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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不是辦法。」多明妮接道，顯然她也清楚哈雷和霍根談論的是什麼事：「不要小瞧你們的主人，他很堅強。」

霍根語塞了，韓進一向很尊敬格瓦拉，和摩信科等人的友情也很深厚，相比較之下，他們兩個只算是韓進的奴隸，多明妮的身份雖然尊貴些，但加入的時間太短，談不上什麼感情，沒資格去勸解韓進，如果格瓦拉在，絕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哈雷和霍根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吭吭哧哧的，他們都不敢說話，又都希望對方能主動站出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布蘭琦吃力地說道：「我們以前相處得……很好啊！」

「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韓進輕聲說道：「霍根，那些綠龍在哪裡？」

「等等。」韓進冰冷的目光轉到哈雷身上：「你早知道？你在和我裝糊塗？？」

「神……神恩……」

「你憑什麼去阻止他？」莉迪亞淡淡地說道。

布蘭琦的頭腦有些跟不上變化：「這麼說……都是誤會了？！太好了！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去告訴他！」

「遲早？」哈雷呆了呆：「要不……我們先把那幾個精靈殺掉，然後扔出去？」

哈雷和霍根同時呆若木雞，他們萬萬沒想到韓進會在這個時候上來。

轟地一聲巨響，青芒正擊中一棵茂盛的大樹，由上而下，把整棵樹全部轟成齏粉，翻騰的煙塵直衝上幾十米的高空，青芒已化成一柄巨劍，劍鋒足有三米余寬，劍鋒的下半端深深刺入大地深處，衣袂飄飄的韓進凝立在劍柄上，無情的眼神冷漠的掃視著整片營地。

「當然知道，我參加過她和普魯登斯的婚禮。」

韓進的人突然一僵，空氣同時變得猶如鉛塊一般沉重，和多明妮和霍根相比，哈雷受到的壓力最大，他甚至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

韓進一點點向主座蹭去，只有二十余米的距離，他竟然走了一分多鍾，隨後跌坐在椅子上，雙眼慢慢合攏。

「朋友？」莉迪亞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沒有用的，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霍根和哈雷驚呼一聲，都撲到了船舷處，但已經看不到韓進的身影。

距離地面越近，韓進的表情就越猙獰，突然，一道憤怒的咆哮聲在天地之間炸開，接著一條青芒如從銀河中垂落的瀑布般，筆直瀉下。

「啊？」霍根瞪大了眼睛。

「您要去找那些www.hetubook.com.com綠龍？」霍根急道：「大人，不行啊！它們一共有十多隻呢！」

「不，是請求。」多明妮深吸一口氣：「請您保持冷靜，至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至少不要傷害那些關心你的人！」

在戰神號的甲板上，哈雷和霍根顯得百無聊賴，當然，從哈雷臉上是看不出情緒變化的，而霍根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且總是去找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做，一會兒站在船舷旁向遠處觀望，好像他的視線能穿透雲團一樣，一會兒又去擦拭魔晶炮，而這種雜活不是一個「副船長」應該做的。

「怪我？主人早晚會知道的！」

「果然，悲憫是要不得的。」韓進屹立不動，只冷冷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人影：「你有一顆反噬之心。」

「莉迪亞，快放開我，讓我去阻止他！」布蘭琦用力掙扎著：「快放開！」

「是啊……」韓進一點點低下頭，實際上，他並不明白。第一次喝龍血時，他的意識和身體被強行撕裂開，現在被撕裂的，是他的心，半顆心想嘶吼、想咆哮，而另外半顆心卻拚命想拒絕、想遺忘，以至於多明妮傳遞出的信息，很難在他腦海中形成感知。

「我快要失去控制了，必須做些什麼。」韓進淡淡地說道：「或者，你希望我在這裏發泄怒火？」

「拉斐爾大人？！」多明妮驚叫道。

「知道仙妮爾嗎？」

「都怪你！」哈雷尖叫道。

在急速旋轉的星河中，那條逐漸清晰的人影立即被絞得扭曲了，不過，流動的光澤好似擁有一種神奇的凝聚力，被絞散的同時又會重新凝聚在一起，然後再次被絞散，再次凝聚，而且那人影竟然一點點向韓進逼去。

「什麼事？」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明白，當然明白。」韓進笑了笑。

「你們都瘋了么？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拉斐爾的實力非常強大，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敵人啊？！」

「總比現在好！」哈雷叫道：「如果是格瓦拉大人和摩信科他們在這裏，肯定能勸住主人。」

過了好半晌，哈雷勉強鼓起勇氣，低聲道：「主人，我們……再去抓幾個精靈吧，問出仙妮爾小姐在什麼地方，然後我們去把仙妮爾小姐……」

「拉斐爾大人？」多明妮低聲叫道。

「這不是誤會，仙妮爾從神廟裡出來的那一天，就是她要嫁給普魯登斯的時候，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莉和*圖*書迪亞緩緩說道：「你現在解釋清楚了又有什麼用？」

