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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只可你知我知。」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輕聲道。

「哪裡哪裡。」那少族長陪笑道：「如果不是有天聖的栽培，我哪裡能有今天的進境？！」

他們兩個人很少說話，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時而心不在焉的品口酒，時而又閉目養神，那少族長在一邊精心伺候著，酒杯空了，立即斟上酒，菜涼了，馬上令人端出去熱一熱。

「想到了？」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說道：「今天，我們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你認為那些孩子里誰能接我的衣缽？」

「你猜一猜吧。」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笑道。

「這可怎麼猜……」那少族長撓著頭皮，突然看到對面的中年人拿過一隻空酒杯，若無其事的把玩著，酒杯外壁畫著幾隻蝴蝶的圖案，他眼神突然一亮：「莫非是蝶宮的貴客？」

「由不得我啊。」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嘆道：「我的機緣已到，雖然一直在想方設法壓制自己的進境，但恐怕……也壓制不了多久了。」

「天聖，這是您的家事，我……我怎麼敢亂說話。」那少族長怯怯的說道。

「您……您是說……」那少族長臉色大變，隨後猛地站起身，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這是大喜事啊……天聖！我們正應該一鼓作氣、蕩平人界，還這世間一個清靜，您老又為什麼要走？」

見少族長如此膽怯，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感覺很掃興，心中裝著太多的秘密，壓力過大，而且他就要和_圖_書走出星空了，所以很想找誰聊一聊，事實證明，他找錯了人。

那少族長沉吟良久，神色再次大變，獃獃的看著對面的中年人。

就在這時，兩個修行者匆匆忙忙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身邊，低聲道：「天聖，蝶宮的使者到了。」

「為什麼？」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問道。

天聖的後代們擁有血脈傳承，就算什麼都不做，每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進境也會逐漸提升，再不爭氣的，至少能達到大尊境，而且天聖自知將死，或者要走出星空時，都會求得聖皇的幫助，在妖界多逗留一些年，又把修行資源分派給後代們，進行快速催長，最後再親手把他們送進放逐之地。

「修行，就像你用一個巨大的皮囊，在江河間吸水，當皮囊的水已經吸滿了，再也吸不進來時，會發生什麼？」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輕聲道。

那少族長目瞪口呆，背心上冒出的冷汗甚至打濕了他的衣衫，此事關係到妖族的大隱秘，絕對不是身為人類的他可以妄談的。

「皮囊中的水會倒灌出去，或者皮囊會炸開。」那少族長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問道。

「天聖，如果您老走了，這燕雲十八脈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被除名了。」那少族長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來人界，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那身材瘦和_圖_書長的中年人說道。

那少族長還是不敢說話，這是妖族無數年來的規則，一旦天聖之位將要出現空缺，那麼家族中所有修行者都要被送進放逐之地，其中只有一個可以活著出來。

片刻，那少族長到底有些忍不住了，低聲道：「天聖，您老……好像有些心神不寧啊，莫非是有什麼事？」

「客人？什麼樣的客人能讓您老如此重視？」那少族長好奇的問道。

「自從蝶使進入人界，形神俱滅之後，蝶宮的日子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那少族長說道：「他們恐怕幫不了什麼。」

「天聖，您老放心，我從來不喜歡多嘴的。」那少族長急忙道。

隱山上的大廳內，聚集著不少修行者，他們正推杯換盞、喝得很熱鬧，主座上只有兩個人，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身材瘦長，臉色發青，眼帘開合間精光四射，另一個就是那少族長。

所以，對妖族來說，聖皇擁有無以倫比的意義。

見少族長根本不敢說話了，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算了，不逼你。」

「你倒是鬼機靈。」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縷不易被人察覺的精光。

在放逐之地中走出的勝者，會得到聖皇的祝福與承認，然後可以汲取血親的妖元，實力大幅攀升。

「五位天聖？」那少族長大吃一驚。

「聖皇的傳承為什麼莫名其妙的進入了人界？」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說道：www.hetubook.com.com「以你的聰明，不應該沒看出來吧？」

