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藥味
葉雲水搖頭，「這事兒回頭再說，還有一事要請教於父親，有沒有一種葯是帶著草澀的味道？很香，只是那香氣很奇怪，而且並不持久。」
當一個人面對只差一步就能擁有無上的地位時，誰又能不動心？
「父親還請如實告知。」葉雲水不過隨意一提，卻不想葉重天是這般反應？難道秦穆戎身上的香氣有問題？
葉雲水朝她笑了笑，將那香包塞在枕頭下，安慰著花兒道：「……知你擔心我，我自有分寸。」
「其他的事還有什麼？」葉雲水暫且不想提陳姨娘這個人，她讓葉雲水的感覺非常不好。
葉雲水納悶，柳氏的人找她來幹嘛？
葉雲水忽想起在當初在宮中，太后對王側妃那不屑甚至帶著輕蔑的目光，心中瞭然，黃公公曾經說過，太后最疼愛秦穆戎，甚至超過了皇孫們，如若庄親王提了王側妃的名分，那誰才是嫡親世子？所以為了秦穆戎名正言順的世子之位，太后也絕不會容許有人來填補庄親王妃這一位置的空白！
葉雲水搖了搖頭，「與咱們無關便是不用再琢磨，那是她親閨女，如若她真能對親閨女都下得去手我倒是佩服她，對了，將葉府帶回的參給宋嬤嬤送去一支。」
而且這件事葉雲水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她只能靠著自己一點兒一點兒去摸索，正如葉重天所說，一院一府一朝堂，如若這背後真有人故意下黑手的話，那便是謀害皇親，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她哪敢胡亂說？
怪不得會是這樣的冷和-圖-書僻的性子。
葉雲水知葉重天是不想丟下他身為父親的架子，如若真是說了，許是他往後會在自己面前抬不起頭來。
不過今日秦穆戎提到「珍思居」卻是讓葉雲水大吃一驚，而後秦穆戎一直低落的情緒許是因竹林勾起了他對庄親王妃的思念……
畫眉應了差事，葉雲水又把花兒叫了來，「拿著鑰匙到庫里給我找幾樣香料出來。」
「不知庄親王妃是因何病而故去……」葉雲水帶著好奇地問，葉重天卻是搖頭，「為父那時剛入太醫院，只是個跑腿打雜的，哪裡知道這些秘辛？」
這一晚，葉雲水獨自一人入眠，夢中，她又回到了小時的孤兒院的那片竹林之中……
葉雲水一路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卻已是到了「靜思居」，秦穆戎此時正在竹林之中散步，葉雲水踱步過去，福了福身，「爺，怎麼沒歇著？」
葉雲水不以為然，皇家的診脈是有脈案可循的，她可不信葉重天沒看過，不過既然葉重天不想說，葉雲水也不再問，這等事已是過去之事，即便是有人動了手腳，又能如何？
秦穆戎背著手轉頭看著她，目光中頗有深意，半晌才緩緩地道：「為何要弄這麼一片竹子？」
葉雲水心中悵然，一直低頭思索。
葉雲水知這是秦穆戎自作多情了，因她與秦穆戎第一次相遇便是在竹林之中，「婢妾小時候常常做夢，特別是孤單的時候，總是能夢見自己在一片竹林之中，聞到竹葉的清香，看到一天一天長m•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m高的筍，看著飄逸嫩綠的竹葉，就會心情好起來……可夢醒時卻什麼都沒有，說起來還是託了爺的福氣，婢妾才能有這一片竹林。」
花兒猶豫了一番仍是忍著勸去了。
半晌，葉雲水長舒一口氣，「還請父親能告訴女兒，上一次上卿府張虞山到府上與您談的是何事？」
葉雲水冷著臉，低聲道：「快去，我自有緣故，這事兒只你自己辦，誰都不許告訴，連蘇媽媽都不能說，聽到嗎？」
那香氣如若是番葉的話，秦穆戎又是從哪裡沾染上的？府中有孕的只有柳氏一人，而其他妻妾都未曾有過孩子，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給眾人下了香？葉雲水想起各院子里的夫人都愛用熏香，葉雲水卻是不喜，所以「水清苑」一直未用熏香，難道是有人在熏香里做了手腳？所以秦穆戎才子嗣艱難？
花兒也不願多言，只是嘆氣，畫眉端了早飯來用，口中還埋怨道：「明知世子爺昨兒沒歇在這兒，廚娘們卻仍是做了世子爺的份兒，如今只能葉主子一人用了，我瞧著她們是故意的，知道主子您心善，旁日里用不了的也捨不得扔就賞了她們，便用這些個小伎倆混吃喝，可不能慣著她們！」
葉重天也不急，便是等著她將這些信息消化一番。
葉雲水拿起那書看著，是一種葉雲水從未聽說過的葯，名為番葉，小有毒，草澀香氣，少量服用可治療泄熱行滯，水腫脹滿，不過孕婦禁忌……葉雲水將書還給葉重和-圖-書天，「多謝。」
在葉府用過飯後，秦穆戎便帶著葉雲水回了庄親王府。
