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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難從命

作者:雲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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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324章 禍害(下)

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324章 禍害(下)

……
聽到這裏,老夫人的臉色也好了些,「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說開也就好了,免得到外面去被人說成旁的了。紅英那丫頭是不錯,只是早就一門心思要回去在親家老太太那裡儘儘孝心,我們也不必勉強,」說著看向任靜初,「現在你成了親,這些屋裡的事也有人替你管著了,不要再做出荒唐事來惹人笑話。」
薛明睿道:「祖母放心,外面的事有我呢,就算有什麼話也會壓下去。」
紅英和紅玉兩個說了一晚的話,看起來稍稍有些憔悴,卻比前幾日鎮定了許多,見到容華畢恭畢敬地跪下來給容華磕了三個頭,她平日里便不大善言辭,現在更怕說多了被人聽去,只掉了眼淚道:「紅英多謝少夫人的恩情。」又囑咐紅玉,「要好好服侍少夫人,替我儘儘心。」
薛明靄和任靜初扶了薛二太太上肩輿,幾個人出了屋子,只見錢氏早已經在門外候著,李媽媽不免上前交代錢氏好好照應二太太的話。
薛明靄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乾脆地應下來。
二太太額頭上的冷汗掉在裙子上,忽然覺得雙腿發麻再也跪不住,一下子癱在地上,容華剛要上前幫忙,老夫人一手將容華拉住,皺起眉頭看向任靜初,「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你娘扶起來。」
二太太一抖,不敢當面頂撞老夫人。
聽得薛明靄的話,薛二太太莫名其妙地睜大了眼睛,就連任靜初都十分驚異,一時忍不住「啊」了一聲。
春堯、錦秀、芮青幾個都和紅英一樣,心思沉重。
二太太還未及說話,薛明靄又向容華賠禮,「二嫂,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應該,二嫂若是不肯原諒,以後我也沒臉再在家裡了……」
容華從雪玉手裡接過水給老夫人喝。
任靜初只覺得眾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過來,心裏縱是有委屈,卻看老夫人凌厲的眼睛和低沉的表情不敢開口,轉身要尋青穹,卻發現身m.hetubook.com.com邊的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支了出去,眾目睽睽之下,她吞口吐沫等了半晌,旁人沒有要替她開脫的意思,她這才硬著頭皮低頭道:「老夫人……教訓……的是……」說著話手裡的鮫帕揉成一團,指甲也刺進手心裏。
二太太緊咬住嘴唇,臉色越來越難看,薛明靄倒是跪得心甘如怡。
二太太眼看著兒子的目光漸漸聚合在一起,臉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堅韌。
老夫人點點頭,「府里的事容華也交代了,又想出法子讓陶家家庵出面,」說著看向容華,「難為你了。」
容華微微一笑,「都是我該做的,紅英的事也是我管束不嚴……」
容華看一眼二太太,二太太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二太太是個聰明人,自然能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不好將話說破,隱晦著指責二太太太過於關切政局,處處思量著如何能討得好處,忽略了中饋,沒有在兒子身上盡心,這才讓兒子丟了面子又攪得家宅不寧。
任靜初被厲聲一喊頓時慌了神,顧不得想太多,忙上前去攙扶二太太。
「前面黑,青石路又滑,要小心點,萬一摔了怎麼辦才好?」
開始老夫人還和藹地讓二太太起身,現在屋子裡氣氛好了,老夫人的態度倒冷淡下來。
「侯爺。」容華心裏一慌向旁邊看去,只見錦秀等人都低下頭。
