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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南方，臣聽當地人說起一樣東西，就想著呈給皇上看一看。可是東西從浙江一帶拿回來的，臣怕上面帶了病氣，不敢擅自帶進宮中。」

陶二太太表情認真，彷彿是極重要的事，容華點點頭。

陶二太太目光閃爍，「是你二叔的一箇舊識，在京中有些本事的，昨日去看你二叔，順道提起這個。侯爺是不是最近在哪裡得罪了人，怎麼會有人這樣中傷。」

崔和道：「臣聽說，沈老將軍的公子沈苒田和薛家一起在南方種植試種種子，不過沈苒田到現在還沒有音訊。」

皇帝目光漸漸欣喜起來，「朕命你立即將帶回京的農物取來。」說完話又頓了頓，「那種植農物的人可在？」

李媽媽低聲道：「老夫人身體這個樣子，還想著過年進宮去。」

王寶恭敬地回話，「換了人去只怕還要從頭開始，小的總算熟悉了些，說不得一年半載會有大收穫，小的不怕辛苦，只求為少夫人辦事盡心。」

老夫人指的是安國公薛崇禮在陪都被皇上處置。

容華剛走出院子，蘇長久家的就來道：「陶家送年禮來了。」

容華沒有反駁。

昨日她才讓人給陶二太太、陶三太太家裡送去了年禮，這麼快就送還回來了。

老夫人聲音略微嘶啞，臉色顯得有些燥紅，「這些猴兒，今年怎麼求到我頭上了。」

朝廷既然讓試種，這果實肯定是沒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種了幾次都沒成。

容華微微一笑，「一定會回去。」

薛亦雙這些日子也是忐忑不安，能在老夫人面前掉些眼淚也是好的，老夫人也會教薛亦雙許多宗室中的禮儀。

老夫人看著容華臉上的笑容，「能回來就是好事。」

老夫人臉上並沒有詫異，「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說著靠在迎枕上，「你們年紀小沒經歷過改朝換代自然不清楚，到了這時候誰家的秘密都會被挖出來，只要沒和你站在一個立場上的人，會想盡辦法中傷你，所以大家才會站成黨，就是要關鍵時刻彼此扶持，免得在這時候跌跟頭。」

容華笑著迎出去，「二嬸怎麼過來了。」按理說陶二太太是長輩，不應該還她年禮。

容華微微一笑，「那我就好好籌備過年了。」不管有什麼傳言都不去理會，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所以現在有沒有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薛明睿站在哪一邊。

薛亦雙笑著道：「亦宛跟我說，七弟想要httｐs://ｍ.hｅｔｕbｏok.ｃom•ｃoｍ看出武戲，讓祖母給他們點兩出熱鬧的。」

容華皺起眉頭，「你說的崔大人……」

崔和恭謹地行禮。

容華心中不由地一沉，她確實沒聽說外面有這樣的傳言。薛明睿的身世怎麼會突然被人提起來。

陶二太太點點頭，「定是有政見不合的看不得侯爺升遷，不過這種事圓的不能說成扁的，傳一陣子也就罷了，你心裏有個思量就是了。」

沈苒田為了試種種子真是煞費苦心。

容華讓錦秀將小丫鬟領下去，陶二太太這才低聲道：「外面有些傳言，你大概沒有聽說，我這次過來是想給你提個醒，讓你心裏好有個思量。」

薛亦雙本是要逗老夫人開心，聽得老夫人這樣一說，不由地熱淚盈眶。

容華悄悄地從內室退了出去。

王寶去賬房支領銀子，容華將牛婆子叫來，「將這包農物送去大廚房煮來瞧瞧。」

王寶先上前行了禮，然後垂首道：「南方到京城的路一直不通，小的才跟著位崔大人進了城。」

皇帝放下手裡的奏摺，眯起眼睛看崔和，「是什麼東西？」

容華聽到陶二太太的話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解決，現在聽了老夫人的話更是證實心中所想，「這件事鬧到御史那裡怎麼辦才好？」

