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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僧侶怔怔的看著楊紀，臉上變化不定，良久深深一嘆：「阿彌陀迷，師兄實是和我佛有緣。」

「也好。」

楊紀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年輕僧侶單掌合什，當著楊紀的面，居然一段昔年故事緩緩道了出來，聽得楊紀目瞪口呆。

想到這裏，楊紀對這和尚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年輕僧侶一臉抱歉道。他日日苦讀經書，于佛經以外的一切，幾近空白。所謂武技、功法、人情世故、降妖伏魔……一概不會。

不過佛、儒命運相同，在某種程度，自己和年輕和尚倒是有些相同之處。

……

小和尚的佛法精深，寫出的經文感通天地，壓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殺念，使得自己心中一片平和。

年輕僧侶驚詫的看著楊紀，終於明白楊紀所說的「邪氣」是什麼了。但是很快，年輕僧侶就頹然的垂下頭來，深深嘆息道：

一個以前從來沒有學習過佛法的人，第一次接觸佛法就能清楚其中的奧義。他在大梵寺生活那麼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卻還從來沒有見識特殊的信客。

「阿彌陀佛，施主，實不相瞞。小僧精於佛理，卻不通武功。論武功，小僧恐怕還不如施主。而且人身血肉複雜、微妙，若是邪氣在外，小僧還有一點點辦法。但是邪氣在內，這實在不是小僧的能力範圍。」

「我雖然在野史中讀過一點關於佛道的東西，但只是一筆帶過。真正接觸佛經、佛法，其實還是從師兄那裡。」

「小僧佛法低微，自能自度而無法度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不是小僧不是和*圖*書願幫你。實在是小僧無能為力。實不相瞞，施主所謂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凡此種種，小僧其實一概不見。」

楊紀老實的搖搖頭：「不過我可以看到你文字化成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以及浮屠萬象。所以嚴格說起來，還是你教的我佛經。」

「施主所說的事情，其實小僧並非第一次聽聞。從前在大梵寺，師父也曾說過。說我佛性精深，若能于佛道絕學上用功，必然事半功倍，不可限技。可是小僧對於殺戮之術從來都沒有興趣。」

楊紀問他這個實在是問錯人了。

說罷，梵能希冀的看著楊紀，一臉的熱切。佛道沒落，像自己這樣的人都被視為異端。

「師父對小僧太過失望，最後將小僧逐出大梵寺，罰謫此至。師父說此地脈怨氣、邪氣極深，即然我只對佛理感興趣，又深具佛性，就讓我每天在此謄寫經書，鎮壓的地氣。」

「不敢，不敢。」

楊紀已經體驗過那種身不由己，被心中惡念控制的感覺。阿修羅無善惡是非之觀，楊紀可不希望自己最後變成一個殺人大魔王。

「其實，施主也不必太灰心。小僧雖然沒有渡人之能，但佛經之中自有降伏心魔，懾服外道的法門。施主慧根深種，悟性還要超出小僧。如果能夠多多盤桓幾天，隨小僧一起學習佛法，參悟佛理，必然和小僧一樣，深得佛法精理，懾服萬種邪道。」

楊紀笑著道。

「施主是當真的嗎？」

楊紀想了想，爽快的應承下來。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在這裏休息一下也和圖書好。如果能夠化解大阿修羅的隱患，那是再好不過了。

「真的沒有辦法？」楊紀怔然道。

「我寫的是梵文，你能看懂梵文嗎？」

如此精深的佛法修為，他居然說自己看不到。這怎麼可能？若不是知道和尚秉承古佛道，絕不會打誑語，楊紀都要以為他是在騙自己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

楊紀苦笑，這就叫作繭自縛。楊紀也不想騙他，終於合盤托出：

「阿彌陀佛，施主先暫適休息。小僧還有些事，處理完再來會施主。」

「我？」

這不得不讓他感到震驚了。

因此梵能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不會的，師兄不要誑我。遠古佛道經藉失傳，師兄若是沒有學過佛經、佛理。如何對佛道如此了解？理解又如此之深？小僧愚鈍，看師兄身上有魔羅之氣，還以為師兄是外道人。看不出師兄原來佛法如此精深？懲惡即是揚善，小僧受教。」

「這和尚修佛理不修佛功，雖然能力不凡，筆下淌金，但武道境界卻不高，精神力不夠。或許他說看不到自己筆下佛經所誕的佛陀、菩薩幻象也並非虛言。」

看到楊紀一臉尊敬的樣子，小和尚一臉的慌亂，神情也微微有些局限，顯然有些不太習慣別人對自己如此尊敬：

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和尚身具寶山卻完全不知道怎麼去利用。一個人僻居這荒山野嶺的，實在是埋沒人才。

油燈搖曳，楊紀的目光透過桌子看著年輕僧侶，一臉希冀的問出了心中最大的問題。大阿修羅的血脈和自己合而為一，那股殺ｗｗw.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意太過強烈，而且潛移默化會不斷影響自己的心性。

