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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大勇鬆了一大口氣，身體軟下來他順勢拉過椅子坐下：「還好，還好。」孩子沒有出意外，他一剎那間有種別無所求的感覺。

紫姍看她沒有其他的飯菜要送了：「記得，記得。沒有其他的活兒了吧？來，坐下陪我一起吃點吧。」她笑著拉楚香坐下：「我一個人可吃不了，再說一個人吃飯也沒有滋味兒，你就當是可憐我陪陪我好了。」

楚香這次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轉過身來：「謝謝你。」她認真地看著紫姍：「世上真的還有好人，你會有好報的。」她收拾了碗筷：「我去幹活了，老天一定會保佑你的。」她對著紫姍點了點頭，拉著那個大大的飯箱離開了。

林浩微笑：「沒有關係的，有人誣衊那我們就告到法院討個清白唄，惡意辱人的名聲，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搓了兩下，眾人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們是講道理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和人講理了。嗯，這位鳳女士，我們昨天見過了，如果你再執意誣衊我的同事，那我們只能是法院見了。」

紫姍不想理她，按了叫人的鈴，自然會有護士什麼的請鳳大蘭他們離開，對這種人她是懶得講道理。

紫姍看著她，眼前的婦人穿著的衣服很老式、可是很乾凈，頭髮也梳得整齊，只是看上黃黃的沒有一點生命力的樣子，人，雖然乾淨了，可是精氣神卻比不上那一天在法院里見到她的時候——至少那個時候的楚hｔｔｐs://m.heｔｕbook•cｏｍ•ｃｏm香，還有一股咬牙拼了的狠勁。

楚香回頭一笑沒有再說話，離開了病房，那笑容里有幾分凄楚，也有著幾分感動和感謝。

鳳大蘭轉頭看向鳳大勇：「你聽到了，這就是你捧在手心裏的人，這就是你不聽我們的話非要娶的女人，聽聽人家說的，女人就要狠——她對你哪有半點夫妻情分啊，就你這個傻子相信她對你好。」

「如果你們沒有報應，尤其是鳳大勇沒有報應的話，我又怕什麼報應。」紫姍終於睜開了眼睛：「說到狠，嗯，你說的這個字我喜歡，人善人欺，馬善人騎，做人還是狠一點兒的好。尤其是做女人，狠，才能活得下去，才能活得好，這可是你弟弟鳳大勇和柳雲一齊給我上的課。」

「你罵誰？！你罵誰是狗，你罵誰是狼心狗肺的人？」鳳大蘭都要氣瘋了，想不到紫姍身邊現在是一個男人比一個男人的嘴巴毒。

紫姍此時並不知道鳳大勇姐弟兩個來了，更不知道鳳躍進他們也會來，現在她正在和一個中年婦女說話，說起來這人是陌生人也算是認識的人——至少是有一面之交的。

「五歲？我是兒子，六歲了，也上幼兒園呢。」楚香的笑容里終於不再全是苦水：「他可是聰明得很，老師們都很喜歡他呢，原來有些調皮，後來很懂事不再調皮，甚至已經學會自己煮稀飯來照顧我。」

楚香看看她：「你真是個好人。」她接和*圖*書過了紫姍遞給她的筷子，低下頭：「一會兒你家大哥來了沒有飯吃，我怎麼好意思……」

鳳大蘭卻一掌拍在他的後腦上：「好什麼好，她把孩子弄走也不告訴你一聲，害得你和小剛大吵一架，惹得爸媽都不高興。李紫姍，你還真是厲害啊，不用你動手、甚至於不用你開口，就能讓大勇和家裡的人大鬧一場。」

「說得好。」江濤拍了兩下手掌進來：「女人就要狠，說得好，說得太好了，對於那些不值得付出的、狼心狗肺的人，紫姍你就應該有這種氣魄。嗯，明天我讓人把這幾個字弄成幅字送給你，怎麼樣。」

「不辛苦。」楚香一笑，只是笑容里有著太多的苦：「不然一個人對著四面牆心裏更堵得慌，總有種恨不得找個解脫的想法，」她說到這裏一頓，對著紫姍又笑笑：「說到哪裡去了，我還有孩子呢。」

紫姍看著她：「寶寶是我的孩子，我當然會照顧她周全，而且事實上，也的確是我照顧了她的周全，鳳大蘭，你叫什麼叫？警察沒有帶你去問話嗎，你居然還敢在醫院里大聲喧嘩。」

「想不到還能再見到您，」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謙卑，就好像人家看不起她是正常的，她也承認了自己不如人的地位，對著每個人都露出一副討好的神色來：「沒有想到送飯能見看到您，那天還沒有謝謝您呢。」

