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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言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嗵……蘇唐的劍勢沒有絲毫滯澀，瞬間便擊潰了那老者的領域，隨後劍鋒已拍在那老者後頸上。

「那是什麼？」方以哲問道，他也察覺道那株草芽有些古怪。

那隻穿山甲居然失蹤了，他剛才啟動魔裝，接連摧毀了十數塊巨大的石塊，引發的轟鳴聲震蕩在這片地底世界中，良久才恢復平靜，那隻穿山甲對靈力的波動非常敏銳，只要它還在這裏，肯定會出來查看究竟的。

「大人。」陳言叫道。

「能締造出一個千奇峰，能贏得那麼多修行者的擁戴，呵呵……他的才智、能力、城府都遠遠在我之上，如果他想刻意瞞著我的話，你以為我能看出他的情緒波動？」方以哲淡淡說道：「不瞞著我，證明他依然把我當成朋友，陳言，你想多了。」

方以哲突然笑了，陳言預先想好的託詞一下子被堵了回去，他獃獃看著方以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去吧，免得他多心。」蘇唐道。

隨著枝葉的舞動，一種極其怪異的笑聲在山洞中響個不停，蘇唐皺起眉，他的膽子已經不小了，但那種笑聲依然能給他一種汗毛直豎的感覺。

「你是說我不應該來孔雀山？」方以哲道。

陳言一愣，隨後看向方以哲，方以哲笑了笑，身形向先飄了出去。

蘇唐在附近轉了許久，始終找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最後只得選擇離開，畢竟他這次出來是為了魔之光，不能在孔雀山逗留太多時間。

「某失神了，抱歉。」蘇唐淡淡說道。

「快回來了，先坐一會吧。」那老者笑道，隨後伸手向一邊讓了讓。

「盡人力而安天命吧。」蘇唐嘆道：「烈血訣太邪氣了……早知現在，或許當初我就該阻止他的。」

那老者抬手指向蘇唐，那道白光再次騰起，卷向蘇唐，而那老者則向後面的窗戶撲去，他連自己的靈器都不敢要了，只願能牽制蘇唐片刻。

「多謝。」蘇唐道，隨後坐在椅子上。

緩步走到房門前，蘇唐伸手敲響了房門，片刻，一個鬚髮斑白的老者走了出來，他用詫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蘇唐，隨後皺眉道：「小友，你有什麼事？」

幽暗的地穴內，蘇唐緩緩停下了身形，落在一塊岩石上，反手釋放出火靈珠，接著火靈珠散發出的光亮，默默的打量著四周。

在蘇唐沉思的時候，方以哲和陳言循著火和_圖_書光飛了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落在蘇唐身邊，方以哲左右看了看，向蘇唐問道：「你在這裏找什麼？怎麼呆了這麼久？」

蘇唐收回火龍珠，隨後啟動魔裝，當火靈珠的靈魄與魔裝面具的元魄融合在一起時，蘇唐散發出的煙氣陡然現出了火光。

足足十幾分鐘后，蘇唐眼前出現了光亮，他繼續飛射，接著從洞口像一顆炮彈般激射而出。

下一刻，蘇唐沿著長街緩步向前走去，整個大陸，只有十九座上都城，紫陽城就是其中之一，規模不知道要超過暗月城多少倍，街上的行人可以用摩肩擦踵來形容，只是，蘇唐的造型有些特殊，臉上戴著猙獰的面具，身體散發著陣陣黑色的煙氣，行人們看到蘇唐，都會本能的避開老遠。

他在原地停頓了片刻，返回到洞口，用魔劍在附近的岩石上隨意的寫下了一個「方」字，隨後再一次走進山洞。

轟……火靈珠把石塊轟得粉碎，那株草芽突然間瘋狂的舞動起來，火靈珠就在這時噴吐出熊熊的火焰，把舞動的枝葉、根莖全部裹在當中。

接著，蘇唐繼續催動元魄，讓火光變得越來越旺盛，下一刻，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支利箭，向前射出。

