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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凌風傳

作者:紀輕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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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洛陽問天 第278章 孰生孰死

第十一卷 洛陽問天

第278章 孰生孰死

玲瓏嬌只覺茫茫天地只剩她孤零零一人,背後的美女如個捕食的惡狼要把她撕個粉碎,只能迅速揚鞭,期待上天再給予她好運。她的策略是繞回來時那片密林,在那裡她出色的輕功才有發揮的餘地。
炎鈞道:「他是我的兒子,親生兒子。此番殺你與越王無關,純是犬子想要泄泄私憤罷了。世充兄你到了地府勿要恨錯人才好。」
他在聚丹,邁開了由人類逆行成仙的第一步。
那中年人湊過來嘿然笑道:「世充兄又錯啦!叛變的不是郎奉,而是宋蒙秋,你這蠢材現在還不明白嗎?」
東方天際露出曙光,新的一天終於降臨大地。
投身戰場,王世充像龍歸大海,渾身狠勁大發,轉瞬間殺了四人,這使他回憶起以前身先士卒、親冒矢石的熱血歲月,艱苦而充滿激|情,但敵人密密麻麻,又不知從哪裡會突然冒出冷箭來,養尊處優了一陣子,擋起來甚為吃力。
歐陽希夷笑道:「還管這小子做甚?先殺出去再找他算賬!」忽然皺眉道:「不好,玲瓏有危險!」他長的高大,又騎在戰馬上,故可看到遠方玲瓏嬌正陷險境。
那中年人笑罵道:「殺人講究個狗屁氣氛。」
炎鈞笑了笑,道:「我個人認為是越王沒抓住可殺王世充的痛腳,不願落人口實,更要免得洛陽人心惶惶,對朝廷失去信心,也有可能是在忌憚那個煞星,天知道下令滅王世充滿門時這廝會否插上一腳。」
炎鈞低頭看著懷裡的他,目光溫柔,就像看著親愛的情人,叫人惡寒不已,低聲道:「你可知我出家前本姓元?」
忽然,那中年人徒步迫至王世充十步內,鬚髮揚起,雙手化作漫天掌影,藉著奔跑之力以激流閃電之勢斜沖而至,狂勁掌風,冰寒若雪,將他完全籠罩其中,根本無從躲閃,剩下只有憑真功夫硬拼一途。
所以,玲瓏嬌向他迎去。
王世充氣若遊絲,嘆道:「是我有眼無珠。先看錯郎奉,又沒認清www•hetubook•com.com你的真面目。我敗的不冤啊。」
董淑妮無比懷念那個溫暖而強大的懷抱,在這亂世中還有什麼比無敵的武力更令人有安全感呢?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愫的萌生是無可避免的。
同時舉目四顧,不見炎鈞道長的身影,不知正陷入哪裡的重圍中,卻不敢再耽擱,拂袖揮走三支射來的箭羽,儘力突圍。
其次是拍馬疾行的時候他居然用頭盔遮住了面部上沿,一點也不擔心會看不清道路。
王世充無奈道:「直到現在,我仍想不明白楊侗為何要選擇在這裏殺我,他就是在洛陽當場將我處決,相信外人也不會有二話。」
警兆的來源是個王世充麾下的戰士,他一直在接近,但玲瓏嬌長年逃命練出的直覺告訴她此人有問題。
王世充睚眥俱裂,咬牙道:「為什麼?」
首先是那身衣服並不合身,好像有些寬鬆。
對外人生死愈發淡漠的他正爭分奪秒,為了心愛的女人而奮鬥。
但一個為了難抿的仇恨,一個為了簡單的生存,兩個本應被人寵愛憐惜的女人頭腦中都出現這個足以令人窒息的頭痛問題。
那中年人愕然道:「你是說那旨意是真的?既然要殺王世充,幹嘛還要放他走?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還累死累活,死了這麼多人?」
一個悠揚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赫然是炎鈞道長。
玲瓏嬌一瞬間判斷出她留在馬背上只有被擊殺的命運,際此生死存亡之間,她向外拋飛。
辛娜婭一個旋飛,雙劍如驟雨狂風般往玲瓏嬌攻至。
王世充避過一隻投來的長矛,揚聲道:「幫我照顧玄應玄恕他們。求你了!」
辛娜婭倒吸一口涼氣,今日險些釀成大錯,不然明宗越那魔頭非把聖教連根拔起不可,提起她的嬌軀,感嘆道:「玲瓏,你的命真好。」
沒有人知道。
王世充立即像斷線風箏般朝那中年人踉蹌跌飛。
遠處正與那和圖書中年人纏鬥的王世充虎軀狂震,彷彿感應到愛子慘死,發瘋似的舞劍,乃是用了激發潛力的法門,劍芒暴漲,逼退那中年人一招后與歐陽希夷一起拍馬遠走。
行藏鬼祟,武功不凡,他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蓬!