容華回到自己院子，王寶已經躬身立在門外。

王寶道：「還是沈三爺想出來的方法，在種子上育苗才能種植，種到鹽鹼地也能長，沙地長得最好，我這邊種子都種好了，沈三爺才帶著人又去別的地方試種。」

皇帝聽聞詫異地從御座上站起來，「朝廷並沒有試種種子在浙江，你那果實是何人種植？」

京里種的農物就沒有結出什麼來，看來是因為天冷的緣故。

陶二太太這才道：「外面說侯爺不是薛夫人所生。」

是個聰明人，懂得有始有終，這樣將來她才會願意託付大事。

陶二太太王氏進到內宅。

容華讓王寶進側室說話。

眼下就要過年，陶二太太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和容華說了些話，陶二太太就要離開，「也不知道你和侯爺願不願意初二回去蒼南衚衕。」

薛明睿的事她不可能說給陶二太太聽，「大概是因為侯爺才升了從一品少師。」

「還有，」皇帝抬起頭來，「將從南方帶來的果實呈上。」

陶二太太道：「也不是什麼好的，不過就是鄉下送來的野貨，你雖然www.hetubook.com.com不缺也是我和你二叔父的心思，順便將三叔和弘哥那份都一併拿來，這些日子沒少勞累你管家中事，難不成還不許我們送些東西犒勞嗎？」

陶二太太離開陶家，容華將陶二太太聽來的話試探著和老夫人說了。

崔和低下頭道：「沒有直接言及。」趙宣桓話不多，除了公務連家人也只是淡淡問一句，一定說問的那些話里有哪句不妥當，便是向他問過幾位重臣的動向。

容華點點頭，就因為馬溶月聰明，她這才肯用這種法子。

陶二太太笑著點頭，「那就好，你二叔父在老夫人墳上不回家，你若是也不回來，這個年就有些冷清了。」

老夫人淡淡地笑道：「我知道的都是老戲，他們未必愛聽。」

崔和見皇上高興，也微鬆了口氣，「臣從南方將他帶了回來，就被安排在驛站以便排除被感染瘟病，今天太醫院來人給臣等診了脈，臣進宮向皇上稟告，他也回了武穆侯府。」

怎麼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容華微微一笑，「明天二十八要蒸供花，點了福按照我吩咐的準備送去族裡。」

兩個人到暖閣里坐了，陶二太太說了會兒家常，又謹慎地左右看看。

容華讓雁翎搬來小杌子讓王寶座了。

容華和老夫人說完話正看送出年禮的名錄，李媽媽進屋裡來道：「少夫人派去浙東的管事王寶回來了。」

不止是七爺愛看，四爺、五爺、六爺沒有一個不喜歡熱鬧，亦雙這時候說出來也是要惹得老夫人高興。

薛亦雙笑盈盈地哄著老夫人，「就是老戲看起來才有味。」

說不定藉著這件事還能為薛家平反，只要皇上說沒有，以後誰還會追究。

李媽媽放下幔帳讓老夫人斜著，然後和容華一起出了內室。

容華低頭道：「我是覺得既然皇太后將馬小姐送進府，我們也不妨利用馬小姐的身份透話給皇太后。」

沒有什麼事是空穴來風的，既然有人提到薛明睿的身世就不可能會善罷甘休，當年皇上是暗中處決安國公薛崇禮，知曉此事的人甚少，現在若是用薛明睿的身世做引子將薛家當年的事揭開，薛家一定會被御史彈劾，皇上不知道會怎麼處理。

薛明睿也派了人去南方，到了關卡沒有文書不肯通融。大周朝曾有過瘟病蔓延到京城的先例，於是但凡各地瘟病，都一律封官路不準任何人往來，除非是朝廷派下去巡查瘟病的官吏。和*圖*書