而目前看來，遇到的這個梵能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楊紀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的年輕僧侶，呆了呆，脫口道：「怎麼可能？」

頓了頓，似乎有些過意不去道：

楊紀心中暗暗道。本來以為自己就夠奇怪了，沒想到和尚比自己還奇怪。堅持的東西也和自己完全不同。

「小師父佛法精深，寫出的文字妙筆生華，演化浮屠萬象。楊紀佩服。」

「可是，我明明一靠近這裏，就心境平境。血脈中的阿修羅戾氣，化解無形。」楊紀掙扎道。

「但是佛道、佛理之外的東西，小僧愚鈍，一直都不曾領悟。因此施主所請，小僧實在是無能為力。」

年輕僧侶對楊紀簡直恭敬之極。佛法式微，在這個時代，人人修鍊武功、武技。找一個能和自己辨法、談法的同道人實在太不容易。

「阿修羅？」

年輕僧侶顯然把楊紀當同道。

「太好了！」

「真是好奇怪的和尚。」

而且他堅持的信念也有些奇怪，「佛性精深，則神通自具」，等於是說佛性鑽研達到深處，不需修鍊便會具備種種神通，這樣的言論楊紀以前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不懂。」

梵能單掌按在地上，站起身來，迅速的進入了先前的經室。楊紀也不多問，在這裏以後有的是時間。

楊紀以單掌挽了個佛號，以示尊敬。

年輕僧侶沒有想到，繞來繞去，楊紀居然還是從他這兒學來的佛經。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陌生的訪客看不懂梵文，卻自懂能看hｅ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ｍ到，看懂他的經義？

梵能修習佛道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能和自己在佛經上展開辨論的人，其難度實在不亞於滄海拾珠，大海撈針。

年輕僧侶一臉的震撼：「你能看到我寫的經文？只那麼一會兒，你就懂了？」

「敢問小師父法號？」

可惜這小和尚自己卻看不明白。

本來以為，小和尚這裏必定有解決辦法。沒想到，小和尚居然也無能為力。楊紀的第一反應是小和尚是不是不願意幫助。

「這……」

「小僧法號梵能，施主不必客氣。」

「看到？」

「不過小僧卻也不敢有怨言。佛法、佛性本是小僧性情所鍾，所以雖然貶謫此處，但也並不覺得苦悶。十年間謄寫經書，日日不綴，樂得其中。」

「師父本是具備大慧根的人。可惜，當今世道武道為尊，師父也深陷其中，距離佛道太遠。佛經有云，佛性精深，則佛法自具。只要佛性領悟到深處，萬道法門根本無需修鍊，便會神通自足。可惜師父捨本逐末，一直不能領悟。」

想找到一個志同道合，像自己一樣對佛理感興趣的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是真的。師兄謄寫經文的時候，我就站在後面看。這是我第一次接觸佛經。平常並不曾修習過。」

梵能喜上眉梢，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低下頭來收攝心神：

楊紀對古佛道了解不多，也不敢妄下結論。但只憑這翻話，楊紀就明白他師父認為他鑽牛角尖，把罰謫到這裏了。

「去吧。」

但是看小和尚的神色卻根本不似作偽。

楊紀心中暗暗道。

年輕僧侶一臉驚ｍ.hetuｂｏoｋ.coｍ.ｃｏｍ駭。甚至比楊紀之前談論佛道殺生的時候還要驚駭：

這翻話大出楊紀的預料。寺廟附近，那股無處不在的安靜、平和的力量他是體驗過的。

百萬中人無一二啊！

楊紀笑道。這和尚對於佛道似乎特別的執著，甚至幾近於著魔的程度。楊紀只是隨便跟他聊聊佛經，但和尚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小和尚聞言一怔，單掌合什，搖了搖頭，一臉為難的神色：

這和尚謄寫的佛經，迸發出的佛光、佛性化成金剛百丈，數里之外都能看到。筆下的經文，照得經室金光瀰漫。

如果能從他這裏尋求到解決大阿修羅血脈的方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楊紀只是一笑，並不答話。佛道式微和紀元以前有太大差距，而且他本身就是儒道傳人，在這個時候實現先賢之志，復興儒道尚且不易，哪裡還有興趣和和尚學習佛理。

年輕僧侶驚聲道，感覺楊紀在騙自己。

年輕僧侶突然換了個稱謂，顯示出心中的波動。

更別說楊紀還能無師自通，看懂他寫的佛經。

「小師父，在下體內邪氣深種。不知道小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幫助祛除這股邪氣、惡念？」

楊紀坦承道。

「怎麼可能？」

「我誑你做什麼？」

好好一個苗子就這麼毀了，也難怪他師父震怒，把他罰到這裏。若是他能夠把這份執著用在武道上，只怕他的修為根本不在楊玄覽、邪道太子這些人之下。

他一直覺得奇怪，深山中為什麼有座小廟。聽這和尚的話，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敢情這和尚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明明具備很高的天賦，但卻偏偏執著佛經、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