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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勛暗自嘆了口氣，說道：「田季嚴肯定與此事有關，說不定就是他串通敵人。」

「你覺得，現在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有用嗎？」

「謝俊峰沒有承認，其他五個也沒有承認，只是在我們進入阿富汗之後，田季嚴索要過行動計劃。」

「得，我怕了還不成？」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我會有分寸，絕不辜負二爸教誨。」

劉秀勛暗自一驚，劉威的想法竟然與李廷軒一模一樣。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老李讓你來問我的？」

「不可能，漠北狼說他在阿富汗見過我爸。」

自從劉威走出訓練營，成為K1成員后，兩人再沒見過面，也沒有信件往來，只是逢年過節打個電話相互問候一下。

外人都認為K1成員是瘋子、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是誰知道，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漢子。劉威絕不是K1成員里的特例，每個K1成員都有類似經歷，也才有了周譽龍與漠北狼那些與劉威同樣重視兄弟感情的熱血戰士。

劉秀勛長出口氣，沒再問下去。

當時，聽聞四弟偷偷把侄子送入K1訓練營，還在特種部隊服役的劉秀勛立即進京找到李廷軒，要他把劉威交出來。

這下，輪到劉威無語了。

「我發過誓，就算死，也要小豹子在九泉下瞑目。」

「小威……二爸……二爸對不起你。」劉秀勛沒有哭出聲來，只是掉下了眼淚，那是悔恨與自責的眼淚。

「你們關了無線電？」

劉秀勛與劉威幾年沒見，話題自然不少，只是兩人都有點和*圖*書放不開。

劉秀勛一下瞪大了眼睛。「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在K1練出一身本領，信不信老子拿皮帶抽你。」

四歲不到就被鐵石心腸的老子丟進K1訓練營后，劉威很少與劉家人往來，只有劉秀勛偶爾來看他，每次還帶來不少東西。只是K1訓練營里不準擁有私人物品，所以劉威一樣也沒能留下。

「你覺得謝俊峰他們不知道田季嚴以權謀私？」劉威冷冷一笑，說道，「就算謝俊峰他們不知道田季嚴在幹什麼，也應該知道，撤走接應人員，我跟小豹子將死無葬身之地。這種出賣戰友的傢伙，根本無權活在世上。」

「二爸，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你的事，老李跟我說了。」

要講感情，劉威與二爸劉秀勛最親近。

劉秀勛點了點頭，覺得劉威的話有道理。

「有空的話，回去看看，給你爸上炷香。見到你長大成才，他也能安息了。」

劉秀勛長出口氣，說道：「你恨你爸嗎？」

「91第一批雇傭兵進入阿富汗，是在塔利班政權被推翻之後數年的事，漠北狼肯定不會在此之前去阿富汗。也就是說，漠北狼在劉秀輝炸了美軍的彈藥庫之後，在阿富汗見過他。

劉威苦笑一下，說道：「當時我跟小豹子埋伏在狙擊點上，離美軍七百多米。二爸，你是特種兵出身，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美軍沒有準確情報，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跟小豹子的埋伏地點。」

「二爸，我沒有頂撞你，只是實話和-圖-書實說。」

這時，艙門被人敲響，想必是李廷軒在門外偷聽夠了。

「K1已經解散，而且K1從來沒被承認過，我們甚至不是正規軍人。」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我對不住你，劉家人都對不住你。可是你要明白，軍人得為國為民，不能因為私人恩怨做出危害國家利益的蠢事。二爸一直當你是自己的兒子，但是絕不會讓你胡作非為。」

「這有區別嗎？」

「幹掉那些人，有用嗎？」劉秀勛知道劉威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就把話挑明，沒再繞圈子。

劉秀勛一愣，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次見面。

「出賣你們的是田季嚴，還是謝俊峰？」劉秀勛穩住情緒，冷靜了下來。

不是伯侄倆的感情疏遠了，而是兩人都很忙，而且沒有寫信的習慣。

劉秀勛皺起了眉頭，聽劉威的話，謝俊峰肯定招供了。「查到線索了嗎？」

發泄完，劉威也平靜下來。「二爸，還記得十四年前，你來看我的那一次嗎？」

「美軍到來之前，接應工作沒有遇到阻礙，有必要開火嗎？」

劉秀勛長出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失蹤十年，聽說最後一次出現在伊拉克，炸了美軍的彈藥庫，被一個旅的美軍追捕，逃入沙漠后就再沒音訓。後來聽人說，美軍在沙漠里找到了他的遺骸。」