蘇唐在前面走，十幾個曹家的修行者遠遠跟在後面，他們需要了解蘇唐去哪裡，然後向上面報告，掌控這麼大的紫陽城，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曹家必須儘可能的掌握更多的細節、更多的消息。

陳言囁嚅著，他想說，真正邪氣的不是烈血訣，也不是血葫蘆，而是十祖會中找到的那東西，只有兩樣，尚有迴旋餘地，三者合一，再沒有人能阻攔方以哲了。

「沒有。」方以哲搖頭道：「不過，我這個人有未雨綢繆的好習慣。」

「我找三哥。」蘇唐輕聲道：「他在不在？」

沖盪在山洞中的煙氣，凝成了一條巨龍，而且還是一條燃燒著的巨龍，並且沿著山洞急速向前飛掠著，山洞兩側生長出的那些黝黑色植被，稍微和火龍接觸，便會化作灰燼。

「先生找我沒有別的事，只是問一問……」陳言慢慢說道。

「誰留下的？」方以哲急忙道，地穴之上就是他的總社，他當然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蘇唐舉步向內走去，房間里的擺設依然和印象中一樣簡潔，他停下身形：「老人家，三哥不在么？」

「先生他……」

地穴中突然響起了一陣令人頭ｈｅtｕｂoｏk•ｃｏm•coｍ皮發麻的嘶叫聲，嘶叫聲很低沉，下一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株草芽的枝葉和根莖在火靈珠噴吐出的火光中化作片片飛灰。

越過那條小溪，穿山甲的足印便徹底消失了，蘇唐在周圍找了片刻，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天空，穿山甲是靈獸，當然掌握了御空飛行的本事，不過，他一直認為穿山甲是被某個大修行者抓住了，現在看，穿山甲似乎是自己願意跟著走的，這怎麼可能？

「回來了。」方以哲看了陳言一眼，點點頭，隨後又把視線轉移到下方。

「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方以哲緩緩說道：「那我們先上去，如果你還有別的事情，直接上來就好。」

足印很大，有五趾，中間的趾印極長，這應該是穿山甲留下來的。

「你們回去吧。」蘇唐輕聲道：「我在這裏轉一轉。」

陳言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時候，你們魔蠱宗總壇的任命還沒有下來吧？」蘇唐道。

方以哲向陳言使了個眼色，隨後向上走去，陳言對蘇唐說道：「先生，那我們回去了。」

「你的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蘇唐又問道。

那麼，他也有了自己的選擇，以後的日子里，他會全心全意幫助方以哲，這樣不辜負方以哲對他的信任，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方以哲和蘇唐鬧崩了，甚至準備著手對付蘇唐，那麼他會儘可能的預先提出警示。

陳言返回大殿，沒有看到方以哲，他叫住幾個武士問了問，問明方以哲的去向，穿過殿堂，一直走到裂谷前。

蘇唐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隨後突然出手，把火靈珠打了出去。

那老者察覺到不對，立即釋放出領域，試圖擋住蘇唐這一擊。

蘇唐突然皺了皺眉，他感應到後方的牆壁內傳來極為輕微的摩擦聲。

那老者注意到了蘇唐的表情變化，他的雙瞳中綻放出精光，隨著靈脈的運轉，靈力波動驟然綻放，一縷白光從他的袖中閃電般飛了出來，和袁海龍當日釋放的幻靈有些相似，瞬間便纏上了蘇唐的身體。

那些穿著紅色袍子的修行者並沒有放鬆警惕，依然圍在蘇唐四周，等蘇唐落在街道上后，才有一個帶隊的修行者走出來，緩緩對蘇唐躬了躬腰，隨後說道：「冒犯了，紫陽城有紫陽城自己的規矩，我們職責在身，不敢馬虎，還請貴客見諒。」

