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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慈愛地一笑，「剛過未時，皇帝就睡了半個時辰。」

皇太后寬慰地點頭，「這也不失是個好法子，」說到這裏一頓，「有件事哀家也想勸慰皇帝，是不是應該給後宮立個主，這樣宮裡宮外都能太平。」從前華妃是皇貴妃有可能晉陞皇后，現在華妃薨逝……

靜妃剛想閉上眼睛歇一歇。只聽外面傳來內侍的聲音，「皇上的意思是要保住皇室血脈。」

那柔婉不敢怠慢就要離開，靜妃又將人叫住，「皇上問起來你們知不知道怎麼說？」

宮中懷有龍胎能順利生下皇子、皇女的娘娘不過十之七八，能養育成人的皇子、皇女更是少數，雖然不顧嬪妃性命保下的皇子、皇女不一定能長大，可是後宮的嬪妃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每到這種情形皇上必然是要皇子、皇女，可是太醫院卻不能不問就行事。

皇太后聽聞這話頓時臉色大變，「『清華寺』那可是佛門凈地，什麼人敢這樣說。」

殿里剛靜下來，就有內侍來道：「皇上，靜妃娘娘難產，太醫院讓奴才來問皇上，萬一出了問題要怎麼辦才好。」

皇太后吩咐身邊的女官，「將我的引枕取來，讓皇帝在我身邊養養神。」

皇帝皺緊的眉頭鬆開，「朕也為此事焦心，剛才和太后說了會兒話，朕也想了透徹。靜妃的母家如果再做出什麼事來，就將皇子交給旁人撫養，後宮沒有子嗣的www.hetubook.com.com嬪妃多得很。」

皇帝抬起陰鷙的眼睛，「宮裡不是就她一人難產。」

「靜妃娘娘，靜妃娘娘。」女醫小聲喊著，「娘娘還要用力啊，否則您和小主子都有危險。」

皇帝冷笑道：「朕也是第一次聽說，寺院里的花樹能一夜盛開，一夜落敗。朕從前聞所未聞，竟然有人有這樣的心思，利用寺廟招蜂引蝶。」

剛剛明明疼痛減輕了，為什麼會突然間……「怎麼會要生了，」靜妃蒼白著臉看御醫，「本宮明明覺得已經好多了。」

原來是她保胎的緣故，平日里喝了太多保胎葯，今天又讓荊御醫針灸，這樣下來沒有保住龍胎，還阻礙了生產。

荊御醫這才回過神，慌忙跪下，「娘娘，龍胎恐怕是要降生了，微臣這就請女醫來照應。」

皇太后收起臉上的笑容，皇帝不是無心立后，只是不想立德妃。她本來猜測皇帝會考慮立英親王為儲君，看來是她猜錯了。

趁著屋子裡清凈，皇帝提起前朝的事，「朕是不能不急，本想啟用夏、邱、毛幾家，誰知道他們卻是這般不堪，丟了大周朝的顏面。」

柔婉出去，靜妃掙扎著起身，「快扶我去內室，皇子不能生在側房。」

皇太后看著皇帝的表情，漸漸明白了裏面的意思，「那李家……靜妃真的生下了皇子，總不好讓皇子……」

女官擺上了引ｈ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枕又給皇帝脫了靴子，皇帝這才躺在炕上。

皇太后嘆口氣開解皇帝，「皇帝也別急，靜妃是頭一胎總是要費些功夫。」

皇帝坐起來，「什麼時辰了？」

「皇帝說的是常寧伯世子？」

皇帝搖搖手，「朕陪著太后坐一會兒就是。」

「就督辦棉花好了。」皇帝揚起眉毛。

荊御醫又磕頭，「娘娘快遣女官去稟告皇上，生龍胎是半點馬虎不得的啊，若是有了差錯，微臣們擔當不起……」

就算是皇子出了問題也是靜妃不懂事，他該做的都做了，作為帝王就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太后說的是。」

