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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予批准索尼的生產線買地行為！」

橫井軍平看到秦遠峰去而復返，眼睛一亮，這次，默默搖了搖頭，繼續品酒。

很窩火，明明自己想去的公司不是索尼，最後卻必須陪著笑和中缽良治寒暄。

他又用中文複述了一遍。

馬援朝並沒有管他，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笑道：「索尼的申請，正是由我遞交上去的，對於索尼的大力投資，上面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這場峰迴路轉的爭奪之戰，即將來到落幕前的最後輝煌。

在雙方做親熱狀的時候，一方忽然說，不好意思，我們不熟。

有點……奇怪啊……

他回國，拿地皮是一方面，要政策，才是他更深一層的目的。

政府如果不想給索尼，索尼就算撒潑打滾，也絕不可能像日本那樣拿到一毫米的土地。

我管你是什麼馬！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嗎！你看看這周圍都是什麼人可以嗎？

「中缽先生哪。」他下半句話，被憋死在了喉嚨里，還沒說完，一個熱情異常的中國話就從秦遠峰身邊的男子嘴裏發了出來，臉上帶著無比誠摯的熱情，滿臉的驚喜，走了過來。

「好的。」馬援朝刻意放慢了語速，緩緩地說：「索尼的投資申請，我已經交上去了，剛好得到上面的批示……正好又遇到中缽先生……」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嗎……」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重複著秦遠峰離開時說的話。

他沒接這個話題，他中文本來就不好，要靠著秦遠峰的翻譯，這一來一去，倒是讓他疑惑的心情並沒有表露在面上。

秦遠峰想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和-圖-書幾千年宮斗下來的經驗積累，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再加上語言不通，這確實……有兩把刷子啊。

他恨不得把這個笑得滿面春光燦爛的中國人，連同旁邊的秦遠峰一起踢出去，但是，他不能這麼做。

房間里，瞬間安靜。

他心中，和秦遠峰合作的願望，本來已經被澆滅成灰，莫名其妙地又死灰復燃起來。

「我可以給你翻譯一遍。」秦遠峰根本不理他，笑著說：「索尼，申請駁回。不批准在上海建立生產線。」

中缽良治心中無名鬼火三丈高。

「看樣子，我來的也不算晚。」就在這個時候，門口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中缽良治眉頭微皺，回過頭去，就看到秦遠峰和一位根本沒見過的男子走了進來。

多少城市條件不比深圳差？但是政策扶持之下，造就的是深圳，而不是其他城市。

十分鐘后，在公用電話亭打過電話的馬援朝回來了，提了提西裝，笑道：「我在國內開大會都沒穿的這麼正式。」

橫井軍平只是微笑，輕輕抿酒。並不回答。

「你知道他要開始放屁？」秦遠峰異常驚訝，這堵話的本領，簡直恰到好處。

只有他，才是真正不怕這些人的。

很惋惜，自己看上的年輕男人，終於看到了實力的懸殊。最後選擇了暫退一局。

「這位，是中國計劃經濟委員會，高技術產業司的馬局長。」

「我沒有聽清。」

錯了，是要想富，給政策。

「容我給牧司長打個電話。」馬局長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和剛才那個拉著秦遠峰的手和藹可親的大叔已經不是一個人和圖書了。

他並沒有理秦遠峰，而是再靠近了一些，死死盯著馬援朝，用不流利的中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再，說，一，次。」

秦遠峰的目光，朝他微微點頭，極為有禮貌地對橫井軍平和中缽良治鞠了一躬：「忘了介紹。」

「中缽先生，您不認識我了嗎？」馬援朝笑眯眯地，自來熟地握著中缽良治的手，臉上洋溢著的是無比的熱誠：「馬先生，馬先生啊。」

「秦君。」中缽良治只微微愣了那麼一秒，就帶上了慣用的笑容：「怎麼？是覺得秦皇朝沒有……」

中缽良治微微點頭，橫井軍平開口，他沒有反駁。

他臉皮抽動了好幾下，額頭青筋都在跳，這就像一位腰纏萬貫的富商，明明親戚都死絕了，未婚。有一天接見政府高官，忽然一個乞丐衝進來高喊：中缽先生哪，認識我嗎？我是馬先生！您家七舅老爺的XXXX。

他飛快地抽出手來，咬合肌動了好幾下，強忍著沒罵出來。畢竟，和秦遠峰一起來的，應該有些地位。

「真是抱歉。」秦遠峰也是滿臉的客氣，笑了笑說：「馬局長不懂日語。你的中文也不怎麼好。」

「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他隨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只對馬局長，秦遠峰他根本沒看。但是秦遠峰自己就像塊牛皮糖一樣貼了過去。

也許馬局長會考慮一點索尼的身份，他，卻是絕對不會。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另一方的尷尬可想而知。

「抱歉，不認識。」他眉頭皺了好幾次，掏出一方絲巾，不著痕迹地擦了擦手，然後放到了桌和*圖*書邊，再也不看一眼。

中缽良治現在就處於這種地位。

中缽良治愣住了，中計委？他們的人跑來幹嘛？他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中國官員忽然跑到日本來！還是秦遠峰出去十幾分鐘就過來了！

