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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雀兒對當年之時，也不是一無所知，只不過從未在二者之間做過聯想而已。

兩個影像擺在一起，余慈從另一個角度確證了趙子曰的說法：

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那傢伙還隱藏了不少消息。比如這位轉世佛陀在北荒的活躍時間大約是四劫到三劫之前，曾經與當初在北荒修行的陸沉交戰，而且……對了，法師需求佛骨，是還想在陰幻舍利上走出一條路嗎？」

長蛇怪物只是一個開頭，以它破地而出為起始，地層之中，便似湧出了一層色彩斑斕的潮水，無數毒蟲異獸從中翻出來，且是無休無止。

在余慈身邊，承載著影鬼的妖魔頭顱懸浮半空，隨著言語表達，青面獠牙的面孔也隨之變化神態，場面看起來怪異絕倫。影鬼卻沒那份自覺，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種姿態，它嘎嘎笑道：

她們罵的絕不是眼前的大敵。

北嶽神禁發動，這數千里方圓，其實都是毒蟲惡獸的殺傷範圍，只不過受妖魔血氣招引，絕大部分都向那邊移動，這裏只是它們過境之處，絕少有哪個停留下來。

※※※※

人影顯化，讓人一眼就看到他那個妖異詭譎的大肚，不是十方大尊，又是誰來？

「噝」地一聲響，銳氣抹過，飛天蜈蚣堪比金石硬度的長軀便給一切兩半。

翟雀兒擺擺手指：「不可否認，佛宗法門自有其獨到之處，但既然已經走了旁門，再費心矯正，怕是平添破綻，得不償失——就拿這位和*圖*書轉世佛陀為例，你可知，當初他已經墮入魔道？」

除了手上結印不同，兩邊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如今，他剛看了一出大戲，趁那邊戰前交涉，吁出口氣，又嘿然笑道：「要不要我再解釋一回？」

在五嶽真形圖的北嶽方位，典籍上說是能「守靈潤物，廣治蟲獸」，其禁法中便有驅獸役蟲這一條，名曰「太化玄冥濁靈神禁」。神禁中這獸、蟲等，不是尋常之物，而是禁法擷取各類凶靈，打破揉碎了，由禁法催化成許多外界絕無的異種，凶毒絕倫。

「倔強的傢伙，給人的印象總是挺深。」

趙子曰以自身具備的妖魔氣息化入血中，滲入地下，這作法其實就是去捅馬蜂窩。這些禁法生靈成千上萬隻地衝出來，或飛或走，便如憑空起了一片烏雲。有的直接撞在陰幻火中，一時不死，還有力氣掙動，撲擊飛躍，擇人慾噬。

「也許吧，看起來他們一開始就把重心放在了這具骸骨上，想必有什麼關節在裏面。」

他又前沖里許，距離妙相已不過一里左右。這時他伸出手，似乎想做什麼，但此刻，一道暗紅絲線自他背後一穿而入，卻是遠方的翟雀兒先斬了那條「長蛇」，又出手發難。

妙相中了業火，如今狀態糟糕，但面上卻維持得很好，她慢慢呼吸，放鬆心情，然後問道：「十方慈光佛之事可是真的？」

趙子曰睜大眼睛，「砰」聲悶響，他后心均炸出一和_圖_書片血霧，前沖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就著余勢摔出十多丈遠，栽入森白火焰深處。

它在周圍這麼一繞，自有一番無形威煞壓伏四方，一應閑雜蟲獸莫不遠遁，連那飛天蜈蚣，也死得透了。

翟雀兒盯著那處虛空看了一會兒，才身形飛動，沖開毒蟲惡獸的阻礙，到了妙相身邊，先是問候一聲，隨即便是燦然一笑：「他這是主動觸發了五嶽真形圖的禁制，隨機發送到哪裡去了。看來他已頗有幾分心得……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找出去的路！」

余慈先前「也是結跏趺坐」的判斷，如今有決定性的籌碼，影鬼卻不接他的話碴了，只奇道：「原來是真是慈光和尚？」

他是接續著前面的話題說的。此時他心內虛空中，早已凝好一個形象，乃是他依據骸骨的實際，按人身肌體結構，推演重塑的完整形體。一旦複原到這種程度，感覺就是不同。

妙相一奇，也在此時，森白火焰中，一道白光衝出，那位置正是剛才趙子曰倒伏之地。

趙子曰趴在地上，便是倒地時也前伸的手掌猛地一合：「給我碎！」

只一瞬間，妙相已經被業火傷到。

翟雀兒和妙相一起咒罵：「好賊子！」

「這個大概不假。」

不過意外總還是有的。一隻飛天蜈蚣，通體血紅，在北嶽神禁之下化育多年，可說是刀兵水火不傷，也算毒蟲中的一霸。它似乎對這個植株頗有幾分興趣，在上面繞了一圈兒，頭www.hetubook.com.com上一對如刀剪般的毒鉤下探，似乎想試試味道。

