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庄靜頓時蔫了，只好道：「你急什麼，我這不是在說嘛。」把點心全部攏回來，然後不敢再跑題，便把從孫秉淑那裡聽來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華灼的臉上又開始發燙，嗔道：「沒頭沒腦地說什麼？」

「孫姐姐？」華灼眨眨眼睛，哪裡又冒出一個孫姐姐？

事後孫秉忠頂著一隻熊貓眼回去，偷偷地拿冰敷眼睛的時候恰巧被孫秉淑撞見，正所謂有其兄必有其妹，又一個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孫秉忠沒頂住妹妹的死纏爛打，招出了實情，結果誰料到孫秉淑一時好奇，又沒頂住庄靜的死纏爛打，事情就這樣傳到了華灼的耳朵里。

「哈哈，明明是你先說我的，難道你不想跟二哥琴瑟和鳴不成？若真這樣，我與二哥說去，咱們兩家的事就此做罷可好？」正在兩個女孩兒鬧成一團時忽聽碧璽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這是大事兒，伯娘是該回去了，不然郡守大人該急壞了，只是我實在是捨不得。」華灼說著，眼圈漸漸便有些紅了。自十五姑太太來后，韋氏為了避免她為難，幾乎再沒有什麼動作，就連來見她都少了，其中的苦心她能體會自然更加不舍。

庄靜見她這樣上道，自然大為滿足，嘻嘻哈哈道：「這事兒二哥也沒與我說。是孫姐姐悄悄問我，二哥與你的事兒是不是定了，叫我聽出端倪，纏了她半天她才偷偷告訴我的。」hetubook.com.com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庄錚通過孫秉忠的關係約到了燕狂，孫秉忠也是有點小私心，按耐不住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就把見面地點安排在孫府後花園。燕狂雖然跟孫秉忠脾氣不相投，見面就犯沖，但架不住孫秉忠假公濟私，借口說是他父親孫大儒要見燕狂，生生把燕狂給誆進了孫府。可是庄錚呢，他壓根兒就沒打算見燕狂。就在孫府後花園外面的巷子里撫琴一曲，燕狂精擅音律，自然聽出這琴聲中高山流水猶勝於當日在秋水台上聽到的琴聲，頗有子期遇見伯牙的欣喜，連忙取簫和了一曲。不料曲到半折，琴音忽然一變，分金裂玉高昂入雲，他的簫聲居然和不上去。這下子燕狂好奇了，循著琴音出了孫府，來到後巷，彼時琴音已渺，只在巷壁之上新題了四個大字：不過如此。墨清淋漓氣勢磅礴。

「哼，你跟我二哥的事還沒定呢，就想著要琴瑟和鳴了么。」庄靜呵不到她的癢，轉了轉眼珠子，很快就想到了反駁的話。

華灼只覺得臉上還在發燙，沒好意思跟過去，打開窗子吹了一會兒冷風，覺得臉上不那麼熱了，便見庄靜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我只是在想，」華灼吞吞吐吐，「庄世兄的琴藝比你的好，我隨你學琴豈不是永無超過他之日？」

「哈，我就知道，二哥那樣的脾氣，定ｈｔｔps://wwｗ•ｈeｔuｂｏoｋ.ｃｏｍ.com不會對你說的。」庄靜一屁股坐到庄錚方才坐著的那張椅子上，神氣活現道：「哎呀呀，我陪娘說了好久的話，嘴巴都說幹了，肚子也餓了。」

華灼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華灼好氣又好笑，拿她沒轍，只得叫了八秀進來，道：「你去拿些點心來。」又親手給庄靜倒了一盞茶，才：「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心中滿是好奇。怪不得自那天後就沒見燕狂上門打擾。連外頭的傳言也漸漸平息下去、本來還以為是林鳳使了什麼手段，卻沒想到庄錚的動作那麼快。他到底是怎麼做的，怎麼外頭一點風聲也沒聽見？

庄靜愣了一會兒，忽地反應過來，嗔怒道：「灼兒姐姐你在取笑我。」

「我二哥與你說了么？」她興奮得臉上紅通通的。

孫秉忠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自己要撬別人的牆角，還能怪別人來教訓你一頓不成。技不如人趕緊回家再練練吧。」

華灼也知道韋氏身為正室夫人不可能離家太久，兩個月已經是極限，尤其是年節跟前，郡守府不知有多少人情往來，再加上年祭等等。韋氏其實在一個月前就該回去準備的，拖到現在已經是不易了。