「這裏應該有通往外界的洞口。」蘇唐道，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管是什麼人，能把那隻穿山甲抓走，實力絕對不弱，如果遇上魔蠱宗的人，順手除掉就是，用不著躲躲閃閃，而且那隻穿山甲散發出的氣息很強悍，瞞不過方以哲的人，所以，肯定沒有從上面走。

見蘇唐已經表達了相應的態度，那帶隊的修行者長鬆了一口氣，紫陽城的規矩雖然確實很嚴，但也要分人的，尋常修行者，肯定不敢惹上曹家，可蘇唐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恐怖到了極點，就算與曹家的家主不老大尊曹團相比，也是不遑多讓，所以他們表現得很恭謹，生怕惹怒對方。

「是往生殿的人。」蘇唐的視線轉向方以哲：「小方，你好像做了一個愚蠢的選擇。」

「你不是要去大光明湖么？」方以哲問道。

「嗯。」蘇唐點了點頭：「如果我發現了通道，會給你留下標記的。」

過了百余息的時間，一株株黝黑的草芽出現在火靈珠散發出的光亮中，它們連成一片，慢悠悠揮舞著枝葉，一點點的向蘇唐這邊探了過來。

在那塊石頭上，長著一株黝黑色的草芽，它的根莖只有半尺高，但根系顯得異常發達，一部分深深的探入石塊內部，另外一部分把石塊包裹在中央，纏盤錯節的根莖，就像一根根凸起的血管一般。

「那應該是飛翼獸了吧？」方以哲道。

聽到這句話，陳言的心突然感到安穩了，蘇唐讓他來幫著方以哲，並沒有讓他監視的意思，只是為了朋友情義，所以不想使得方以哲多心。

「你先等一下。」蘇唐道。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低，蘇唐有很多朋友，相比較之下，他陳言是個外人，所以蘇唐從沒和他聊過什麼。但方以哲身邊只有他陳言一個能說得上幾句話，時間長了，他也逐漸明白了方以哲的想法。

九天後，蘇唐出現在紫陽城邊，他一直在想著問題，忘記了紫陽城的禁忌，不但沒有落下去，反而加快了速度，向城中飛射。

下方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哨聲，接著一群群穿著大紅色袍子的修行者從街道上飛掠而起，向蘇唐圍來。

「應該是靈獸。」蘇唐道，下一刻，他的視線落在遠方的一塊石頭上，隨後縱身躍起，快速飛到那塊石頭旁，慢慢俯下身。

蘇唐陡然驚醒，旋即放慢速度，向地面降去。

「小友是哪裡人？」那老者也坐了下去，隨後為蘇唐倒上茶水。

「穿山甲？」方以哲發現發現前方有一個洞口，他的眉和-圖-書頭皺了皺：「那個山洞是穿山甲挖出來的？那麼大？」

「這裏？」方以哲臉沉似水，孔雀山中有魔蠱宗的修行者留下的蠱蟲，形成很多天然的屏障，他本想把孔雀山好好經營一番，變成自己的另一個老窩，而蘇唐的話，讓他非常失望。

「你找袁罡？」那老者愣了愣，又重新打量了蘇唐片刻，隨後道：「進來吧。」

真的走出了山腹，眼前是茂密的森林，前方不遠處，還有一條窄窄的小溪，蘇唐的視線掃視了一圈，落在一長串的足印上。

轟轟……蘇唐飛掠的身形破開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聲，所過之處，草木蟲蟻都被焚得乾乾淨淨。

夾在當中，陳言是左右為難，他想兩頭都靠，但又怕到時候兩頭都靠不上。

「陳言，有時間的話，多勸勸他。」蘇唐輕聲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你帶著你的朋友把這裏毀了之後不久，我的人就到了。」方以哲道。

蘇唐抬手一劍，他已經接近了真正的聖境，意志的每一次舒放，劍勢的每一式伸展，都裹挾著摧枯拉朽的神念，單單是劍氣的涌動，便把那老者的靈器震飛，接著蘇唐邁出一步，閃電般接近那老者，隨後一劍向那老者後頸拍去。

