隊的命運,一眾兵將始終心中忐忑,由於先前寧毅推行的討論制度,這樣的忐忑,是由上至下滲入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裏的。
孔明燈下,掛了個籃子。
莊嚴肅穆的氣氛里,腳步踏上金階。
……
明面上沒有話,心中未必沒有怨。
皇宮城牆上,巡邏的侍衛已經看到了那升起來的大布袋,而相隔大約里許的另一處院落,另一個大布袋也正在鼓脹著升起來。
「你在與天下大族作對。」
「試試我跟不跟你講江湖規矩!」
狼群聲如海潮,卻隔得頗遠,視野間,馬蹄從這裏踏過去。一匹、兩匹……逐漸變成數十上百匹的陣列。遠處,是在火光之中結群的蒙古包,馬隊歸於這巨大的部落里。蒙古的女人們,在迎接歸來的勇士,他們放下馬鞭,解開身上的布袋,將其中的糧食、珍物遞給過來的人們。隊伍之中,有人舉起了血色的人頭,那又意味著草原上一名梟雄的殞落。
「我只是牧羊人,我沒那麼好,我只希望他們……都能搶到饅頭。」
回汴梁,抓寧毅!
這個時候,對於榆木炮,兵部的一些將領,已經有概念了。
「我叛徒!他們都甩下我們了——」
察覺到驟然而來的變亂,有人跑出大門,四處眺望,也有騎馬的傳訊者賓士過來,門口的士兵和恰巧聚集過來的將領,多有慌張,不知道城中出了什麼事。
「秦老啊,回頭想想,你這一路過來,可謂費盡了心力,但總是沒有效果。黑水之盟你背了鍋,希望剩下的人可以振作,他們沒和圖書有振作。復起之後你為北伐操心,倒行逆施,得罪了那麼多人,送過去北方的兵,卻都不能打,汴梁一戰、太原一戰,總是拚命地想掙扎出一條路,好不容易有那麼一條路了,沒有人走。你做的所有事情,最後都歸零了,讓人拿石頭打,讓人拿糞潑。您心中,是個什麼感覺啊?」
雨滴「啪」落在木槿花的葉子上,她微微一抬頭,雨滴在轉眼間落下了,她仰起頭,一隻手捏住胸前的衣襟,感受著涼意從屋檐外撲面而來。從她身後的房間里,走出了身材高大卻又溫和的女真將領,「穀神」完顏希尹走過來,攔住妻子的肩膀,與她一同望向天空。
街道對面,那出院落的高牆一整排地倒下,煙塵飛起來,煙塵的那邊,七門木質的、圓筒狀的東西,一字排開。最先在煙塵中看到輪廓的那人張了張嘴,喉間乾澀。
名叫西瓜的少女背著她的刀匣站在院子里,與其他的十餘人仰頭看著那隻巨大的袋子正在慢慢地升起來。
金階上方,御座之前,那身影揮落周喆之後,在他身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心如刀絞。
汴梁一側,有戰馬奔行過長街,馬上綁著繃帶的騎士放聲大吼。
「你沒有機會了……」
杭州城,有硝煙瀰漫,鮮血升起來。
上京會寧府,完顏宗翰踏上台階,一路走進女真皇宮之中,朝見那巨熊一般的皇帝,完顏吳乞買。
奔波數日,他終於找到破局之機,也找到了宗非曉的死因。與寧毅之間,沒有拖延的餘地了。一行二十余騎沿著小道朝大道奔行而去,回憶起宗非曉的死,鐵天鷹叮囑道:「所有人小心,防歹人截殺!」事實上,此時清晨已過,他們一行奔跑的雖是小路,偶爾也能見到行人路過,不多時,小路延伸便要併入入城的主驛道,前方一個小坡,坡上坡下卻有旅人停住,望向京城那邊,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那樣的天……我們遇上了馬匪。我要死了……不過,她就那樣出來了,她拿著劍,啊……她……好美啊……」
血淚蜿蜒,至死不渝。
「爾等去了兵器!」先前支持點燃烽火台的孫業指著那群要衝出去的人,如此說道,眾人微有遲疑,孫業喝道,「放心!有家室的,不為難爾等!寧先生謀事,豈能算不到你們!?」
這片刻時間,殿內「轟——砰——嘩——」地響成了一片,混合著童貫的罵聲、慘叫聲,到得此時,也已經開始有人發聲,位於這天下中央的大人們吼喊著,震耳欲聾,有人在舉步前沖。而在那御座前方的方寸之間,周喆目光迷惑而痛苦,下意識地抓向刀鋒。倒是沒有大臣能注意到這個動作,然而在下一刻,他們看到那道身影的右手抓起了九五至尊胸前的衣襟,將他整個身體單手舉在了空中!
恍惚之中,周喆在扭曲的跪姿中痛苦地仰起頭,他聽見他口中低聲地在說:「你……朕……」
「為何不敢?!他們要找死,我們跟著一起死嗎!」
汴梁,偌大的城池,正顯出頹喪的神色,早些時日,震驚天下的叛亂在這座城池上留下的痕迹還未去除,如今這城池中的人群,已去了兩成了。
紫宸殿。
那一邊,騎兵隊已經開始突出營門,人群里,才陡然有人喊了一句:「韓將軍!那我等如何!」這是軍中一名年輕小將,看起來也是熱血沸騰,想要隨著呂梁人干大事。不遠處,韓敬勒馬停住了。
距離他最近的大臣只在前方三步遠,是臉上沾了血滴的秦檜,不遠處,李綱鬚髮皆張,破口大罵。無數不同的表情浮現在他們的臉上,但整個殿內,沒有人敢上來一步,他將目光越過這些人的頭頂,望向殿門之外,陽光熾烈,那裡的天空,想必有悠悠的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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