可話雖是這樣說，王氏定不會就此放棄，她與庄親王爺乃是從小的情分，又深得王爺的信任，且又生了長子，似是王府土生土長，王氏在王府中的人脈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可以延伸到王府內的各個角落，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她又如何不想爭？
葉雲水想起那個冷麵黑眸的霸道男人，十歲就沒了生母，又是父親的其他女人把持府中大事……
畫眉上前回著今兒在葉府打聽的事，「……彩青旁日里在老爺書房伺候，還未被收了房，不過據彩青所說，自葉主子嫁入王府之後的這幾日，老爺都是歇在陳姨娘院子里。」
葉雲水半眯的眼睛忽然睜開，眉頭卻是緊擰，陳姨娘，又是這個陳姨娘？她到底要做什麼呢……
「因那片竹林在『珍思居』。」秦穆戎背過身，踱步回了屋內，葉雲水的身形卻是一怔，「珍思居」，那是已逝王妃之前的居處……
葉雲水很直白地言道：「父親有何不能開口？」
葉雲水點了幾個藥名，「每樣少抓一些混了一起，研成末，縫一個香包給我。」
葉重天低沉著思索，猛的，他的臉色很是難看，「你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不過葉重天的話倒算是給葉雲水一個啟迪，王府中的每一個女人都不是簡單人物，劉皎月父親身為一國首輔，而米氏姐妹二人雖為侍妾，卻是明啟帝親自賞賜，沈氏和柳氏二人也都有著不差的身份背景，
ｈttｐs://wｗw•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ｃom這些不僅僅代表著她們的出身地位，同時還是權力和利益的漩渦，稍不留神就會被捲入其中……葉重天的目光有些擔憂，葉雲水卻並未再多停留，返回了「靜思居」。
「大姑娘！」花兒情急一下叫順了口，「奴婢不敢。」
「王府中也有一片，不過你看不到。」
葉重天的面色僵了一下，張了張嘴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庄親王爺似是很信任王側妃，卻也沒為她扶正……」葉雲水似是無意地說起這一句，倒是讓葉重天笑了，顯然葉雲水聽明白了他的話，「甭說庄親王爺不答應，太后那一關便過不去。」
葉重天瞧了瞧外面守著門口的侍衛，起身到書架前，抽出一本醫書，翻到某一頁上遞給葉雲水，「不知你所說之物是否是這個東西，草澀味道的葯有很多……」
葉雲水詫異地看著他，「為何？」
正是這個空當，巧雲進來回話，「葉主子，柳小主的丫鬟求見！」
葉重天倒是擺了擺手，臉上多了幾分蒼涼，「罷了，當初是為父的錯，只想著一心求穩求妥協……這些話與你無益，其中細節便不詳說，只是你出身低，平時言談要多注意，一院一府一朝堂，能入王府的女人哪個背後沒有著強大的實力？唯有你是個例外，不過你天資聰穎，有些事你自會想明白的。」
「再有就是二房的事，主要的話題還是蕭雲少爺的丫鬟懷了孩子，被送到了莊子上，說是等正室進門之後再說是否接回來……」畫眉仔細地想著，「不過小芳倒和-圖-書是跟我說了個事兒，老太太前些日子惱了夫人，據說是為二姑娘議親的事。」
秦穆戎這一晚沒有在「水清苑」留宿。
秦穆戎知她所說之意，從廟中相遇之後，葉雲水的一舉一動都未逃過他的視線。
第二日一早，花兒伺候葉雲水洗漱，而畫眉則去小廚房瞧葉雲水的早餐，花兒鬼鬼祟祟地塞給葉雲水一個香包，別彆扭扭很不情願。
葉重天見葉雲水沒有追問也似是鬆了一口氣，「王府之地也不能隨意出入，你若有什麼需要便使了人傳話來，旁的為父幫不上忙，錢財方面你儘管開口。」
「不過兩碗粥而已，也值當你氣一早上？」葉雲水瞧著畫眉笑，「回頭跟宋嬤嬤說一聲就是了。」
葉雲水苦笑，她給花兒指的幾個葯都是避孕成分的，一來葉雲水暫不想生子，她雖有成年人的智慧可這身子卻是才十六歲，都未長開生育艱難，二來，那番葉香氣的事讓葉雲水耿耿於懷，顯然秦穆戎的妻妾只有一人有孕是不正常的現象，那必是有人做了手腳，葉雲水第一反應便是王側妃，只因她的動機最深，不過原因未查清楚之前，葉雲水不想以身涉險，那不但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孩子！
想起今日葉重天說起秦穆戎的話，十歲入軍營，十四歲出征，他性格孤傲霸道許就是如此培養出來的，葉雲水忽地湧起一股同病相憐的酸楚，她兩世為人都沒有母親，那種狂熱的思念，就像是夢魘一般地在她心裏打了一個結，永遠地揮之不去，永遠的只能在夢中才能短暫地片刻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