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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只是一句玩笑話，方炎隨意地問，老酒鬼隨便地答，然後兩人就接著喝酒。方炎甚至都沒有仔細斟酌一下老酒鬼話中的深意。

方炎的喉嚨蠕動，沉聲說道：「老祖宗，你是為了我好，為了溫柔好，你的心思我完全明白。天地良心，如果僅憑我自己的好惡，我也不願意去見先生如果沒有必要，誰願意去得罪燕子塢的先生？誰願意去和能夠培養出白修這種怪胎的老傢伙去作對？」

方炎刻意的壓抑住心中的怒意，但是說話的聲音仍然殺氣騰騰。

「嗯。」葉溫柔還是點頭，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方炎。平靜、篤定、卻不見有任何小女兒家的扭捏羞澀。

「嗯。」葉溫柔輕輕地點頭。

「你的意見呢？」方炎說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方炎的視線轉移到葉溫柔身上，葉溫柔看著他無聲微笑。

方炎從床上跳了起來，對著老祖宗深深鞠躬，說道：「老祖宗，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老祖宗看到方炎的表情，輕輕嘆息著說道：「小炎子，我知道這個要求讓你為難，我也知道你遭遇一些不公平的待遇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活得很不容易。可是，既然已經不容易了，為何還要讓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裏面呢？」

方炎看著葉溫柔，說道：「我知道，老祖宗是為了我們好。」

如果葉家要保葉溫https://m.hetubook.com.com柔，就要跟著方炎一起下水。

「你不要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方炎被葉溫柔看得有些心虛，說道：「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老祖宗擺了擺手，說道：「你不是讓風聲給溫柔帶話嗎？那就好好和她說說話吧。」

因為和葉風聲關係良好的原因，又因為和葉溫柔關係不好的緣故，以前方炎沒少往葉家跑去。有時候是去和葉風聲玩，有時候是去報複葉溫柔。

這也是他尊重的老人，是一心望著他好的長輩。

跑得多了，自然和葉家的這位老祖宗交往的也多了。

「我找先生是討還一個公道，也是去揭開一個迷底。先生如果還是我心目中的先生，那麼他應當給我陳情事實，讓我知道真相。如果先生不再是我心目中的先生，那麼就算我不去找他，難道先生就不會主動找我嗎？與其被動接招，就像是白修跑到花城設下必殺局去對付我，不如索性我回到燕子塢，站在先生的面前和他說個清楚明白他罵我，我便回罵。他打我，我也還手。就算是死，我也死在這燕子塢，死在這燕子塢的數千鄉鄰面前」

如果葉家不保葉溫柔，葉溫柔又會有生命危險。

老祖宗伸手握住葉溫柔的小手，說道：「我跟你說這些，是我心疼溫柔這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她的性子我也理解和*圖*書。你要做的事情，她肯定會無條件支持的。她不會說什麼，但是卻會跟你一起去做你平安，她也就平安。你冒險，她也就跟著冒險。」

可是，葉家的老祖宗卻一臉認真地對方炎說：別見先生！

沉吟了一陣子，方炎咬牙說道：「既然這樣，我準備身體好些之後就去見先生」

老祖宗輕輕嘆息，說道：「就知道勸不住你。」

「我沒有想法。」葉溫柔說道。「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在方炎心目中，『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八個大字是他認為人類最高也最應該遵守的行為法則。殺人者不償命，那就會有更多的人去殺人。欠債者不還錢，那就不會再有人願意去借錢有人說這個社會人情淡薄，就連最親密的朋友都借不到錢了。可是，倘若你之前有過借錢不還的經歷，那坑害得不就是自己的朋友？路邊的甲乙丙丁可不願意借給你一毛錢。

「可是，我能夠不去見先生嗎？不能啊。白修是先生的徒弟，白修殺了我的父親，先生在這件事情當中是什麼立場？先生知道還是不知道？先生是無關者還是相干者？先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們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些，雖然我很少再去理會外面的那些雞零狗碎的骯髒事白修已經死了，應該報的仇已經報了，暫時先讓自己歇歇，給自己一些時間，讓自己更m.hetubook.com.com加強大一些。這不是正道嗎？何必這麼逼迫自己，讓自己過得這麼苦活得這麼累？」