翟雀兒在三裡外看見，就知道妙相不好了，這一刻的趙子曰，不知怎地，竟是瞬間突破了關礙，拿出步虛修為！更驚人的是他體外赤焰光圈，性質一時不明，可觀其衝過森白火焰的過程，其品級之高，遠遠壓過了陰幻火。反觀妙相，被業火沾染，心魔便生，此起彼落，竟是趙子曰佔了上風。

便是兩位女修都是不凡，也被這異象驚了一記，趙子曰便趁此機會，不退不閃，而是直衝進了前方的火海，衝著妙相殺了過去。

勇氣可嘉，只是修為相差懸殊，在陰幻火中搶出不到百丈，那綠瑩瑩的護體寶光就碎裂開來，連帶著護體真煞，也沒能撐過兩息時間。他慘哼一聲，火光照得分明，他身上已經讓火舌舔過，皮開肉綻。

業火轉眼就沾在他的黑色袍服上，持續燃燒，一時卻無法穿透，這袍服也是一件天成秘寶。

趙子曰沒了敵手，卻依然繃緊了身子，發出一聲暗啞的吼嘯，繼續前沖，他前方就是那具燃燒的骸骨——他直接伸臂抱住了！

「他速度、氣勢怎麼一下子增強了這麼多！」

「你說他要離開？」

原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被分屍后，這玩意兒一時不死，在地上掙扎，發出的特殊波段，使周圍經過的毒蟲一陣騷動。然而上刻，一道清光飛繞，化為一條長約尺許的奇妙靈物，通體烏黑，貫鱗頂角，只有www.hetubook.com.com一對利爪，呼吸間微薄氣霧流動，頗是神異。

聽到那邊示警，妙相往趙子曰那邊看，可她沒想到，竟是變生肘腋。

轟聲巨震，正是黃鐘大呂之音，罩著燃燒骸骨的銅鐘就此炸碎。澎湃的衝擊波一下子清空了十丈方圓所有的火焰、蟲獸，正上空的妙相猝不及防，只能硬抗一記，但舍利運轉之時，下方探來的氣機，便讓她面色微白。

她的話題，一下子甩出了十萬八千里，妙相則以沉默回應。

妙相對森白火焰中一應氣機變化都心中有數，只不過她不可能將全副心神都放在趙子曰身上，那些撲擊上來的毒蟲惡獸，一個個形體醜陋，狀若瘋狂，任她頭頂陰幻舍利滴溜溜打轉，放出一道又一道陰幻火雷，一時也殺之不退。相比之下，三裡外翟雀兒比她修為還遜於一籌，感覺中卻要從容太多。這就是法門高下的區別了。

不提北嶽神禁下的混亂局面。在遠離戰場百里開外的某地，有一棵呈灰白色的植株，分枝開葉，卻軟綿綿的沒有硬度，似樹非樹，似草非草，很是蔫巴地伏在地上，和周圍其他的草木相比，倒也普通。

妙相早過了意氣之爭的年歲，見事不可為，輕嘆一聲，用出大挪移的遁術，一閃就在一里開外。

說著，他停也不停，朝向上空疾飛，臨到百丈高下，忽地發一聲喊，高舉燃燒的骸骨，令其焰光更盛。這個動作似是給出了什麼刺|激。那片區域，虛空扭曲，一下子把他吸了進去。m.hetubook.com.com

燃燒的骸骨竟是被銅鐘炸碎的衝擊給頂了上來，骸骨本身無所謂，可上面彤紅業火，與她氣機相接，焰光就是暴漲，一股陰鬱殘毒的惡意直刺進來，攪得她周身氣機驟亂。

身後，十數道暗紅光絲射來，這是翟雀兒故技重施，用魔門的『敗血針』攻殺。可這回，趙子曰身外赤焰光圈翻轉如輪，竟是純以熱力，將此惡毒的飛針消融。

趙子曰一聲不吭，從地上彈起，身子佝僂著，卻非是虛弱之相，而是像一頭撲擊的凶獸，一躍十丈，轉眼已經到了近前，身外竟也環繞著一層火焰光圈，赤紅鮮亮，都是紅色，卻和業火感覺頗為不同。

雲樓樹空間內，余慈放出心象分身，算是比較安心。心象分身集聚天龍真形之氣、捆仙索、十陰化芒紗等，虛實隨意，真論戰力，已是堪比步虛初階，在北嶽神禁中支撐一時半會兒不難。

但此刻，翟雀兒卻秀眉上挑：「沒穿透……小心！」

「佛陀金身骸骨，確實是好寶貝啊，讓人端走了實在可惜……不過，小子，咱們這回賺大了！」

而且，他還等比例地重現了另一個影像，亦即前段時間，從隨心法會拍賣目錄中撤下的圓光琉璃大成佛龕，也就是那讓趙子曰也跺腳發怒的寶貝。

趙子曰一個旋身轉過來，面目就半隱在骸骨頭骨之後，對著翟雀兒呲牙一笑：「這次秘府之行，恐怕無一人能到玄符錮靈神通禁域之前，說到底都是一場空，雀兒小姐不妨早做打算。」

「還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