「你是我侄子，他能不告訴我？」

「查到了，全都指向田季嚴。命令是田季嚴向謝俊峰下達的，他們知道違反規定，卻沒有做出正確選擇，而是把我跟小豹子丟給了美軍。」和_圖_書

「你拿軍人津貼、為國家服務，就是軍人、不折不扣的軍人。再說了，我們劉家三代忠良，個個精忠報國，你出生前就有十多人為國捐軀，你爺爺身上現在還有兩塊鬼子與美軍的彈片，你二爸……」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看來，老李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二爸，你煩不煩？」

「這樣就該死？」

「你怎麼知道是叛逃？有的時候，做出犧牲也是一種選擇，你在離開訓練營之前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即便通電話，也聊不了幾句。

「二爸，你覺得K1成員會連這些問題都注意不到嗎？」

父子之情，絕不是「愛恨」二字能夠說清的。

劉威沒有開口。

聽完劉威這番話，劉秀勛心裏如同刀絞一般。

「這種境外行動，都由現場人員指揮，田季嚴沒有理由索要行動計劃，謝俊峰他們也沒有理由提供行動計劃。他們之所以該死，就是因為明明知道這麼做不合規定，卻為了自己的前程，泄露了絕密信息，害死了小豹子。」

劉威可以不去想他，卻不能否認，自己身上流淌著他的血脈。

K1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肯定不會忽視這些連特種兵都不會忽視的問題。

「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劉威苦笑了一下，「聽到你要帶我回家，我很高興，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再也沒有那麼高興過，因為我想回家、想撲到媽媽的懷抱裏面、想離開那個做夢都會被嚇醒的地方。可是你什麼都沒做，只是轉身離開，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讓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孤零零地看著你離去的背影。當時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哭。我那混蛋老子把我丟進訓練營的時候，我都沒有哭！後來，你經常來看我，還給我買了很多東西，但是我一樣都沒要，全都扔了，因為我沒有原諒你，在老李告訴我真相之前，我從來沒有原諒你。我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儘力了。」

「我會想辦法調查，老李也會幫忙。」劉秀勛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聽老李說，你審問過謝俊峰？」

「也不該由你來宣判。」

劉秀勛點了點頭，說道「二爸不阻攔你，因為真要像你猜測的那樣，有人為了個人利益做出損害國家的事情，二爸也會一查到底。只是有些話，二爸得跟你說透徹了。查找幕後真兇是為了國家，而不是為個人。」

「這有區別嗎？」

「阿富汗……什麼時候的事？」

「不止他一個，全都審問過，不然我不會幹掉他們。」

劉秀勛一驚，沒想到劉威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別跟我提訓練營！」

「不管有沒有區別，你必須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你答應去日本？」

「你是說……」

「不過還好，老李那邊有點眉目，至少還能查下去。」

「你是說，有人出賣你們？」

「他……」劉威猛的一驚，「他走了？」

劉秀勛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又恢復了正常，因為劉威闖下的禍，他也有責任。如果當年他的態度再堅決一點，帶著劉威離開K1訓練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成為某高等軍事院校的高才生。

劉秀ｈｔtps://ｍ.hｅtｕbｏｏk.com.ｃｏｍ勛提到正事，劉威把目光從舷窗外收了回來，轉到二爸身上。

「你們的隱蔽……」

「美軍出現之後，我們就關閉了信號發射器，只接收後方指令。」

每每想到父親，劉威都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那個人很陌生、很遙遠，卻又讓劉威覺得很熟悉、很親近。

「他肯定有關，不然不會想盡辦法把我往死里整。不過是不是他串通敵人，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劉威也嘆了口氣，「可惜的是，等我查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在田季嚴生死不明，這條線索等於斷了，只能從頭查起。」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他們罪有應得，丟棄戰友、臨陣叛逃，就地槍決都不過分。」

「之前有沒有開火？」

劉秀勛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

「不知道，我沒問。不過漠北狼去阿富汗，應該是這幾年的事吧。」

劉威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講述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狗日的，跟你老子當年一模一樣。」

「你覺得我想變成殺人機器嗎？別的孩子都在享受父母的寵愛時，我卻在學習各種各樣的殺人手段、在教鞭下學會忍耐，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嗎？我從來就沒機會選擇，離開訓練營之前甚至不知道還有別的生活。小豹子死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就對天發誓，就算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也要揪出幕後兇手，替他報仇。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訓練營，我們都是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孤兒，跟我相依為命的只有兩個人，他們就是我的手足兄弟，是我在這世界上僅有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