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神思（六）
「秦君……你這是要告訴我……這一場盛會……遠超我的想象？」
對於他這種地位，不管喜不喜歡，逼格是一定要拿出來的，頂級音樂會他被邀請過不知道多少次，好聽與否，也許他的鑒別能力還在國內大多數大家之上。
更看到了……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看到了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對方一走，他嫻熟地摁了摁鈴，一位西裝筆挺的老年管家立刻拉開拉門走了進來：「尊敬的閣下，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
「我要仔細地看一看……」八旬俊朗的目光眯了起來：「這種改革的契機就在眼前……不親自地，親眼地閱讀完，總覺得是種遺憾呢……」
八旬俊朗，這位亞洲第一尊主，靜靜躺在靠椅中，一動不動，彷彿沉睡。
管家愣了愣，那可是一位司庫啊。就算沒有實權，但是地位放在那裡，一位幹事的入會儀式，按照規矩讓執事過去就足夠了，居然讓一位司庫過去？
彷彿……八旬俊朗以一名上帝的視角，看過了中華五千年……看到了他們盛極一時，看到了他們墮落到人見人欺……看到了他們重新崛起……看到了一位位將軍高聲吶喊，萬馬齊喑，看到了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看到了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他的心，還沉浸在樂曲中無法自拔。這首歌，不同於歐美的曲子，那是獨屬於亞洲的的超級名曲，他一聽到就和*圖*書能感受得出來！那種獨特的民族氛圍，那種樂曲中源遠流長的文化意境，全世界都無法模仿！
八旬俊朗悠閑地閉上了眼睛，這年代VCD還沒出現，這種碟子只能是CD。
聳立硝煙中的本能寺。刀槍劍戟齊鳴的美濃城。一名名歌姬通宵達旦的歌舞……
八旬俊朗躺在搖椅上，懶懶地曬著太陽，頭都沒有轉，用手指了一下桌上的CD，管家立刻點頭：「我明白了，如您所願。」
五個字，無比地好聽！
他的心，時而激烈，時而寧靜，時而柔弱，時而瘋狂，他明白……這是在最頂級的音樂作品上才能感受到的心靈附和！
一段優雅的鋼琴獨奏，如微風細語，拂過這片古老的園亭，勾人回憶，引人斷想。如同流水淙淙，清泉一般湧進了八旬俊朗的心。
八旬俊朗又恢復了那種老的快死的姿態，悠閑地敲了敲桌子：「策劃放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音婉轉迴響，再沉沉敲下最後的低音，懷抱崇敬的人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故宮，而身後巨大的紅門緩緩合上……
「另外……」八旬俊朗終於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告訴亞洲臨近中國的所有幹事，必須到位。記住，是必須。」
「嗨……」
如果說剛才是引誘人走近時空，探訪歷史深處，下一刻……
這種情緒，下一秒忽然崩塌！
他的眼前……彷彿忽然出現了一片金碧輝煌！人流漫天！宮娥遍地！和_圖_書大小百官伏地叩拜！
「這是一部……最為頂尖的音樂作品……」終於，他睜開了眼睛，聲音帶著嘶啞，眼角竟然有一點潮濕，那是被厚重的歷史衝擊，打開了心靈的缺口所導致。
「但是啊……引起一位尊主的過度關注……可不一定是好事……因為現在就連我，都想去這場天地為畫的盛景中看一看……」
它只在蒼天之下，靜靜彰現自己的朱紅宮牆、琉璃磚瓦、白石廊柱以及那王者氣概的宏偉、精緻以及深邃……
「這……這是秦君的……曲目？」一瞬間，他感覺有些荒唐。
但是……
「這是他準備表演的曲子？」前奏清澈悠揚，很符合八旬俊朗這種老人心境，他右手的扇子輕輕敲擊在左手，跟著節奏，漸漸地代入自己。
幕府！
「故……故宮……」他聲音沙啞地，情不自禁地說。
「嗨……一切如您所願。」
沒有報任何希望，結果卻聽到了天籟！
「傳令……」八旬俊朗的神色很淡然，管家根本沒留意到對方話語中那種壓下去的感慨：「讓土屋……親自去主持秦皇朝的入會儀式。」
鋼琴聲終結，空幻靈透的合成音漸漸出現，彷彿拉開了歷史的大幕般，幽遠中似乎羼雜了某種遼遠的呼喚……八旬俊朗心中一種空靈的感覺油然而生，鑒賞過太多音樂作品，頂級大師傾盡全力的音樂會的他，差點就為這一段「沒有旋律的旋律」拍手叫好。