眼前的她，分明就是個被生活壓得已經抬不起頭、直不起腰來，已經是在熬日和_圖_書子的麻木人。

「我叫紫姍，你叫我紫姍吧。」紫姍看著楚香的後背，就感覺在這個女子的背上有著太多沉重的東西，彷彿再多加一根稻草就會把她壓垮：「孩子懂事是好事，我們要好好地疼他們，為了孩子什麼都值了。」

紫姍想了想第一次對人主動提及自己離婚：「我在辦離婚，所以不會有什麼人來，不然，又怎麼可能讓你們送飯呢？來吧，不要想那些不痛快的，我們先吃飯好不好？」她鼓勵地看了一眼楚香：「這都是你做的嗎？」

紫姍和她也不熟，就算看她情緒不太好也不能問得太深，看著她離開心頭依然還是有點沉。

淚水差點湧出了楚香的眼睛，她馬上背過身去低下了頭，用衣服擦了擦眼角：「看我，您不要見怪啊。」

「紫姍，寶寶是不是你讓人接走了？」鳳大勇撲進來，按在床尾的欄杆上看著紫姍，兩隻眼睛里全是希望，他真的希望孩子在紫姍這裏，真的不希望女兒有任何的意外。

她把早飯給紫姍擺上——為了擺飯，她特意出去洗了洗手：「我叫楚香，您不記得我了吧？您在法院里為我解了圍，一個暖壺，想起來沒有？」

紫姍看著她感覺心裏有些難受：「上天一定會保佑我們的。楚香，中午你再給我送飯來，我們多聊一會兒，做母親的人，沒有什麼能夠打倒我們。」

鳳大勇也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紫姍，真的沒有想到能在紫姍這裏聽到那麼一句話，震驚之餘他心m.hｅtｕboｏk.ｃom•ｃom裏還是有份愧疚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紫姍的性子不會變成眼下這樣。

鳳大蘭俯下身子：「李紫姍，你狠。把所有你恨的人都弄到一起，我們大打出手進了派出所，你卻是毫髮無傷，好，真沒有想到李紫姍會是這麼聰明，手段這麼狠的人，是我鳳大蘭多年來看錯了人。」

沒有想到剛吃完飯就又見到了鳳大勇，紫姍嘆氣：「孩子是我讓朋友接走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請讓我休息好不好？我是病人。」

江濤回頭看一眼林浩：「你說這世道，揀什麼的都有，」說完才看向鳳大蘭：「我也沒有提名也沒有道姓，誰揀起了罵名來，誰對號入了座了，那我就指的是誰唄。對了，我要糾正你一句話，我是律師、是文明人、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罵人這種事情我是絕不會做的，你不要開口就誣衊我。」

紫姍吃飯後放下碗筷：「味道還真的不錯。這麼早送飯，很辛苦吧？」

紫姍看著她的眼睛：「孩子多大了？我也有個孩子，是女兒，五歲。」

鳳大蘭卻不放過她，還是不停地責罵紫姍心狠，把鳳大勇害得失去三分之一的耳朵，害得她們被警察請去問了一夜的話：「李紫姍，你不說話不承認就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惡毒？大勇這次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夫妻十年，你真對大勇下得去手，你這樣的女人誰敢要？以後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那個中年婦女才進來的時候，紫姍並沒有認出來，還是人家認出她來，說和圖書話的時候她才想起中年婦女是誰來。世上有些緣分就是這樣的離奇，總在你想不到的時候給你一點驚喜，這個中年婦女只是看上去老一些，年紀其實和紫姍差不多，就是紫姍去法院立案時看到的、那對為了暖水壺而爭執不下的夫妻里的妻子。

紫姍看一眼鳳大勇的耳朵：「什麼叫我故意的，手腳都在你們身上，會不會打起來還不在你們？難不成我說一聲打你們就會奮不顧身？那樣的話，你弟弟怎麼可能會在外面養出一個兒子來。行了，相罵無好言，我不想和你們說話，再見。」

楚香搖頭：「不是。」她看看紫姍：「你說的真的？」看起來紫姍不像要離婚的人，見紫姍點頭她沒有再追問，陪著紫姍默默地吃飯，兩個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兩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可是那故事都是一道道的傷疤，不管那傷現在長好還是沒有長好，揭一下總是很痛的。

鳳大蘭被紫姍的話堵住了，哼了幾聲后才道：「李紫姍，聽你的意思昨天的事情就是你故意的，是不是？為的就是讓我們大打出手，你好在一旁看熱鬧、看笑話是不是？」

鳳大蘭聽得頭皮都麻了，看看鳳大勇一時間說不出來話來，不就是平常吵架的話嘛，怎麼到了律師的嘴裏就變成了嚴重的事兒？生平第一次她知道飯可以亂吃，而話是不能亂說的。

他完全不理會鳳大勇姐弟，走過來的時候因為鳳大蘭有些攔他的路，他還用公文包推了推鳳大蘭：「好狗不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