容華吃了早飯,錦秀幾個給紅英收拾好了衣物這才進屋道:「紅英說要過來給少夫人磕頭呢。」
……
老夫人嘆口氣,「我最近身子骨軟得很,沒有了精氣,你三弟的事就要你們多多上心。」
薛明靄咬咬牙,他沒想在這時候將話都說出來,可是母親哭訴著將所有事都怪在二嫂身上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二房人都走了,容華服侍老夫人進內室躺下,薛明睿也上前和老夫人說話。
剛走進南院,薛明睿低聲和_圖_書問:「累不累?」
老夫人嘆口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老夫人說完話又招招手讓容華上來坐。
容華忙道:「三弟快別這樣說,多大的事,哪裡用得著這般。」
老夫人這才點點頭,看向二太太,「你素來妥當的,怎麼今天倒毛躁起來,都是做長輩的人了,你不做好怎麼讓她們跟著學?不止是這個,我看你平日里也嚴苛得太過了……」
薛明靄道:「不過是個丫頭,倒讓母親氣成這般,早知道兒子便斷了這個心思,現在想想悔之晚矣。」說著又怕二太太不信,「之前母親說父親要紅英,兒子知道是母親誤會了,這才一著急迷了心竅,之後想說明白,卻又口齒不便,讓母親又誤會了一層。兒子今日回去的路上正好見到二哥,兒子就求二哥帶我來祖母屋裡,替我向祖母說說好話。兒子下次是決計不敢了,母親就原諒兒子吧!」說著倒山推柱般地拜了下去。
「母親,」薛明靄重重地磕了個頭,「是兒子糊塗,沒有弄清楚那丫頭是不是家生子,就……後來知曉了那丫頭是二嫂身邊的,生怕母親責怪,就讓父親和祖母說說,將紅英要我房裡來,沒想到倒讓母親誤會了。」
廖氏是雙身子的人,通常不會隨便出門,怎麼會沒讓人知會就來了。
容華微微一笑。
薛明靄想著,心裏一顫,整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禮義廉恥早就被他拋諸腦後了。
薛明靄上前將二太太扶起來,和幾個丫鬟七手八腳將二太太安置在軟座上。
老夫人沉下臉來,「我們薛家世世代代就是這樣才攢起的名聲,你們若是再讓薛家丟了臉面,別怪我不饒你們。」
哪裡是怕她會摔了,分明就是借口。
都是他的錯,現在說別的已經沒用了,只能將自己的罪過承擔起來,盡量能讓紅英有個好結果,他所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
二太太轉頭目光凌厲地看向薛明靄。
和*圖*書夫人道:「明日明靄就跟著靜初一起回門去吧!」
她一個柔弱的小姐哪裡能拉得動二太太,用了幾次力氣都沒能將二太太攙扶起來。
他從沒想過母親的期望能成為現實,在他心裏那是不可能會有的結果。在嚴母的身邊生活,他早已經學會了趨炎附勢,表裡不一,只要母親歡喜,他什麼話都能順迎出口,大概只有這樣才能在府里過得舒坦,漸漸在外面也毫無建樹,學會了隨波逐流。
若不是二哥教訓他,他還不能明白。
庵主這邊剛走,外面的婆子就來道:「陶家三太太來了。」
老夫人道:「明日紅英去家庵……」
二哥說的對,從他看上紅英開始,他就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好結果,他只是負氣想看看母親是不是還能狠下心腸,像處置曼兒一樣處置旁人……
整日里在房裡歇著,不過才出來走了一圈哪裡會累,容華剛要搖頭,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被薛明睿抱起來。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下來,二太太單單跪在那裡,沒有人去攙扶,老夫人表情仍舊和藹,卻沒有讓二太太和薛明靄起身。
任靜初獨自站在二太太和薛明靄中間,一時無比尷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從老夫人屋裡出來,容華想起薛崇義,抬起頭看向薛明睿,「侯爺有沒有和二叔說一聲?」
眾人忙應承。
剛毅的眉眼已經化開來,上面洋溢著春風般的笑容。
二哥訓斥的話猶在耳,「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明白事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人人叫你薛三爺,既然享著薛家的福氣,也該知道要怎麼維護薛家的臉面。」
