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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好茶，這金石堂果然是個好地方。不過……華灼看著牆上的那幅月下美人圖，心中震驚欲狂，早已是面色大變，虧得帷帽還沒有取下，因此才不曾教人瞧出來。

華灼進了屋，見裏面擺設簡單卻不失典雅，牆上掛了一幅月下美人圖，香爐里不知燃的是什麼香，聞著只教人心曠神怡，桌椅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角落裡，幾個火盆散發出無盡的暖意。旁邊的窗戶略略推開半扇，透氣，又露出了外面的假山一角，稜角分明，幾根枯藤纏繞其上，也是一番景緻。

「請金掌柜引路。」

幾步之間，便到了後門，轉進去，卻是一個挺大的院落，其間假山迴廊，錯落有致，草木雖凋，但布置卻匠心獨運，三步便是一景，或借樹木，或借山石，或借小門隔窗掩映，中間穿插數間雅室，既可歇腳，又可賞玩，頗有江南園林之縮影。

「恐怕今兒人多，裏面沒座兒呢，不如讓梅仙先去佔個座兒。」碧璽小心翼翼道。

華灼忍不住又看了七巧一眼。

庄靜知道碧璽只是取笑她貪多，便回嘴道：「我只看不買，總成了吧。」說著又轉頭對華灼道：「莫理她，憑的小家子氣，就怕我用了她的私房錢呢。」

庄靜逮著機會，馬上就取笑了回去，惹得碧璽面上一紅，偷偷瞄了華灼一眼，訕訕的不敢再開口了。

華灼笑打了庄靜一下，道：「偏你話多，誰是你二嫂子。」

碧璽琢磨了一下，自己以後要看華灼的臉色過日子了，這會兒不巴結和_圖_書什麼時候巴結，便也笑道：「我方才只是玩笑，不想就惹了小姐不高興，一會兒的吃用，算在我頭上，我雖節儉，那也只是替夫人省著，該當我大方的時候，可不含糊。」

華灼暗自點頭，怪不得金石堂的生意能這樣紅火，只看這做生意的態度，還有服務之周道，便可見一斑。

華灼倒不覺得有什麼，淡淡道：「貴店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如此周到，自然是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小姐，我先進去瞧瞧。」

七巧掀開帘子往外看了看，然後轉頭道：「小姐，確實人多，咱們下車步行吧。」

華灼看梅仙是個嬌嬌怯怯的，怕是連跟陌生人說話都不敢的樣子，就把大大咧咧的八秀給派過去。八秀連忙應了，看她那高興的樣兒，就差沒歡呼一聲了，分明也是個吃貨。

「不是你又是誰，你若不願意做我二嫂子，回頭我跟二哥說了，你可不要後悔。」庄靜哪裡怕她，一副捏著了把柄的模樣，得意洋洋，斜著眼睛又道：「你若不想我跟二哥說，一會兒我要吃什麼點心，你就得給我買。」

不大一會兒，有個掌柜模樣的人跟著劉嬤嬤出來，作揖行禮道：「小人是金石堂二掌柜金勝，今日堂上人多，請二位小姐轉道後門，小店已備下雅室，供二位小姐歇腳。」

看到這光景，劉嬤嬤眼前一皺，自家小姐金貴的身子，可不能就在大堂上這麼跟人擠著。

「金石堂左近，有家糕餅鋪子也是極好，布置得和圖書雅緻，後院里還設了包廂，有茶水供應，還能聽曲兒。」庄靜兩隻眼睛閃著光，能出來逛街，又豈能只逛金石堂一家，不說逛遍一條街，起碼也得逛上半條街的鋪面吧，「右近還有家綢緞莊，聽說新進了一批料子，也不知被人搶光沒有……還有還有……」

「八秀也去吧，兩個人做個伴兒，免得梅仙一個人沒趣兒。」

庄靜吐吐舌頭，她也只是聽說金石堂的石頭好，今次也是頭一回來，還真是沾了華灼的光。

那美人的衣袖上所繪之紋路，竟然……酷似鳳佩沾了硃砂以後印出來的紋路。

金石堂，就在太液池邊，不過離舊宅有些距離，華灼便讓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又跟韋氏交待了一聲，便帶了庄靜出了門。

「去去去，沒的現在就巴結我二嫂子的。」

金勝笑道：「借小姐吉言。」

眼下正是各府各家大肆置辦年貨的時候，街上人流熙攘，尤其是太液池邊上環繞的幾條街，更是熱鬧之極，叫賣聲喧囂塵上，馬車走走停停，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在金石堂附近的一處空巷處停了下來。

「這裏倒是僻靜。」

七巧似有所覺，俏麗的面上忽然一紅，心裏暗自嘀咕：小姐瞧我做什麼？但因人多，卻也不好意思問出來。

金勝便轉身道：「二位小姐，這邊請。」

兩個丫頭手拉手地去了，劉嬤嬤便讓阿福在前頭開路，然後幾人環衛在華灼和庄靜的身邊，慢慢向金石堂走去，不一會兒到了近前，華灼才知道為什麼這裏停不和圖書下馬車，全是因為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外面街道兩邊還停了一溜排的轎子，怕是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哪裡還停得下車。