他以為他是一個堅韌的鬥士，在天地逆旅中決絕的前行，沒有什麼能粉碎他的意志；他以為他能夠從容、冷靜的直面一切，他能拿得起，他也能放得下；可是當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如火燒一般難受，試圖咽下一口唾液時，一團東西猛然從胸膛中噴出，韓進本能地閉上嘴，一道細細的血絲從他的嘴角滲了出來。

「因為他憎恨精靈，呵呵……應該是憎恨所有的精靈。」

轉了半天，哈雷把一肚子的邪火發泄到霍根身上：「都怪你，非得去抓俘虜，現在好了？！」

霍根無奈的伸出手臂，指向西北：「應該還在那邊……」

「告訴他！」多明妮重複道，做為雷霆泰坦，她的觀察力要比霍根高明得多，韓進確實快要失去控制了，而且她也了解韓進的戰鬥力，準確的說，韓進就是屬於人類的深淵惡魔，只要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有相當大的機會脫離戰場，儘管對手是十幾隻巨龍。

「好，我聽著呢。」韓進緩緩說道。

「這是什麼？安慰？警告？？」韓進轉過身，微笑著看向多明妮。

「我……我……」霍根急得額頭青筋直跳，不說，失去控制的韓進第一個要殺的可能就是他，說了，一個人去對抗十幾隻巨龍，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大長老和普魯登斯會聽么？他們一心認為，精靈帝國崛起的時刻已經到了。他們要挽救日益衰微的精靈一族，這個理想是好的，但他們的路選錯了。」莉迪亞緩緩說道：「所以，我們一定要選另一條路，布蘭琦，你願意幫我么？」

「您明白？」多明妮緊張地看著韓進，她隨時準備出手，而哈雷和霍根都怯怯的向多明妮後方縮去。

「您……真的明白？」多明妮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此刻韓進的表現和她預想的相差太遠，早知道這樣，哈雷很霍根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號角聲陣陣響起，無數精靈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而韓進再一次爆發出響徹天地的咆哮聲，縱深閃入精靈的營地中，二十余米長的巨劍，並不適合發揮豐富多姿的劍招，韓進的劍招只有一式，橫掃！

「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記憶，我知道，你一定很疲倦，對你來說，消逝並不僅僅是一種解放，也是解脫。」韓進眼中浮現出一縷血色，雙手快速掐動法訣，旋即，一道炸開的漩渦把他連同對面的人影全部卷了進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哦……」韓進吃力的應道。

「你……你說什麼？！」霍根用忿怒的目光看著多明妮。

「他……」布蘭琦呆了片刻，陡然露出憤怒的神色：「瘋子！魔鬼！！仙妮爾有自己選擇的權力，他憑什麼這麼做？！難道因為他是超階強者，就可以為所欲為么？！你放開我！」

「告訴他吧。」多明妮嘆了口氣。

「不是我，是大長老，他要把仙妮爾嫁給普魯登斯，這也是他們的交換條件。」

多明妮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韓進對面，她擔心韓進因為狂怒而喪失理智，演繹出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所以她要在關鍵時刻保護哈雷和霍根。

「一場意義非凡的婚禮，讓幾個精靈部落緊密的聯合在一起，不是么？」韓進微笑道：「我明白的。」

「還是由我來說吧。」多明妮輕嘆一聲，她的視線停留在韓進身上，韓進下去的時間並不長，但臉色已變得蒼白，眉間眼角滿是疲倦，他肯定在下面做了一些力量消耗非常劇烈的事情，現在不應該說，不過她沒有理由拖下去了。

「你……你這傢伙！」霍根又氣又急：「是你說的，我們要儘可能的收集情報，我冒著危險下去抓俘虜，錯還在我身上了？！」

「那有意義嗎？」霍根忍不住反駁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根終於忍不住了：「哈雷，難道……我們真要瞞著主人嗎？」

韓進緩緩合攏眼帘，聽著悶雷般的風聲從耳邊穿過，他知道多明妮的話是對的，他也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怎麼也做不到。

「主人……」哈雷和霍根的叫聲帶著顫音，他們想衝過去，但又不敢。

「為什麼？？」布蘭琦一呆。

「有意義。」韓進緩緩接道。

「他怎麼敢說呢？拉斐爾大人，請您聽我說完。」多明妮頓了頓，最後還是下定決心：「精靈們很團結，士氣也非常高昂，因為……因為在戰爭之前，他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每一個精靈都相信，精靈帝國的崛起已經是無可阻抗的了。」

「不怪你難道怪我？」哈雷叫道。

「那不是仙妮爾，真正的仙妮爾還在神廟裡呢。」莉迪亞笑了笑。

「如果得不到她的心，那我要她的人，如果連她的人也得不到，那我要她的命。」韓進的手輕輕在靠手在撫動著，哈雷、霍根等人全都傻住了，而韓進突然轉顏一笑：「我這麼做……是不是太偏激了？」

韓進沒有回答，他的身形向後倒和_圖_書去，隨後消失在雲團中。

布蘭琦獃獃地看著莉迪亞，隨後又把視線轉向遠方的戰場。

韓進雙手一撐，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向船舷，不要說哈雷、霍根等人，就連小金雷也對此刻的韓進充滿恐懼，搖晃著避到一邊，但它又有些不甘心，側過頭認真觀察著韓進，口中低鳴不止，也不知道它是想勸阻韓進，還是想表達什麼。