「但是我不能答應她。我覺得，這種事情早一些解決比晚一些解決要好一些。」方炎認真地解釋著說道。

在他的記憶中，老祖宗從來都沒有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一直以來都是慈眉善目，樂樂呵呵，對待自己和對待其它的孩子也沒有什麼不同或許會稍微多一點點喜歡吧。

有些事情，還是這些老人家看得比較長遠一些。

「你不要攔。」

萬事皆有因，善惡終有報！

「你不要去。」

老祖宗說得是對的，她了解葉溫柔，自己家這個小丫頭平時說話不多，但是，卻總喜歡用行動去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方炎站在了先生的對立面，她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先生的對立面。

「你的爺爺是個聰明人，我活了一百年，也很少見到幾個比他更聰明的人他為了你們方家竭盡全力，他為了護住你這棵獨苗更是耗盡了心神。當年他跑到我們葉家來挑戰，說我們溫柔不如他們家方炎，道溫和道陵是不願意接招的，是我發聲同意讓你和溫柔每年一比我也給人做過父母，所以我能夠體會到做父母的難處。再說，讓你們兩個孩子每年比一次，也有互相促進的作用你以為你們今天這樣的結果我沒有想到？你以為道溫道和-圖-書陵他們之前沒有想過？只是我發了聲，他們沒辦法再駁我的面子而已」

方炎喜歡葉家的老祖宗，就像是喜歡自己的奶奶一樣他的奶奶很早就去逝了。

「當然，他們也是佔了個理字。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他們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自己掰著手指頭算算，自從這燕子塢出現的那一天起，又有誰敢破了人家的大門闖了人家的宗祠？沒有，從來都沒有過。你方炎是頭一遭就這事兒，還有人在說長道短的亂嚼舌頭。就今天早上，葉東學去找錢家的老大切磋，折斷了他一條胳膊一隻大腿，他們這才停歇下來」

先生是他尊重的先生，自己的父親被自己尊重人的徒弟給殺了誰遇到這種事情不生氣？

「你是我喜歡的男人。」葉溫柔的聲音如泉水叮噹，細小卻清脆。「我為什麼不能多看幾呀？」

這樣一來，葉家就為難了。

「……」這個問題方炎以前問過。他問得對象是老酒鬼莫輕敵。他說，老酒鬼，為什麼先生是先生，為什麼你不能是先生？要論功夫，你是燕子塢第一。老酒鬼的回答是，先生是燕子塢之師，也是我的老師。學生再厲害，也不能和老師做比較。

「別見先生。」老祖宗再次出聲說道。聲音稍微柔和了一些。有叮囑，有警告，更多的卻是懇求。因為方炎是葉溫柔喜歡的方炎，所以她也跟著喜歡上了葉溫柔喜歡的方炎和_圖_書。

老祖宗挪著小腳轉身離開，屋子裡就再次剩下方炎和葉溫柔。

方炎要見先生，要找先生去興師問罪，這在整個燕子塢都算不得秘密的事情。

「大家都是盼著你們方家好。你爺爺的腿瘸了，你爸又發生了那種禍事，輕敵方家最可惜的就是輕敵了。如若輕敵沒病沒災的，現在還和當年一樣，誰敢對你們方家說一句大話？包括我們家裡面的那幾個毛頭小子，敢吆喝著把你方炎給綁起來？敢對著你方炎喊打喊殺？敢三更半夜的，把你爺爺從家裡接出來商量懲罰你的事情？」

方炎的臉色凝重，沉默不語，沒有立即回答老祖宗的這個問題。或者說，回應老祖宗的這個要求因為她說的是『別見先生。』，而不是『別見先生？』。

「有外敵的時候，燕子塢是一個整體。沒有外敵的時候，燕子塢又各自為戰內鬥個不停。也不只是我們村，其它村也都是一個樣但是，方炎，只有一個人能夠把咱們燕子塢給擰成一股繩，那就是先生。你天天都能夠見到先生，但是，你可曾想過，為什麼先生是先生？燕子塢那麼多人，老頭子老太太不少，為什麼偏偏他龍千象能夠成為先生？」

溫和、慈愛、大氣、爽朗，甚至還時不時地會和方炎開一些玩笑。沒少給方炎拿吃食，也沒少罵他皮猴子。

「好。」葉溫柔看著方炎，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