「蘇唐，那到底是什麼？！」方以哲加重了語氣，剛才那種嘶叫聲，讓他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砰……蘇唐的身形從椅子上消失了，下一刻，又極其突兀的在房門前出現，射空的兩支箭矢繼續向前，一支射在牆壁上，另一隻射在門框上，距離蘇唐只有幾寸，蘇唐還是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那個老者。

方以哲的年紀和蘇唐差不多，相識的時間很長，算得上是同時成長起來的，因為很了解蘇唐，他絕對不敢忽略蘇唐的提醒。

砰……那老者後頸遭受重擊，身不由己，一頭撞在牆壁上，把堅硬的牆面撞出一個凹坑，接著他的身形沿著牆慢慢向下滑倒。

「如果發現了，肯定會告訴我的。」方以哲道。

「嗯。」蘇唐點頭道。

靠著思維殿堂的指印，蘇唐對這裏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他先是筆直往前走，接著向右拐入另一條街道，走了二十多分鐘，他停下了，左右看了看，推開院門，對身後那些曹家的修行者，他懶得去理睬。

地穴中，蘇唐一個個山洞搜尋著，始終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差不多過去了幾個小時，他終於感應到一縷奇異的波動，從山洞的深處傳出來。

懸崖www.hetubook.com.com前，魔蠱宗的武士們把一具具屍體拋到谷底，蟲海中，數以千萬計的蠱蟲變得異常興奮，不停圍繞著屍體飛舞著，而方以哲站在懸崖邊，冷冷看著下方。

「不急。」蘇唐頓了頓：「我總感覺……我應該發現了什麼，但仔細想想，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陳言露出苦笑：「可是……我說話不一定有用。」

怎麼回事？那隻穿山甲在孔雀山不知呆了多久，只是隨便轉一轉，便發現了數百個深邃的地洞，應該都是那隻穿山甲挖出來的，如果想走的話，它早就可以離開了，為什麼是現在？難道帝流漿對它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牆壁內再次傳出輕微的摩擦聲，蘇唐終於動了，他拔出魔劍，隨手向前斬出。

陳言最開始投靠千奇峰的時候，蘇唐感覺方以哲這邊的實力最弱，所以把陳言帶到飛鹿城，讓他幫著方以哲，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陳言成了方以哲最信重的副手，處境也變得有些尷尬了。唯方以哲馬首是瞻？有種背叛千奇峰的感覺；向蘇唐表示親近？要知道縣官不如現管，何況方以哲已晉陞為大尊，性格越來越陰沉，殺人不眨眼，想除掉他陳言只是舉手間的事情。

轟……牆壁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痕，劍勁已透過牆體，甚至斬斷了後院的一排排青竹，牆壁內瞬間沒了聲息，鮮血從裂痕內噴出，順著牆面向下流。

這時，有兩道寒光從後方的牆壁中激射而出，分別射向蘇唐的雙肩，隱藏在暗中的人並沒有想殺蘇唐，而是要活抓。

「陳言，你以為蘇唐是個什麼樣的人？」方以哲又道。

「你在擔心我？」方以哲說道。

「你……」那老者唬得鬚髮飛揚，他本以為，袁罡袁老三的朋友，說話的聲音又是如此年輕，頂多是一位大祖級的修行者，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散發出如此恐怖的靈力波動。

「一隻穿山甲。」蘇唐輕聲道。

「你應該是壓抑得太久了吧，所以急忙昭顯些什麼，不過……還是太早了。」蘇唐道：「小方，你什麼時候把人派過來的？」

蘇唐側頭看向那個老者，面無表情。

「是用某種靈訣催生出的怪物。」蘇唐輕聲道：「不用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在方以哲心中，世上只剩下那個幾個朋友了，蘇唐算一個，習小茹算一個，還有一個叫周倩，已不知所蹤，沒有誰真的想做孤家寡人，但凡有一線迴旋的餘地，方以哲就不會放棄這段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