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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語低下頭如同沒聽到皇帝的聲音。

大約是沒有了耐性，內侍冷冷道：「答應主子，您就算為了小皇子也不能耗在這裏啊，總不能要奴才們動手……那不是髒了您的身子……」

「答應主子您請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況在這深宮之中，她就如同一隻螻蟻。她早就知道，李氏只覺得指甲刺在手心裏生疼，眼前的所有卻依舊清晰，她不是在做夢。已經逃不掉了，就只能往前走，她身上已經軟得沒有了力氣，如同幕上的皮影人，一步步僵直著前行。

內殿里只點了一盞燈，平日里伺候她的宮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內侍圍了過來，她緊抱著肩膀步步後退站進陰影里。

薛明睿和陳良語重新跪下來。

薛明睿和陳良語上前行禮，皇帝支撐著抬了抬手臂。

皇帝額頭上青筋爆出長大了嘴巴，轉過頭去看張公公，張公公剛要退出去，眼前一花有人伸出手擋住了他的和圖書去路。

走到宮門前李答應才發現，今晚北五所多增了守衛，李答應心裏一顫立即停下了腳步，就算皇上封賞也用不著安排這麼多人，這是後宮從來沒有的情形，她緊攥的手一下子冒出冰冷的汗，想要逃卻腳上沒有力氣。

李氏睜大了眼睛，突然看到了一片血光，抓著她的手鬆開了，她卻沒有了氣力呼吸。她迷迷糊糊中想到了才要進宮那天，她和陶瑤華在一起商量對策，她想要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即便是要用別人的性命來換她也在所不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做的沒錯，她只是不夠狠所以才一敗塗地，李氏眼睛眥裂開來，泌出了一滴血淚。

自從被貶之後，李答應就被安置去了北五所，那裡曾被當作冷宮，後來冷宮裡圈禁的嬪妃死了，宮殿重新開放，可是大家都嫌晦氣誰不願意搬過來住，絳雪軒和玄穹寶殿就成了界限。

東暖閣的門又一和-圖-書次被推開，有人邁著沉穩的腳步走到皇帝床前，「父皇，人品貴重，寬忍仁孝並不能治國……」

李氏退無可退手腳被人捉住，冰冷的弓弦一下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李氏不停地搖頭，不，她不想死，她還年輕不能死，她不能死。

身邊的張公公道：「兩位大人放心在宮中辦事，你們的親眷已由京營看護。」

皇帝掙扎著要起身撕掉眼前的詔書，陳良語伸手拿開，皇帝頓時摔回床上。

旁邊的張公公頓時一臉慌張，「陳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內侍推開偏殿的大門，不知怎麼的李氏突然聞到一股發霉的味道，偏殿里陰冷潮濕，她明明連這個都忍受了，卻為何還沒有到盡頭。

讀完聖旨的內侍笑著道：「靜妃娘娘選一個吧！」

內侍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的笑容，將手裡的聖旨打開，「李氏存有懿範，溫良恭順晉為妃，賜號『靜』，」內侍說著頓了https://wwｗ•ｈeｔubook•ｃｏm.ｃｏｍ頓，臉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神情，「葬于妃陵。」

李氏抬起頭來，只見內侍捧來三個托盤，一條白綾、一壺毒酒、一把弓。

……

詔書入眼，皇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朕是說皇九子……不是英親王……」

皇上又揮揮手，張公公拿來聖旨宣讀，「武穆侯薛明睿忠勇之後，恪盡職守，國之棟樑，朕之肱骨，封為武穆公，加太師銜。」

葬于妃陵，這像是給死人晉陞的聖旨。

李氏不停地搖頭，「我要見皇上，皇上不會要殺我，我還有年幼的皇子要撫養，皇子不能沒有親娘。」說著站起身走了兩步就被內侍逼了回來。

內侍陰陽怪氣的聲音讓李氏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兩位……愛卿……都是朕信任之人……大周朝的重擔……就落在兩位愛卿身上……務必要保證新君繼位……否則……」皇帝停下來。

明黃色的被褥當中的皇帝顫抖成一團。

養和-圖-書心殿內，薛明睿和內閣大學士陳良語被召進東暖閣。

李氏抬起頭看到向自己靠近的小太監，頓時嚇得滿臉淚痕，手腳不停地亂動，不知道怎麼才好，「就算要我走，也要讓我看看小皇子，再換件衣服走得體面。」

張公公忙讓人擺上矮榻準備好筆墨請陳良語上前撰寫諭旨。

薛明睿，陳良語上前接旨，床上的皇帝喘息著道：「朕有密詔，陳良語……書寫……成文。」

那內侍皮笑肉不笑，「哪位主子見了恩旨不是歡天喜地的，答應主子今兒這是怎麼了？」內侍說著抬高手裡的聖旨，「皇上是要復了您的妃位，奴才們讀完聖旨就要跟您討賞了。」

內侍笑道：「娘娘放心，只要娘娘閉上眼睛，這些事都是容易辦得很。」

「保和殿大學士張良語，抒誠供職，可堪重用，封為三等伯，加太保銜。」

「皇上就是為了小皇子著想才給靜妃娘娘一個體面，娘娘不想將來小皇子抬不起頭來吧？只和_圖_書要娘娘沒了，小皇子母親就是靜妃娘娘，而不是獲罪的答應，」內侍帶著笑容，「靜妃娘娘你可要想個明白，再說妃陵靠著帝陵，皇上說了，靜妃娘娘不是說過要一直在皇上身邊侍奉嗎？現在是娘娘表忠心的時候了。」

閑雜人等盡退出去，陳良語提起筆來，皇帝張開唇口慢慢道：「皇九子人品貴重……寬忍仁孝……必能天下歸心，承繼大統……」

殿門也被重重地關上，靜妃抬起頭能看到的就是面無表情的內侍。

內侍說完話轉身向小太監點點頭，「既然娘娘不肯選，奴才們就替娘娘決定了，白綾太過辛苦，毒酒穿腸，真正痛快的死法還是用弓弦，只要娘娘狠心閉上眼睛，其他的活兒就讓奴才們來辦。」

皇帝說到這裏，屋子裡眾人相互看看，陳良語提筆疾書，不消片刻便寫就一份厚重的詔書站起身呈給皇帝。

李氏退後兩步旁邊的守衛頓時圍了上來。

聽到最後四個字，李氏腳一軟頓時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