布蘭琦目瞪口呆，半晌才吃吃地說道：「那……那仙妮爾為什麼要嫁給……」

「可是主人遲早會知道的啊。」

把所有的精靈全部殺光就能挽回這場悲劇么？不可能，如果仙妮爾願意，他痛苦，因為仙妮爾背叛了他，如果仙妮爾不願意，他更痛苦，連自己的情人都保護不了，這種廢物也想爭霸天下？

「等一下！」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死死抓住布蘭琦的胳膊。

「那是……」布蘭琦在山頭上遙望遠方，突然發出驚叫聲：「那是拉斐爾！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攻擊我們？！」說完，布蘭琦一把拽過一隻飛馬。

「不用看了，這是他們應得的教訓，呵呵……他們的頭腦已經被熱血沖昏了，希望今天的事情能給他們降降溫。」莉迪亞的表情很淡漠：「他們不願意承認，精靈族已經再也不可能成為大陸的主宰了，大陸上有多少精靈，又有多少人類？精靈中的強者有多少，人類中的強者又有多少？如果我們輸了，等於輸掉了全部，而拉斐爾輸了，還有迪斯馬克，還有元素之都，而且幾年之後，你說的那個尼古拉又會變得多麼強大？！找不準自己的位置，一切努力和犧牲都是枉然，我們……已經沒有資格去對抗了，只能選擇合作！」

「那怎麼辦？由你去說還是由我去說？」哈雷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怕？」

韓進沒有施展任何道法，身體一直向下飛速墜落著，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就這樣一直跌落在地面上吧，也許，能減輕那如萬箭攢心般的痛楚！

韓進的喉嚨艱難的吞咽著，隨後用指尖在唇角輕輕抹了一下，獃獃地看著指尖上的嫣紅，輕聲道：「真是可笑啊……」以他那日益臻進的元能，本可以控制住情緒變化的，至少不會因為情緒波動而受內傷，但他剛剛消耗大量元能強行封印了那隻掛墜，這個消息來得太是時候，讓他措手不及。

「是……是啊。」霍根的表情很悲壯，好似一個將要赴死的烈士：「仙妮爾小姐怎麼會背叛您呢？一定是那些精靈……」

韓和_圖_書進感到渾身無力，眼前金星亂舞，他的心似乎已被什麼撕成了碎片，猶如岩漿般爆發出來的痛撕心裂肺，胸膛象壓著一塊萬斤巨石，不要說哭，連呼吸都異常艱難。

但哈雷和霍根更害怕了，事情還沒有說，韓進就出手懲戒他，如果說出來，天知道他將落得什麼下場。

韓進終於露餡了，哪怕是一個傻子，也能看出他的笑容有多麼勉強，他努力控制自己，然而不管他怎麼對抗、排斥、舒緩、掩飾，也無法壓制住那種痛，那是一種心如刀絞、無可忍受的痛，痛得讓他不能呼吸。

在韓進劍指的操縱下，巨劍已化成一道以韓進為中心旋轉著的死亡漩渦，忽而卷向東，忽而卷向西，所有被卷進來的精靈、飛馬還有樹妖，全部被絞得粉身碎骨。

「到底什麼事？」韓進的聲音愈發的嚴厲了。

「我們……我們是朋友啊！」

「前些天，哈雷建議說要儘可能的掌握有關精靈族的情報，所以霍根冒著危險到下面去抓了幾個俘虜。」多明妮的語速放得很慢：「南方精靈部落已經和野柳城聯合在一起了……」

「因為他喜歡仙妮爾。」

「和堅強有關係么？多明妮小姐，這是一種屈辱啊！」哈雷反駁道，他的身形在甲板上飄來飄去，一付六神無主的樣子，顯然，他的內心非常矛盾，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韓進，他害怕自己遭受池魚之殃，隱瞞下來，這算不算是一種背叛？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韓進踏上船舷，多明妮突然道：「拉斐爾大人，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請您不要忘記，還有許多人在關心您，他們也需要您，就像您無法承受失去仙妮爾小姐的結果一樣，他們也無法承受失去您的痛苦。」

韓進大怒，伸指一彈，哈雷當即發出慘號聲，整個身體痛楚的扭成一團，霍根也被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倒在甲板上。因為之前保留了哈雷的記憶，哈雷又在一些方面提供了幫助，所以在得到那枚掛墜后，韓進也沒有抹去隱藏在掛墜中的神識，結果那枚掛墜竟然試圖擺脫他的控制，去與傑狄斯接觸，這讓他非常惱火。現在哈雷竟然也步入後塵，試圖對他隱瞞什麼，韓進已開始懷疑，自己的悲憫、同情是不是真的錯了。

「問題是，仙妮爾也喜歡他。」

氣氛象死一般寂靜，哈雷、霍根還有多明妮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雖然韓進的表現遠沒有他們預想的那麼激烈，但分明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