玲瓏嬌曾領教過她的厲害,心中叫苦,自己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忙往外圍方向馳去。
王世充大喜,從馬背上躍起,向後飛退。
那中年人收回左手,化右掌為拳,沖拳隔空打去。
玲瓏嬌苦笑道:「你們一上來就要抓我殺我,我哪有開口辯駁的機會?再說你又不知我娘與你們的矛盾,我若落到你們手裡,哪裡還有命在?」
王世充應付著幾個敵人,掃了一眼道:「只能祝她吉人天相了。是我對不起她。」
在這片殺聲震天的世界里,兩人只有百步遠,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對視。
那中年人對凌風這個江湖傳言的煞星有些不以為然,卻也不願談他,道:「這些頭兒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怪不得人家高高在上,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咱們只有跑腿的命。罷了,老子回去要睡曼清院那三個小娘們兒,老道你別跟我搶。」
玲瓏嬌香汗淋漓,根本招架不住,只能用高明的輕身功夫屢屢閃避對方致命的殺著,但被迫得左支右絀,險象橫生,嬌軀多處淌血,其勢再難支撐下去。
元文都是楊侗的心腹大臣,在王世充來洛前就一直主持洛陽大小事務,權勢無兩。
順利逃生的董淑妮和王玄恕不知道。
二女共乘一騎,不一會兒即在亂陣中闖出,因為她們都非重量級人物。
玲瓏嬌神色不變,笑道:「他欠我一條命。」眼角一絲淚水無聲划落。
辛娜婭美目射出冰冷的寒光,神色卻出奇地平靜,手中多了兩把短劍,柔聲道:「玲瓏!你今天死定哩!」無比悅耳的聲音在四周雜音的過濾下準確傳到玲瓏嬌的耳朵里,卻是死神的催命符。
這時身邊只聚了十四個親信,余者要和_圖_書麼死了,要麼散了。
辛娜婭殺機迭起道:「你在消遣我?」
炎鈞橫空而至,把他抱個結實,又是一掌印在胸前大穴上,與那中年人並肩立在一起。
「他是誰?」辛娜婭酥胸起伏,優美的曲線在寬鬆的武士服下也展現無餘,可見心情激動程度。
炎鈞搖頭道:「小兒只是恨王世充罷了,越王卻是為少林寺的覺遠和尚出氣。那覺遠與王世充的侄兒王仁則有血海深仇,連帶著王氏一族都恨上了。王仁則逃的不知所蹤,這筆賬當然得算在王世充的頭上。另外,你不覺得在這城外荒野中殺人氣氛更濃嗎?」
不詳的預感籠罩心頭。
歐陽希夷鬍鬚上沾滿敵人的血跡,看起來頗為可怖,趁隙嘆道:「世充,今趟要逃出生天,怕是不易啊。」
王世充雙眼閉上,人逝燈滅。
玲瓏嬌心中一動,忽然岔開道:「我聽說你與吐谷渾的伏氏父子有仇?」
炎鈞大笑道:「老道我在三清祖師座下立誓,早戒色啦!不過那三朵金花有洛陽幫撐腰,如今洛陽幫幫主上官龍給明宗越收拾掉,偌大幫派定要被越王收服,以免市面局勢不穩。只要你肯開口,越王多半會捨得這三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的。」
炎鈞贊道:「他倒是個人物,拿得起放得下,換我定是死不瞑目。」
前路茫茫,兩個溫室中養大的花朵即將面臨遙不可知的命運,親人的生死未卜、凶多吉少讓他們抱首痛哭,卻不得不跟著三名忠心耿耿的護衛南下。他們的背後,還有一個可怕的烈瑕會隨時出現,奪走他們的生命,或者自由。
真正的重量級人物顯然是王世充,這時與歐陽希夷也被敵軍分割開來,周邊只有兩邊親信,渾身浴血,高喝道:「歐陽兄勿要管我,快走!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冥目。」
血腥的殺氣卻廣布在眾人腳下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上。
玲瓏嬌差點叫了起來,亦明白此人正是為她而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秀麗的臉龐,雖用黑和圖書紗罩著下半邊教人看不清楚,但那眉目如畫,鼻如懸膽,尤其是那明亮而有神的眼睛里泛出的一抹懾人的微藍,當真是驚心動魄的美麗。這人正是她的熟識,大明尊教五類魔中武功最強的「毒水」辛娜婭。
自有仵工清掃戰場,無論敵我戰士的遺體都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發瘟疫惡疾。王世充的骸骨也不例外,一代梟雄在世時何曾想過死後連個棺木也沒能備上一具。
辛娜婭倏然收劍,回肘撞飛背後兩名隋兵,冷冷道:「玲瓏,乖乖交出五彩石,姐姐或許會給你留個全屍。」
她雖投身大明尊教,地位不低,但教中不會為她解決私人恩怨,而憑她一人想要報仇卻力有不迨。吐谷渾早年被大隋滅國,近來又死灰復燃,可汗伏允已經歸天,他的兒子伏騫野心勃勃,自創伏養氣功,專講潛藏生息之法,真氣源源不絕,身邊高手如雲,想要刺殺成功談何容易。
正坐在洛河旁大石上休息的辛娜婭和玲瓏嬌同樣不知道。
啪!