妖族有著勝者全贏的傳統，所有的資源都歸天聖支配，把強幹弱枝之策發展到了極致，最悲慘的是天聖繁衍出的後代，他們在修行上的待遇還不如人類，因為人類是沒辦法取而代之的，奴隸永不可能成為主人，親生血肉卻有可能顛覆父權。

「你小子是不敢問呢，還是沒看出其中的奧妙？」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緩緩說道。

「無妨，只是隨便說說。」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說道。

「那也未必。」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眯起了眼睛。

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緩緩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輕聲道：「你們不用跟著我，都留在這裏吧。」

天聖已經生存了萬年，繁衍出的孩子，多達千余個，但活到今天的，只剩下了七個。

「不過……您老可能不應該與蝶宮合作的。」那少族長說道。

「哈哈哈……」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露出笑意，接著伸手在少族長肩頭拍了拍：「你小子確實聰明，比你那老爹厲害多了。」

「你小子……別的都好，就是太過謹小慎微了。」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說道：「按照規矩，在我走去星空之前，應該把他們都送到放逐之地去，但……我有些不忍心啊，也不想看到他們手足相殘。」

「你不懂的。」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搖頭道：「人妖魔三界都是原域，必須遵守一個鐵則，只要突破星君ｍ•ｈｅtｕｂｏok•coｍ.cｏm境，就必須要離開了。」

妖族的修行者沒有人類那麼多，但大修行者的數量遠遠超過人類，人類的修行者不知道要經過多少艱難險阻，才能走到聖境，走到大聖境的更是鳳毛麟角，而妖族只需要在一場戰鬥中成為勝者，便擁有了一切。

「這……」那少族長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是完全明白。

「呵呵……」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露出笑意，斜眼瞟了少族長一下，隨後道：「過上一時半刻，或許就有客人來了。」

「所以我說你不懂，留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笑了笑：「他們確實沒有走，可現在呢？他們又在哪裡？」

「天聖這是何意？」那少族長愣了愣：「我們費了不少力氣，才來到人界，您……又要走了？」

「不對吧……」那少族長露出錯愕之色：「別的不說，人界那些上古大修，都是星君境的修行者，他們可是沒有離開的。」

妖族的傳統很殘忍、也很糟糕，有自毀長城之嫌，但，聖皇的存在，完美的彌補了這個缺陷。

「我明白。」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點了點頭，隨後發出冷笑道：「與那些蠢類並列在燕雲十八脈之中，是我的屈辱！哼哼……他們往日藉著我的名號，作威作福很久了，這一次，他們只能靠自己了。」

「沒錯。」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笑道：「那些上古大修強行封印了人界，也斷絕了自己唯一的生路，然後……他們m.hetubook.com.com現在都不見了。」

所以，後代進境很差，還算好說，如果真的出現一個天才，通常是活不了多久的，虎毒不食子，這是普通人的倫理，修行者追求的是永恆，那麼血親觀念會變得很淡薄，如果將要對自己的地位和資源壟斷構成威脅，就算是親生骨肉，也一樣容不下。

「呵呵……」那少族長勉強露出笑意，隨後轉移了話題：「天聖，您老這次來人界……可是有什麼大事要做？」

「說實話，當初我在你那老爹身上耗費的心血，要比你多得多，可惜啊，你老爹……只是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讓我很失望。」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嘆道。

「燕雲十八脈一起從星路趕往人界，有的去了綠海，有的去了蓬山，還有的去了魔神壇，而天聖您……似乎沒有開疆拓土的意思，一直帶著我們在附近打轉。」那少族長說道：「能讓您老這般在意的，自然不會是小事。」

「此言差矣。」那身材瘦長的中年人搖頭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蝶宮的傳承與我們不同，據我所知，蝶宮裡至少還有五位天聖！」

那少族長真的不敢說話，額頭滲出了細小的冷汗。

「我……天聖，您老指的是什麼？」那少族長吶吶的說道。

聽人當面譏諷自己的父親，稍微有些血氣的人肯定會勃然作色的，但在附庸于妖族的人類中，經過長時間的洗腦，「忠」字的重量遠遠大於「孝」，所以那少族長不敢說話，只是誠惶誠恐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