華灼臉一紅，低聲道：「靜兒妹妹活潑爽朗，哪有不招人喜歡的。」她沒好意思提庄錚，不過韋氏是過來人，哪有瞧不出她眉梢眼角處的羞喜之和_圖_書意，自己的兒子跟自己中意的兒媳婦情投意合，再沒有比這更讓她心滿意足的了。拉著華灼的手又道：「我曉得你與錚兒的事一開始便是我一廂情願，也是用了些手段才讓你們兩個能走到今日。原我也不是不擔心是否會造成一對怨偶，好在錚兒體貼，對我言聽計從，你又是個大方得體的，懂得順應形勢。如今你們相處得好，也徹底去了我最後一絲擔憂，我也能放心回去了。」

華灼白了她一眼，道：「我跟你二哥的事兒還沒定呢。」

「可是我那日聽燕狂的簫音也是極好的。」華灼有些傻眼。她其實早就知道庄錚習琴，也聽杜宛提過庄錚的棋藝與她在彷彿之間，而琴藝比她還精湛幾分，但畢竟她對音律並不十分精通。覺得就算是好也好得有限，而燕狂的簫音她是聽過的，真正是非常的好。那天在秋水台庄靜能壓過燕狂並不是庄靜的琴藝勝過燕狂，而是那曲《百花殺》出奇制勝，真正要算就該算是庄靜和杜宛合力壓過了燕狂。

「庄世兄竟然有如此琴藝？」華灼有些發怔。她當初找庄錚出面，不過是想借兩家的關係，讓庄錚跟燕狂談一談，最好能讓燕狂知難而退，可沒有想過庄錚會下這麼重的手。燕狂這下子還不得羞憤欲絕呀。怪不得京里一點風聲也沒聽到。這種事情燕狂他哪有臉跟別人說呀，孫府的人也不會多事，而庄錚他連她都沒說，自然更和*圖*書不會對別人說了。

華灼一驚，顧不得羞澀，抬頭道：「伯娘也要走么？」

庄靜扭著鼻子一了，道：「那是自然。當初我跟二哥一起隨甄大家習琴的時候，甄大家就說了我只習得她八分琴藝，而我二哥她已教無可教，假以時日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連宛兒姐姐也曾經寫信向二哥請教過琴藝。」

「誰誰要跟他那個琴瑟……死丫頭，讓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華灼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派人回去說了，今年的年節便在京里過。」剛剛結交那麼多官宦千金，年節時正是加深交往的時候，她不能放棄，而且她還跟庄錚約在了臘八后，等過了臘八再走也已經來不及在除夕之前趕回淮南府，所以乾脆還是不回去的好。

庄靜連忙解釋道：「就是孫大儒的小女兒啦，叫秉淑，那日她神神秘秘地跑來找我，問我二哥與你的事兒，我還當她對我二哥有什麼心思呢。我說灼兒姐姐你可得小心著了，這京里想著我二哥的人多了去，你不看緊一點，哼哼……」

送走了莊家兄妹之後，韋氏拉著華灼回了屋，笑道：「瞧著你與他們兩兄妹處得好，我也放心了。」

不料庄靜卻大驚小怪道：「難道二哥沒有告訴你他把燕狂狠狠教訓了一頓么？」華灼一怔，愕然道：「什麼？」

「年節快到了，我在京中滯留已久，不能不趕回去主持年節祭禮，還有一應的人情往和*圖*書來。為人婦可不比你這樣的清閑，我能偷得這兩個月的時光已是任性。」說到這裏，韋氏一頓，然後笑道：「我說錯了，你這些日子也沒見著清閑過，如今京中誰不知你這位華家八小姐，總之，你家的姑太太放心走了，我打眼瞧著也覺得能放心了，所以該走了。」

華灼「哈」的一聲笑開了，道：「本來就是嘛。」邊笑邊躲開庄靜探過來要呵她癢的手。

「小姐，二少爺說要回去了，請你趕緊過去。」

燕狂當時就氣得抓狂了，揪住跟來的孫秉忠就問：「是你叫人來作弄我？」

庄靜得意了一會兒便被瞧得不自在，道：「你盯著我瞧做什麼？要盯就盯我二哥去。」

似乎什麼也沒有說明白，但似乎又什麼都說明白了。華灼不再吭聲，庄錚也就沒有再久留，說了一句：「我陪娘再說說話。」便徑自走了。

「你有這份心就成了，我今兒特地與你說這事兒，就是想問一問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回去。」韋氏又道。

話沒說兩句她就跑了題，華灼哪有心思理會那個什麼孫姐姐，見庄靜遲遲不說正題，便把她面前的點心一碟一碟地移開，急得庄靜連忙道：「你若不對我好我叫二哥休了你。」

「我二哥是最好的。」庄靜抬著下巴，像一隻高傲的小孔雀，得意而自豪地炫耀著。

她只當庄靜是問的西山訪梅那樁事兒，自然是心中大為不好意思，暗自責怪庄錚怎麼什麼都跟庄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