每次在家裡看到二哥,他都覺得他和二哥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大,他羡慕二哥的堅韌,自己又沒膽子嘗試,只得一日混過一日,凡事都等著聽母親安排,私下裡卻任由自己放縱風流。
二太太坐好,任靜初剛鬆了口氣,只聽老夫人又道:「你娘病成這樣,你也不知m•hetubook.com•com道攔著點,怎麼就讓她過來,如今身子有損可怎麼得了?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得輕重。」
「有了夫君就跟在家裡不一樣了,要不然出門當日必定要掉眼淚的,若是做的好,將來兒孫滿堂,受人尊敬都是年輕時攢下的福氣,你們在家裡那是受了祖上的福音,那是多少族人辛辛苦苦才有的結果,你們長大了也要有一番作為,這才能讓後代子孫和你們一樣有個好前程,要知道你們享的富貴都不是白來的,一不小心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失去。不說遠的,就說咱們族裡,有多少是前人享盡了富貴,如今子孫只能靠別人的施捨度日。」說完話眉眼中已經帶了倦色,「你們回去能仔細思量,也不枉我今日說了這些話。」
說是嚴苛,其實是在說二太太在二房一手遮天,太過霸道專橫。
「你胡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鬧成這樣你就沒想給她一條生路,自己都做不到的,還想求誰能替你承擔?」
其實他願意將所有罪名都擔下來,只要能保紅英的性命,他不想紅英落得和曼兒一樣的下場,要不是曼兒就這樣糊裡糊塗地沒了,他還不至於這樣墮落。
老夫人叫紅英過來說過話,紅英將原委都與老夫人說了,二太太讓紅英注意她的舉動一節,紅英自然也說了,否則紅英說不清怎麼和薛明靄見面,更無法證明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薛明靄的。
任靜初哪裡受過這種訓斥,眼淚就掉下來。
二太太慢慢睜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哆嗦著手指向薛明靄,「你說什麼?」
老夫人冷聲道:「你娘病了,你要多上心,免不了要床前伺候湯藥,房裡的中饋也要向你大嫂學著,你們年輕不能和我比,該學的多著呢。」
話是這樣說,可是讓丫鬟在前面打燈就是了,哪裡用得著……容華低下頭看薛明睿。
庵主進府和容華說了些話,又取了容華送的年疏,和*圖*書便帶了紅英出了門。
「再胡鬧也不能將整個家都牽連進去,二叔和你都要一個丫頭,讓外面人知曉會說什麼?」
薛明睿將容華身上的披風裹好,手緊緊握住容華的肩膀替容華將風壓住,「這些事不用去知會,二叔聽說這個消息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自己說破。」
雖然是陶家來接人,但是老夫人已經命人半路接應,怎麼安排紅英就看老夫人的了。容華道:「我都安排好了。」紅英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經大了,不可能就將孩子打掉,否則就是一屍兩命,可是紅英將孩子生下來,老夫人要如何安置這個孩子?老夫人心思深,這件事到底會怎麼處理,她也摸不清楚。
老夫人接著道:「若是你能多關切點明靄,也不至於有今天的事。做母親、妻子哪有那麼容易,我這麼大年紀了,還少不了跟著你們操心。男人在外面不容易,我們在府里就是要好好操持中饋,相夫教子,這樣才能讓家宅安寧。」
薛明靄陪著任靜初回了娘家,紅英這邊等著的卻是陶家家庵的庵主。若不是少夫人,紅英如今恐怕已經……雖然說這件事要怪紅英,可是現實就是這般,主子尚能犯錯,下人就不能有半點錯處。
老夫人皺起眉頭,這才看向薛明靄。
薛明靄一心想著薛明睿和他說的話,從剛才葳葳蕤蕤的模樣一下子變得堅定下來。從小就是他、大哥和其他兄弟在一起,二哥一個人獨來獨往。母親有意讓他們疏遠二哥,有時候他很想去和二哥說話,卻怕回去挨了母親罵,只得遠遠地看二哥一眼,不敢越雷池半步。二哥聰明又有見識,每次聽說二哥在朝堂上強硬地說下那些話,他就免不了欣喜,可是回到家中他要哄母親高興,順著母親的話茬說長房,說爵位,不敢提二哥半點好處。可是私下裡仔細想想,父親或是大哥承繼了爵位又如何?朝堂上就少了一個敢於直言不諱,威風凜凜,任誰都不敢輕視的武穆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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