華灼看著七巧時不時向阿福那裡瞄一眼，便笑道：「嬤嬤，讓阿福隨我們一起逛吧。」然後又吩咐陳寧留個人下來看馬車。

隔日，華灼就又把庄靜請了來，韋氏就要走了，庄靜也要跟著去，她跟庄靜相處的日子不多了，能聚得一日是一日，當然，也並不只是閑著聊天那麼簡單。

「那今兒咱們便到金石堂逛逛，你若有什麼喜歡的，只管與我說，便算做我贈你的臨別之禮。」

駕車的人是阿福，劉嬤嬤下了車，就叮囑他老老實實守著馬車，不許跑出去玩耍，阿福點頭不已，表示哪兒都不去，一定看好了馬車。

她這樣一說，只把庄靜喜得見牙不見眼。

「小姐，你喜歡的東西極多，只怕夫人給的銀兩不夠用呢。」碧璽聽了，故作愁眉苦臉道。

阿福頓時歡喜無限，跑過來連連打揖。

碧璽也是乖覺，被劉嬤嬤一瞪，便自動退到馬車的一角，和七巧、八秀還有庄靜身邊的梅仙、蘭仙待在一起，不再胡亂插言討好。七巧、八秀不大愛理她，倒是梅仙、蘭仙與她還算好，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出一點位子。

轉向東邊，繞過一處假山，便有一間雅室出現在華灼面前，青瓦紅牆，倚著牆角，幾株白梅正開著歡。

華灼笑道：「你就這麼一點肚子，便是那糕餅鋪里敞開了讓你吃，你又能吃多少，碧璽是怕和-圖-書你硬要撐著，吃壞了肚子。哎呀，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著嘴饞了，一會兒從金石堂出來，咱們便去你說的糕餅鋪子逛逛，今兒的吃用，都算我的，不但要吃，還要打著包兒帶回去。」

庄靜已經知道不用幾日她就要離京回家，心裏頗為不舍，面上便有些怏怏的，但聽華灼問起，逛街嘛，她最喜歡了，於是精神便又上來了，興奮道：「你要送程妹妹一塊玉？京里的金石堂便是最有名的，好多富貴人家都愛上那裡買玉，還有各色寶石、壽山石、鴿血石什麼的，貨真價實，再公道不過。」

「對，對，梅仙你先去佔座兒。」庄靜連忙點頭。

「再有五日就是程妹妹的生辰了，她既邀了我，我也不能輕慢她，想選件上得了堂面的禮物送過去，這京里你比我熟，可知道有什麼玉石鋪子比較公道？」

陳寧的聲音自車廂外響起，基本上不管華灼去哪兒，他都要帶人跟著，以盡護衛之責，華灼雖然覺得京中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想起父親用心良苦，特地從城門軍中抽調了陳寧來保護她，不想辜負父親一片心意，也就由他去了，好在陳寧是個不多話的，用起來也讓人放心。

因韋氏知道自己的女兒出來逛街，定然是大包小包而回，庄靜手上又沒幾個零花錢，華灼雖說是自己定的準兒媳婦，但還沒嫁進門，總不好就先花用她的錢，因此特地命碧璽跟了過來，又塞了一百兩銀子做花用。

方才坐定，剛才那個侍婢就奉上了茶來，庄靜一聞，歡ｍ.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m喜道：「是上等的女兒香。」

庄靜頓時大窘，虧得有帷帽擋著，沒讓人瞧出她臉上的不好意思。

華灼噗哧一笑，道：「先去金石堂，你呀，別總惦記著你的糕餅鋪子，那鋪子就在那兒，沒長腳，不會跑了的。」

庄靜倒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踮著腳尖在巷子口張望了一會兒，興奮道：「灼兒姐姐，看，看，那邊就是糕餅鋪子。」

兩個女孩兒一邊說著玩笑話，一邊鬧成一團，劉嬤嬤在邊上看著，直笑得合不攏嘴，卻仍不忘瞪了碧璽一眼。自知道韋氏把碧璽留下來，劉嬤嬤看著她就覺得膩歪，對韋氏也生出一絲不滿，但小姐都同意了，她也無可奈何，只能無時無刻不忘提醒碧璽謹守本份。

「自然是要買的，還要多多的買，不塞住你這張櫻桃小嘴，一會兒還不知要說出什麼話來。」

金勝便側著身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然後略略領先了半步，仍是半側著身子，邊走邊道：「想來小姐們是頭一回來，因此不知道這個規矩，以後再來，直接轉道後門便是，像小姐們這樣的貴人光臨敝堂，自然都有雅室照應，不須與人堂上擁擠。」

一進門便有侍婢迎了上來，對金勝屈膝一禮，道：「二掌柜，東三間已經備好，可以請客人們進去了。」

華灼一點頭，幾個丫頭便各自找出帷帽，替她和庄靜帶上，又取了斗篷，把她們圍得嚴嚴實實，這才依次下車。

華灼點點頭，停下腳步，讓劉嬤嬤先進去了。

「小姐，金石堂前太擁擠，馬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