容華看著牛婆子捧著東西出去，心中不由地思量，雖然沈苒田沒有和王寶一起回來，只要朝廷過問了這件事，說不得就能派人找沈苒田，想到這裏容華叫來馮立昌家的，「你去一趟沈老將軍家裡。」

容華道：「我想也是。」

王寶道：「那位大人彷彿知曉沈家三爺，還問小的沈家三爺的事。可惜沈家三爺沒有和小的們在一起，否則這次也能回京來了，」王寶說著將手裡的包裹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這就是咱們試種田出的農物。」

「雖然當年我安排得早，讓人都覺得是你娘生了明睿，可這世上卻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錯處都還會被人陷害，何況這件事是真的。」

那就是了，只是巡查瘟病的官吏為什麼會將王寶帶回京城。

容華點點頭。

爭儲的過程雖然漫長，可是唯一不變的就是立場。

崔和忙道：「是。」

「沒想到讓你去了浙東，南方就有了瘟病，我讓人去南方尋了幾次，都沒能找到你們。」

管事婆子道：「少夫人放心吧，面都發好了，明兒一早就都能蒸了出來。」

崔和道：「還是請領侍衛大臣看過之後再呈上來。」

老夫人讓李媽媽服侍著躺下來，向容華揮揮手，「你去忙你的吧！有什麼事讓下人來回一聲也就是了。」

王寶想起南方的瘟病，現在還心有餘悸，「少夫人說的是，我也想捎消息回來，可是朝廷管束得嚴……」

說到試種的農物王寶臉上滿是笑容，「一棵苗能結出四五個，小的和佃戶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農物，南方受了災沒有米糧，小的和佃戶們就試著煮著吃了，不但能果腹還挺好吃。」

容華簡單地向老夫人解釋，「王寶去浙東種試種田，侯爺託人找了幾次都沒能和他聯繫上。」

「以後府里有什麼事先不要和老夫人說，」容華抬起眼睛看李媽媽，「我們盡量報喜不報憂。只要老夫人問起來，媽媽就說一切安好。」

老夫人不可置否，「宮裡的人都思量多，你不要大意了。」

皇帝拿起御筆飽蘸硃砂，在手摺上快速寫著，「命人去南方找沈苒田，務必要將人找到。」

薛家這幾日都為老夫人的病奔忙，生怕老夫人痰迷之症更重。

皇帝詫異地微皺眉頭，「武穆侯府？」

王寶謝了恩坐下來，倒是比從前穩健了許多。

初一外命婦進宮給皇太后請安，老夫人拖著病體進宮是為了薛明睿。老夫人決定的事hｔtｐs://ｍ•ｈｅtubｏｏk.coｍ•ｃoｍ就算她勸說也是沒用，容華思量片刻，「侯爺已經讓人去打聽民間有沒有杏林聖手，」太醫院已經有兩名太醫在給老夫人診治，用的藥材也是從宮中拿來的，除非找到更好的杏林聖手否則也不會有什麼轉機，「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

容華笑著道：「家裡唯有老夫人看的戲最全，讓我們點恐怕是點不出的。」

皇帝轉身重新坐回御座。

王寶比走的時候黑瘦了許多，雖然換了件嶄新的棉袍，仍舊掩不住風塵僕僕。

……

皇帝寫完手諭讓張公公將手摺遞給崔和。

牛婆子在老夫人房裡見過一些番邦之物，看到桌子上的東西只覺得稀奇並沒有多話。

崔和回完皇帝的話，才說起從南方帶回的東西來。

回陶家？陶二太太是怕她回娘家的日子覺得孤單才會這樣安排吧！

皇帝聲音低沉，「不必了，立即就拿給朕看。」

老夫人嘆口氣，「你們啊，就是哄得我高興，」說著拉起薛亦雙的手，眼睛越來越亮，「一轉眼，你們都要嫁人了，我們亦雙要成郡王妃了。」

容華喝了些水，「多準備些麵食出來，防著年頭串客的人多。」薛家第一年分家，族裡會多來人陪著老夫人熱鬧。

容華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皇上對這些手段應該更加深有體會。」爭儲君之位的手段，有誰比皇上更熟悉，這時候用什麼方法使出來都不會逃過皇上的眼睛。

