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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羅川出現在二十余丈的法相之下。

白髮男子漫不經心的掃過滿城修士，嘴唇張開，吐出兩個字：「噤聲。」

目光聚攏，羅川的神思回到第七斗場。

法相天地固然可怕，卻不是九龍君一合之敵。

飛羆君看著懷中被封成石雕的女子，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彷彿一陣寒風掃蕩，原本生機勃勃的地下城，瞬間枯萎凋零，鴉雀無聲。

離弓開口，聲音疲憊艱澀。

華辛稍好，不咸不淡，目視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戰吧。」青衣少年道，他的聲音幽幽低沉。

光頭道人站起身，他的脊背向上延伸開，彷彿和城牆連為一體，同樣的高大寬廣。風呼雷嘯，道人的身影變得黯淡消沉，彷彿藏入夜色的影子。與此同時，一股無比強橫的氣息瀰漫在天雲之間。

沒有人會想到，面對明顯不可力敵的天地法相，羅川竟然選擇硬上。不少人眼中流露出失望，盪魔師太移開目光，段長老低聲嘆息。

就在這時，一陣驚詫聲響起，眾人的目光轉移向羅川身後的另一片斗場。

「三招敗我？」廣場上，雄壯偉岸的光頭道人一隻手提著酒壺，另一隻手把玩著懷中美人的椒乳，愚弄的注視著白髮男子。

「第三斗場，華辛勝。」

夜幕中響起詭秘的笑聲，偌大的陰川地下城，在九龍君的笑聲中淪為死地。

「一招……」

原七夜面色冷凝，一動不動的站在第二斗ｍ.hetｕｂｏｏｋ.coｍ.coｍ場上，全身上下透著絲絲寒意，拒人於千里之外。

久違的門人，久違的法門，正是小乾坤袖，華辛。

紫極峰弟子神色格外凝重，可當他抬起頭，看清對面那人的面容時，不由一愣。

一方是紫極峰的弟子，另外一方，依舊是個青衣少年。

樓閣上，朱長老皺了皺眉，朗聲道：「下一輪比斗要開始了，你們三個暫且下來。」

當他轉過身時，龍熊法相宛如煙花在他頭頂爆散。而那個雄壯的光頭道人，他屹立在廣場中央，卻再無法動了。

邁出一步，青衣少年隨手一揮，袖底風雲跌宕，雷火奔流，又有日月之光，似藏乾坤。

腳步邁出，羅川尚未運轉真元，肉身的移動便將空氣撕裂成兩半。

沒過多久，有名真傳弟子突然道：「我記起來了，六歲那年我剛到空虛山界，曾有一個師弟名字就叫北流天。半年後，他就不見了，我一直都以為他被淘汰出山門。」

「不自量力！找死嗎！」

之前對羅川不屑一顧的掌道弟子們，則紛紛重新審視起羅川。

……

華辛扭過頭，望向第七斗場，只看到一個轉瞬即沒的背影。

「法相？無趣。」

九龍君的身體化成殘影，他彷彿是動了，又彷彿沒動。

顏道名一如既往的盤坐在地，高大的身材讓他尤其顯眼，火紅色的槍柄被他死死握在拳心，手掌刻出一和*圖*書條血痕。洛飛眼神凝固，嘴巴微微張大，從容洒脫、雲淡風輕的出塵公子風範，在這一刻離他遠去。

「都是師兄弟。」

法相天地，迎面壓來，以大搏小，以強欺弱，乃是千萬年來第一正統戰法。

鎮守第七斗場的內刑閣長老氣得暴跳如雷，想也不想，飛身撲救。

千年後的空虛山界，羅川收起追憶的目光。

「大胸口中的驚喜？隨你們怎麼鬧，別搶我的靈脈就行。」羅川心中道，回身走下斗場。

巨熊咆哮，飛龍升天！

羅川點了點頭，正要下場。

觀禮閣台上的仙家賓客們已經坐不住了，在仙家鬥法中，除非修為功力高出一個層面，又或者所使法門品級太高，否則極難一招秒敗對手。這一輪，竟然同時在三場比斗，出現一合擊敗對手的現象。

沒來由的，離弓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一招破了將近五品的法門。你們兩個，可千萬不要有陰影。」呂伯牙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類似的反應，還出現在洛飛和顏道名身上。

華辛三人並沒有使用太多法門，他們的功力不僅遠遠高出他們的對手，甚至比洛飛四人還要高出一截。

一致的是，三人都沒有走下斗場。

看著不遠處猶如蚍蜉般渺小的少年，離弓神采飛揚，眼中已然浮現出得勝的愉悅。

天南至強者，飛羆聖君所藏絕技，正是飛熊升龍法相。這是飛羆君隱而不露，最壓箱底的後手殺招，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ｏm誰想第一次使用時，便遇上九龍君。