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第一方，老子憑什麼仰你鼻息？何況你索尼主機都沒推出一部，做臉色給誰看？

您神了。

目光帶著狐疑，但是他立刻擠出了職業化的笑容，哈哈大笑：「馬局長？馬君？噢……哈哈哈……久仰久仰……」

「走吧，牧司長點頭了。親口說，出了任何問題，他一力承擔。」

馬援朝客氣地抿了一口：「有點工作，沒辦法啊，中國第一次招商引資，世界各國跑的人們還不是我們這些中層。能見到大名鼎鼎的中缽先生和橫井先生，實在是幸運。」

馬援朝感覺手中一緊，卻仍然笑容滿面地看著臉上的笑容已經帶上了寒意的中缽良治。

他沒有託大，斟滿了一杯酒：「我敬你一杯。」

要想富，先修路？

「秦君……」中缽良治深吸了一口氣，正在和橫井軍平蜜糖一樣甜蜜，忽然參進來兩顆老鼠屎，這滋味實在讓他欲吐不能。

他根本不明白現在的中國是站在什麼樣的風口浪尖上。一個民營企業NO.1的標兵，一個海外投資的生產線，即便是索尼，也會被放棄。

「不知道馬局長來這裡有什麼工作？」他笑著舉了舉酒杯，笑吟吟地說：「還是單純來旅行？」

「一起吧。」橫井軍平倒是樂呵呵地看著秦遠峰，他感覺很有趣，剛走的時候，秦遠峰滿身的失意，現在回來，卻像打了雞血一樣，鬥和*圖*書志昂揚？

中缽良治眉頭皺了皺眉，心中已經冷靜了下來。

「你好像已經沒什麼事了吧？」他不動聲色地說：「這是準備竊取索尼的機密？噢……我忘了，你這種骯髒的做法已經在北海道做過一次了。」

有幾分氣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中缽良治那樣的人物，他必須在場。

他絕對不會想到這是中國的政府官員，有句話叫做閻王易於小鬼難纏，他今天還沒開始就被小鬼噁心到了。

「橫井君。」中缽良治沒有絲毫威嚴，他的地位，比起這種大師級的急需人才，起碼在現在這段時間，只是略高一線。

官威？秦遠峰也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對方。

「不知道。」馬援朝滿臉熱情地走過去，一邊飛快地扇動嘴皮，用中國話回答：「不過看他滿臉譏誚，估計不是什麼好話。」

我去你大爺的七舅老爺！

秦遠峰剛出門就遇到了這個人？哪有這麼巧？這個人沒有扯閑談的話題，反而往招商引資上扯？

還有，我和你很熟嗎？索尼能和我握手都只有幾個，你一個中國人，名字都沒聽過，你以為你是秦？

他的眼睛中，冷酷的死寂，沸騰的殺意，瞬間交織，還夾著一絲難以置信。

馬援朝握著他主動伸過來的手，笑著鞠躬，如同一尊彌勒：「中缽先生，年前您親自來中國看地皮就是我接待的您。久仰真的無從說起。」

很失落，但是1%的索尼原始股……別說1%了，百分之零點幾，索尼都快十年沒拿出來過了。

秦遠峰笑了，中國，政府才是老大。

「你會日語？」馬援朝帶著微笑，抬起手輕輕揮了揮和圖書，嘴唇微動傳過去一句話。

馬援朝深吸了一口氣：「本司牧司長決定……」

橫井軍平終於從酒瓶中抬起了眼睛。他預感到……下面恐怕會是一場好戲。

小小的居酒屋中，橫井軍平和中缽良治談笑風生，已經開始討論起索尼的主機來。

這一點，他後世體會地太深刻了。

他心裏面加速了幾分，面對著中缽良治反駁他，可真的是考驗他的心臟。

綿里藏針，秦遠峰死憋著笑，這位馬局長真可謂該壞的時候一肚子壞水，決定站隊之後，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中缽良治留。強忍著大笑將這句話原本地翻譯了過去。

「有了橫井君的加入，索尼鐵蹄踏遍世界指日可待！」

中缽良治點了點頭，他整個人此刻彷彿之前的熱情瞬間收縮到了每一個毛孔里，渾身都被一股冰冷的殺氣籠罩。

「你說什麼？」中缽良治的聲音很平靜，卻彷彿海嘯之前的火山，頭刻意偏了偏：「請再說一次，我中文很差。」

「稍等。」中缽良治抬起了手，帶著一絲歉意的微笑：「能不能說慢一點，我中文很差。」

「您，聽懂了嗎？」

「不會怎麼和這幫鬼佬玩？」秦遠峰也是微笑不減，嘴皮只是動了兩下就傳過去。

「哦？」中缽良治總感覺哪裡不對，勉強做出期待的表情：「請說。」

這誰啊？有一絲絲眼熟，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中缽良治半句嘲諷的話被堵死，心頭一股無名火，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橫井軍平。

這種場合可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對方真的是中計委的人，索尼現在還真不能給對方臉色看，即便是他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