八旬俊朗的目和*圖*書光陡然睜開，他的心跳猛然加快，握著扶手的手都緊了緊。腦海中，只有兩個字！
鼓樂齊鳴！無數中國古樂器百鳥朝鳳，編鐘，二胡，交雜在一起，大鼓，梆笛琴瑟和鳴，排山倒海！並不激烈的曲調卻出人意料地有深入人心的力量，隱隱的大氣在一揮袖中完美彰顯。靜穆的氛圍顯出了獨一無二無可比擬的莊重。鼓點漸強，彷彿傲視天下的至尊就在這樣的萬眾矚目下走上耀眼的王座！
而且，這位司庫還是尊主閣下的親信！皇帝門前五品官，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土屋親臨，很大一部分就代表了八旬俊朗本人的態度！
輝煌大氣，轟轟烈烈，情不自禁讓人心生崇敬，肅目朝拜。龐大的交響樂陣容與空朦的電子合成音奏響華美壯大的樂章！百年興衰，沉浮榮辱，都用最為平靜甚至淡漠的方式表達。
好聽！
這絕不是什麼即興創作的樂曲！這是十王之十，故宮之神思！是方一面世被全球轉播，轉奏無數次的超級經典之作！
腦海中，充斥著樂曲，如果有字，只有好聽兩字！
「這……」
他閉上了眼，腦海中的畫面一一淡去，最終呈現的，又是高潮剛起時，那一片看不到頭的宮殿群！
「是……」他帶著心中無限的複雜，卻什麼都不敢說，無比恭敬地鞠了一躬：「鄙人馬上去做，務必一切如閣下所願。」
他沒有猜錯。他只猜錯了一點。
土屋誠惶誠恐地將資料從皮包和_圖_書里拿了出來，就在這時，忽然，一張CD從皮包里掉了出來，八旬俊朗疑惑地那在手中看了看，抬了抬眉：「秦君……有在策劃里說這是什麼嗎？」
一間酒店中，艾瑟莉從午覺中驚醒，帶著濃濃的鼻音，抹了抹因為睡覺有些凌亂的頭髮，抓起正在狂叫的電話，拍了拍自己的臉：「喂，您好。」
但是，他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
而且……這絕不是普通天籟，這一段高潮的音樂，他看到了……
輕盈的鋼琴緊接著沉重的打擊樂，如永樂大鍾的一聲聲洪響，揭開了這片規模宏大，歷史空前的篇章！
房間里沒有音響，音樂聲，最頂級的音質，卻不知道從哪裡流淌了出來。
怎樣的力量……能讓歌曲曲中取意？
「還是對自己無比自信……告訴我……這隻是曲子其中之一……那一夜的瘋狂……恐怕還超過我的想象……」
「沒有，閣下。」
「如果誰有任何異議，就告訴他們我說的。」他直視著管家問道：「還有問題嗎？」
八旬俊朗點了點頭：「去吧。」
他不知道這些畫面為何會閃過，但是此刻就是在他的腦海中一一劃過！
電話那邊，半天都沒說話，只有一絲絲出氣聲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彷彿總覺得……對方的態度很古怪，好像一個要不到糖的小孩，而且糖還被自己最厭惡的人搶走了那樣。
許久之後，八旬俊朗才幽幽嘆了口氣，摁響了旁邊的鈴。
一段優雅的獨奏，ｗwｗ.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輕巧的鋼琴樂音像在低語什麼，一點一滴如銅壺滴漏，時光的腳步就這樣踩著這樣的節奏踏來，光陰更替從未改變。
叩拜向前方……那一片九千余間殿宇！煌煌峨峨的太和殿巋然屹立，配上這震撼人心海嘯一般的鈸鼓樂，八旬俊朗……此刻面部表情完全獃滯。
「閣下，請問有什麼吩咐。」管家再次走了進來，恭敬地問。
「不管你的意思是什麼……」他長聲感慨了一聲，袖子揮過，眼角的潮濕無影無蹤：「你成功了。」
噓……心靈在說話……
這種曲目，在他看來，進入頂級音樂會沒有任何問題！居然用到遊戲上！
「很不錯的前奏……應該是走溫婉路線……清澈，不參雜質……它的主題……或許是『時光』？」八旬俊朗心中暗暗說道：「沒有旋律的旋律，卻比尋常的旋律更能表達出光陰悄逝的主題與意境……這樣的開場月，曲調，更適合有關時光的主題……」
夜，中國，上海。
一組組畫面，完全不相關地飄過……那種極富中國味的歌曲，讓他的心靈，這位尊主的心靈，竟然在這一瞬間，沉迷進中國千年歷史之中……
二胡，大鼓，琴，瑟，編鐘……他們在共同演繹一副催人淚下的文明歷程，從故宮——這個最能代表歷史的地方，掀開了沉重，叩問人心的一曲，一頁。
「艾瑟莉。」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艾瑟莉立刻從睡意中清醒了過來，無比恭敬地說：「土屋閣下，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