抬起頭，九龍君盯著從天而降，似要壓倒城池的龐然大物，臉上浮起一抹失望。

斗場外響起陣陣驚呼。

他只覺得羅川的目光太過平靜，平靜之中悠遠深長，彷彿不是來鬥法的，反倒像是沉浸在某個不知名的逝去回憶中……

第一斗場上，剛上場的黑龍峰弟子才祭出法門，連對手的影子還沒摸到，就被一招擊出斗場。

斗場上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呆了。

鎮守斗場的長老們平靜的宣布著比斗的結果，早在大比開始之前，他們就已預判到會有變數，只是不知道這三人會以怎樣的方式登場。

廣場的夜色里，傳來竊笑聲，篝火將男女老幼迷醉的臉頰映得通紅髮亮。

他的對手，是一個青衣少年，奇怪的是他並沒戴任何一峰的頭冠。

直到後來，華辛敗給昆庭山的天才陳羽升，丟掉了十小公子的頭銜，一蹶不振，淡出眾人視野。許久不見華辛，眾弟子只當他在進行某個秘密試煉，也沒多想。

「一招……」項少羽全身僵硬，不可思議的盯著羅川，腦中一片空白。余光中，唐嫣兒的笑是那麼的刺眼。

隨著離弓的發威，飛熊升龍法相開始變大，竟佔據了第七斗場一半的地域，氣勢磅礴，就連內刑閣的鎮場長老也露出驚詫，抽身後退。

而華辛三人，他們所暴露出的意境，已經無限接近從大滅峰來的高胖二少和-圖-書。也就是說，他們突破真丹境已是板上釘釘，差的只是捅破那層窗戶紙。

……

「那個原七夜我好像在哪見過……對了，十一歲時有一場試煉，第一名好像就是他。」

「第二斗場，原七夜勝。」

千年前的深秋，和如今一樣的時節，一個來自遙遠部洲的男子，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秘辛，悄然降臨天南。

唯一令離弓感到不解的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慘敗，羅川竟沒有絲毫不安和慌亂。他依舊和剛上斗場時一樣，隨意的站立著，一隻手負于背後，昂起頭，平靜的注視著佔據大半片斗場的法相。

千年前的往事終在千年後重演。

啪！

議論聲傳入耳中，北流天俊朗的臉上浮出不屑的笑容：「師兄弟……哼。」

「第一斗場，北流天勝。」

洛飛、霍駿、顏道名、呂伯牙四大領軍弟子齊齊愣住，曾幾何時，第三斗場上的青衣少年宛如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死死壓在他們頭頂，令他們喘不過氣。

僅僅片刻后，第二斗場上，赤霞峰弟子也被一招擊敗，昏死過去。擊敗他的，同樣是個陌生青衣少年。

依舊一招，紫極峰弟子拋落場外，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斗。

「空虛山界能維持上千近萬年的風光，又豈會只像表面看上去那麼膚淺。這便是空虛山界暗中培養的核心弟子嗎？」羅川轉頭看向三人，心中道。

「拿出你最強的本領，別讓他們的死亡毫無意義。」九龍君道。

名和圖書叫巨野的陰川地下城中，從天辰來的男子，尋找到了他第一個對手。

「我敗了。」

內刑閣長老疾行的身軀戛然而止，吃驚的看著眼前景象。半晌他恍然大悟，那股絕望的氣息並非來自羅川，而是他的對手離弓。

而在斗場外，內外門弟子，包括主峰弟子都議論開來。畢竟除了華辛外，另外兩名青衣少年都很陌生。

如山的法相陰影將羅川淹沒，這一刻，異樣氣息陡然升起。觀戰的都是修道之人，五識敏銳，無不感應出氣息中透出的絕望情緒。

下意識的，眾人將目光投向第三斗場。

到此時，龍鳳黑雕石碑第一行的白霧方才散去，露出了隱藏許久的名字：北流天，原七夜，華辛。

離弓眼中神彩剝落，面無人色。他坐倒在斗場中央，呆若木雞，嘴角流淌下鮮血，滿臉的不可思議。

法相陰影下，羅川一隻手負于背後，另一隻手劃過殘影。周身的氣流彷彿得到召喚，瞬間全部聚攏於他掌心中。

洛飛四人雖都已成功築建黃庭。可修行突破，從無水到渠成一說，努力、天賦、悟性、機緣缺一不可，即便洛飛四人，也未必各個能突破到真丹境。

洛飛和顏道名肩膀微顫，臉上同時一紅。

羅川轉過身時，「轟隆」一聲，天地法相在他頭頂四分五裂！飛熊升龍的光影宛如煙花爆散，化作齏粉，煙消雲散。

「原來他們都是空虛山界曾經的弟子！」

他的拳頭似乎是動了，又似乎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