……

破了胎水……靜妃整個人頓時垮了下來，她已經聽女醫說過，生產時會破胎水，原來這就是胎水。

靜妃醒來，李御醫退了下去，留下女醫在旁邊伺候。

常寧伯世子既然品行如此，皇帝怎麼能用他去督辦軍資……

皇帝喝了口茶，讓女官將靴子穿上，重新坐在軟榻上。

皇帝沉下眼睛，「枉我從前還聽說常寧伯世子是年輕有為的俊才，可見財物果然能收買人心。」

皇太后道：「哀家知道皇帝辛苦，尤其是這幾日政務繁忙，我聽皇帝身邊的人說，皇帝好幾日沒有好好歇著了，與其這樣乾等著，還不如趁著這時候養養神。」

女官們頓時也跪下來，「娘娘，娘娘，還是稟告皇上吧，若是娘娘和龍胎有了差錯和-圖-書，我們全都不能活了啊。」

那柔婉看看荊御醫，荊御醫先領會了靜妃的意思，「靜妃娘娘身子單薄懷著龍胎本就不易，再加上這幾日憂思過重這才動了胎氣。」

女官奉命去取引枕。

帳外隱約傳來李御醫訓斥荊御醫的聲音，「都到這時候了你竟然還為娘娘針灸保胎，若不是因你娘娘怎麼會難產。」

皇太后又吩咐女官去給皇帝捶後背。

皇太后這般開解讓皇帝鬆了口氣。

年長的宮婢驚慌地道：「娘娘這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過了多久。

宮人在慈寧宮和翊坤宮奔走，皇帝握著玉牌心亂如麻。

……

皇帝沉吟片刻，「朕想給常寧伯世子挪個職位，」說著抬起眼睛看太后，「這些年皇商辦事不夠周全，朕也想尋個人給他們警醒警醒，朕看常寧伯世子甚為合適，常寧伯為了大周朝去了西北，朕怎麼能虧待了常寧伯家，就讓常寧伯世子去督辦軍資……」

皇帝斥責靜妃，讓她閉門思過，這樣的處置說重也不重，皇太后輕輕捻著佛珠，「就算靜妃懷著身孕皇帝也不能太偏愛她，皇帝一舉一動關乎著江山社稷，靜妃插手任家的事的確不該，交泰殿前立著『後宮不得干政』鐵券，規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說到這裏，皇太后看一眼皇帝，「後宮嬪妃要做的就是服侍皇帝，照顧皇子、皇女，說到底靜妃動了胎氣還是她的過錯，人在後宮就和圖書該本分，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

皇帝又皺起眉頭來，「朕已經讓她協理六宮。」說著拿起茶來喝。

皇帝去了慈寧宮陪著皇太后等消息。

話到這裏皇太后想問皇帝的打算，卻怕干政的名聲，只端起桌子上的茶來喝。

聽到女醫的聲音，等在帘子外的御醫們頓時鬆了口氣，可是大家立即意識到，沒有傳來小皇子的哭聲。

皇太后慈祥地看著皇帝，「皇帝不是已經懲治他們了嗎？」

翊坤宮裡靜妃已經疼得暈了過去，太醫院李御醫替換了荊御醫為靜妃扎針。

皇帝閉上眼睛聞著太後殿里的檀香，本是要養養神，誰知道就真的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皇太后仍舊坐在一旁看書。

皇帝臉上沒有表情，「太后覺得立誰為佳？」

皇帝抿著嘴唇，臉色鐵青，「太后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處置靜妃。」

翊坤宮裡傳出消息，整個後宮就像炸開了鍋。

「也要看皇帝的，」皇太后微微一笑，「不過英親王的生母德妃位份最高。」

皇太后皺起眉頭來，「怎麼還有這種事，別的地方也就罷了，怎麼能在寺院里。」

皇帝一手拍在矮桌上，「朕雖然殺了夏季成，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也像夏季成這般……自從夏家出事，朕不知道聽到多少密報，朕聽說香火旺盛的『清華寺』也是個骯髒的地方。」

「胡說，」靜妃凌厲的目光掃向御醫，「本宮讓你安胎，如何不起效用？」和-圖-書說著看向身邊的柔婉，「安胎藥呢？安胎藥快給本宮拿來，本宮的龍胎還不到時日怎麼能生產。」

靜妃慢慢醒轉，下身像碾壓過一樣的疼痛，麻木中漸漸失去了知覺。

等到疼痛又襲來，靜妃鼓足了力氣。

靜妃抿了抿乾澀的嘴唇。

內侍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飛奔地跑去翊坤宮。

靜妃頓時睜大了眼睛，保住皇室血脈，也就是說她再生不出來，就會要了她的性命，她不是沒聽說過，那些女醫會用剪子……靜妃打了個冷戰，整個人清醒起來。她辛辛苦苦懷上龍胎是要將來有個依靠，絕不是要因此喪命，如果是那樣也太諷刺了。

靜妃無比的驚駭，心裏一疼，停止了跳動般怔怔地看向身下，觸目不是紅色的，湧出的更像是水。

皇帝用手去拽玉牌上穗子，表情陰沉，「常寧伯世子正室沒了不到一年就續弦，這種事都能做得，更別說旁的。」

荊御醫低頭趴伏在地上，「都是微臣無能，娘娘已經破了胎水，是一定要生了啊。娘娘安心，微臣和女醫一定會保娘娘母子平安。」

「生了，生了。」整個翊坤宮頓時欣喜起來，「是皇子，是皇子啊。」

女醫立即端來藥劑給靜妃喝了。

靜妃想到這裏一眼看向身邊的柔婉，「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和皇上說，說我要生了。」

靜妃點了點頭，皇上罰她才會讓她憂思過重，但是天子沒有過錯，有過錯的是背後重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