那中年人呸了一口道:「媽的!真他娘的麻煩。老子就試試吧。」
王世充瞳孔渙散,恍然道:「你與元文都是什麼關係?」
玲瓏嬌眸中情感複雜,檀口吐道:「明宗越。」
炎鈞一掌拍在王世充背上,還陰惻惻地道:「世充兄你中計哩!」
最後是在眾人廝殺逃命的當兒,他竟朝戰場的中心趕來,完全不合常理。
戰亂,殺戮,罪惡,殘暴,幾時能休?
王世充應拳上拋,噴出一口鮮血,五臟翻騰,經脈欲碎,自知今趟定是完蛋大吉。
辛娜婭定是為殺她而來,具體原因卻不清楚,難道還是為了那個她從小聽到大卻從未見過的五彩石?
陽光碟機散長空的陰霾,照向大地。
另一隊十多人往他二人殺來,王世充哈哈一笑,一劍揮去,最接近的士兵使刀格擋,當的一聲,硬給他此重手法震墮下馬。
歐陽希夷明知繼續戰鬥下去只是枉死一途,但現在豈能拋棄友人獨自逃生,沉聲hetubook.com.com道:「我們多年的交情,定要與你共生死。」
但顯然辛娜婭不會讓她的如意算盤如願以償,躍往半空,兩把短劍盤旋飛舞,幻化出重重劍影,直抵她的後背。
正被她們期望接近神靈的凌風也不知道。
炎鈞哂道:「得了吧!沒有越王的首肯,你當這幾千士兵真會聽文都的指揮?」
「世充兄退後!」
玲瓏嬌本是要救援王世充的,她是個重諾之人,不然不會千里迢迢來到中原,更不會直到王世充敗亡還一心追隨。但中途心生警兆。
辛娜婭默然,又淡淡道:「玲瓏,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吧!你知道的,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從不介意手下多一個冤魂。」
隋兵潮水般將他們淹沒,戰作一團。
辛娜婭黑紗下的面容猙獰起來,眼中透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半晌才回復平靜,哂道:「你能幫我報仇不成?」
玲瓏嬌哪裡曉得凌風的真正去向,辛娜婭也不敢殺她,只能選個笨法子,南行到天下會的地盤上,守株待兔,不愁凌風不現身。
玲瓏嬌蹲踞倒地,劇烈喘息道:「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相信,我根本沒有見過五彩石?娘臨終前遺願希望我可將五彩石還回波斯,但迄今我仍不知五彩石淪落何處。當年在師公手中五彩石就已失蹤了,或許在大草原哪個頭領營帳里,或許在中土哪個商鋪的櫃檯上,也或許被長埋于黑漆的地下,等待它新一輪命運的開始。」
歐陽希夷虎目含淚,只得應了,劍光閃爍,余者不願死拼,被他殺開一條血路去了。
那中年人沉聲道:「老夥計,你先想想越王殿下會怎麼處罰你的寶貝兒子吧!縱使他是殿下的得力智囊,也不能抵擋此番私自調兵的大過。」
辛娜婭微怔,走到她的面前,嘆道:「你的表情心跳告訴我你沒有說謊。以前你說清楚就可以了,何必一路逃逸,浪費教中這麼多人力物力?」
玲瓏嬌咳了一口血,微笑道:「我自身難保,當然不成,但有個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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