就怕這個冬天不太平，老夫人的病最不能勞心。

李媽媽點頭，「奴婢聽少夫人的。」

一塊塊圓滾滾的東西露出來，和朝廷給的試種種子相像。

老夫人閉上眼睛，「關鍵是看皇上怎麼想，皇上若是被御史勸動了，就算不嚴懲明睿，也不會再重用他，可皇上若是有別的想法，任憑御史和言官再鬧都是沒用的，」說完話老夫人看一眼容華，「從前的事想必明睿都和你說了。」

南方官路被封了，王寶那邊就沒了消息，怎麼會突然回京了。現在進京都盤查的嚴，王寶……

老夫人道：「皇上雖然那時候處置了崇禮，現在卻不一定處置明睿，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家的短處雖然被人抓住了，卻不一定就是輸。」

王寶道：「崔大人是朝廷派來巡查瘟病的。」

崔和道：「臣不懂農物，臣巡查疫情的時候遇到一人，那人將農物送到臣手中，怕臣不能相信，便煮了兩塊當著臣的面吃下去。今年災荒，他和帶來開荒www.hetubook.com.com種地的人就是以此為生。」

王寶道：「這種農物好，不怕旱不怕土薄就是不大耐寒，咱們種得晚了，否則會長得更好。」

容華看向王寶，她沒有選錯人，王寶果然是個做事踏實肯乾的，「你的外室給你生了個兒子，我讓人將年用送了些過去，一會兒你再去賬房支領五十兩銀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過了年我給你安排一個府里的差事。」

料理好日常瑣事，容華和亦雙去老夫人房裡看戲單。

王寶若是能去那是最好，容華道：「這樣不免辛苦。」

王寶忙道：「說來也巧了，崔大人正好從小的試種田經過，又遣官吏來查看，小的這才想起來，若是說出侯爺的名諱說不得能求官老爺帶封信函回京，沒想到崔大人會關切試種田的農物，並將小的一起帶進京。」

老夫人的病以前能用藥石控制住，現在吃什麼葯也不見有起色，一日不如一日似的。

崔和小心翼翼抬起頭來，只見皇上陰沉著臉盯著他看。

崔和躬身道：「聽說是朝廷試種的種子結出的農物，果實大者如臂小者如拳，一棵秧苗能結出四五個果實，最要緊的是這種農物能長在鹽鹼地和沙地。」

李媽媽道：「老夫人整日就念叨著少夫人肚裏的小少爺，只要少夫人和小少爺平安，熬過了冬天說不得老夫人的病也會好轉。」

那就是間接打聽了，皇帝冷冷一笑，「若是他能安分守己我也就將他召了回來，既然他那麼關心朝廷就讓他接著在南方治瘟，直到瘟病絕了再說。」

皇上不想將趙宣桓召回京。

「正是，」崔和道：「那人是武穆侯家的下人，武穆侯府得了朝廷試種的種子，命人去浙江耕種，誰知到了收穫季節南方卻鬧起了瘟病，各處官路被封，也就斷了消息，要不是臣奉命一路南行也斷然遇不見。」

王寶忙跪下來謝恩，「小的女人能順利生下孩子都是少夫人照拂，小的哪裡敢不知恩，小的不求府里的差事，只求來年再去浙東種試種田。」

容華被陶二太太逗笑了。

容華一早帶著薛亦雙去抱廈里坐了，聽管事婆子稟告，「今天殺的公雞尤其的好，放開之後飛得老高。」

老夫人讚賞地點點頭，「對溶月你有什麼思量？」

「誰說不是呢，」李媽媽臉上也滿是愁容，「從前每天還能在屋子裡走上一會兒，這些時日只能躺在床上，飯食用的也少。」

容華轉頭看眼內室有些憂心，「老夫人的病也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