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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燕微微覺得有些奇怪，心中覺得有些不妥，道：「算了，我還是麻煩一下可兒，讓她幫我照顧你一下。正好今天星期六，她沒上課，一定會很樂意照顧你的。」

許可兒才不管那麼多，脫掉小皮鞋，拿著毛巾就鑽進了秦風的被窩，摸黑給他脫褲子。

甚至於，秦風都不知道，這台電腦里，都裝了些什麼軟體。

被秦風打了一下，許可兒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道：「好吧，你不讓我從上面來，那我就從下面來！」

「都是因為我半身癱瘓，才拖累了你們吧？」

「不要，小姨，我自己一個人沒事的！」

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秦風的眼角滑落下來。

「可恨，想死都那麼難！」

秦風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雖然胸部以下癱瘓，卻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上次許可兒搞的那些個螞蟻，就差點爬到他的洞洞里，差點沒把他嚇死。

蘇燕把秦風的房間打掃了一遍，望了一眼擺放在房間角落裡的那台286電腦，好一陣嘆息。那還是秦風的爸爸秦伯延，用上學時打工賺到的第一筆錢，買一些別人電腦上hetubook.com.com拆下來的半舊散件，自己組裝的。一晃眼，都幾十年歷史了。

不是拿銀針在秦風身上亂戳，就是聽說什麼螞蟻可以治癱瘓，非要秦風吃，再不然就乾脆把蜜糖倒在秦風身上，把螞蟻放在上面，說刺|激秦風的感覺。

秦風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小姨，我沒事的。」

秦風看到蘇燕停下來，眼睛望著那台286的老爺機，怔怔出神，立刻便明白，她是在想爸爸。

許可兒依言照做，可走到門邊，發覺不對，嘟著嘴走回來：「什麼呀，風哥哥，你是想騙人家走啊？人家才不走咧！咦？你是不是怕人家累到了呀？你是在關心人家吧？沒關係的，嘻！」

「才沒有！」

秦風一句話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完，許可兒已經忙著跑去端水。

可秦風一看到她，就跟看到了鬼一樣：「謝謝，我不用你照顧，門在那邊，麻煩你打開它，輕輕走出去，順便關門。」

「傻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面的苦？可兒那麼開朗、那麼可愛，雖然有些小迷糊，但有和圖書她在，一定可以趕走你心底那些陰霾的！要是你有什麼意外，延哥他一定會支持不住的！」

望著都快30歲，依然這麼可愛的小姨，秦風好一陣無力。

那是曾經頂天立地，拒絕過別人百萬現金誘惑，發誓與母親相守一生的父親啊！那是把身上的所有錢全都掏出來，捐助素不相識的車禍老人，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父親啊！那是一身正氣，鐵骨錚錚，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的父親啊！

「什麼嘛！根本就不聽人講！」

蘇燕沒有注意的秦風的異常，回過神，收拾完房間，輕輕拍了秦風一下，笑道：「小風，今天煮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和酸菜魚，我去買菜，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要乖哦！」

想起那個名叫鄔雯的女孩，秦風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溫柔。那女孩人很好，很漂亮，也是秦風的初戀，要不然，秦風也不會那麼衝動的飛身救人。可是她的父母……

「好，就這麼決定了！我去買菜了哦！要乖哦！」

想到秦伯延大小也曾是鋼廠的一個車間主管，被製造車禍的那家人打壓，如今竟然不得不靠在建築和_圖_書工地打工維持家庭，心頭不由得一陣黯然。

蘇燕笑吟吟的道：「幹嘛那麼緊張？是不是……」

許可兒一蹦一跳的跑到秦風床前，馬上都要滿十五歲了，她的打扮，還是那麼幼齒。頭上扎著兩個毛茸茸的東西，也不知是髮夾還是頭繩。一身可愛的白色蓬鬆公主裙，腳上穿著半截白色筒襪，配著一雙白色小皮鞋，簡直如同二次元萌娘一般卡哇伊。

「咦？」

許可兒！

母親的病逝，把撫養自己的重擔，全都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

那個曾經那麼偉大，那麼優秀的父親，面對五千塊錢，居然默默的撿了起來，還笑著跟鄔雯的父母道謝。

如今，連四核電腦都不算是主流了，286電腦……

許可兒把水端到秦風床前，便要給他脫衣服，卻被秦風不耐煩的打掉小手：「你幹什麼啊，我都說了不用你擦！」

「咦？今天居然沒穿睡褲啊？正好方便了我！嘻嘻！」

「風哥哥，我又來照顧你了哦，嘻！」

「或許，唯有用死，才能贖去我的罪過吧？」

「喂，都說不用了，你幹什麼啊！」

那台電腦和*圖*書曾經是父親的驕傲，只是秦風卻嫌那台電腦太老土，寧肯跑去網吧玩四核，也不願意多看這台286一眼，更不要說打開使用。

正在走向菜市的蘇燕，想到秦風和許可兒在一起的情形，便不由得一陣偷笑。

「呀！你身上怎麼這麼臟呀！我幫你擦擦身子吧！不用感謝我哦！」

秦風知道，依著小姨的性子，許可兒那小丫頭片子，肯定會跑過來搗亂的。

「哦……」

秦風才不願意許可兒那小丫頭片子照顧自己，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每次照顧自己，都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堂。

秦風趕緊否認，他怎麼也不可能會對許可兒那小丫頭片子有什麼感覺的，他喜歡的是鄔雯！

秦風皺著眉頭，開始想辦法應付隨時可能會出現的許可兒。

秦風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苦笑，「沒事沖什麼英雄？天天打架還不夠讓爸爸操心嗎？偏偏去救那個女孩！」

想到秦伯延，蘇燕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姐姐蘇柔病逝多年，姐夫一個人把秦風拉扯大，卻一直沒有另娶。若不是秦風因為救一個女孩，不幸遭遇車禍，或許自己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和圖書吧？

「小姨，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286……真是太古老的古董機了！

秦風撫著額頭，感覺自己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想到鄔雯父母的嘴臉，和甩到父親面前的五千塊錢，秦風心中不由得流過一陣陣屈辱。

「咣！」

秦風悄悄擦掉眼角的眼淚，不由得望向角落裡，那台除了父親會偶爾通電保養，自己卻從來不會打開的電腦，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這小丫頭片子每次來，都是一驚一乍，每次都是把門給撞開，每次都是甜到自己毛骨悚然的那句「風哥哥」還有那聲似笑非笑的「嘻」「天吶！你就讓我死了吧，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用！」

「別……」

「誰會關心你……」

秦風躺在床上，假裝熟睡，眼睛卻微微打開一道縫，偷偷觀察著小姨的動作。

救鄔雯，他不後悔，從來沒有後悔過。可是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作為，這麼多年不理解父親的艱辛，不理解他的早出晚歸，不理解他為了撫養自己長大，受過的那麼多屈辱……秦風就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髮一根一根，全都拔掉，然後塞到嘴裏，去堵住那撕裂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