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聽說是董老爺以及兩個醫博士親自驗證了周掌柜買給病人的葯是假藥，而且千金堂里還存著很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我在做夢。

彭一針哼了聲，坐在長凳上沒有動。

「天殺的黑心的……賣給我們假藥……吃死人啦……償命啊……」婦人們的哭喊聲夾雜在其中。

董老爺在藥行說話，那就是金口玉言，沒有人再懷疑周掌柜是被人訛詐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人們紛紛打聽。

「如果我就想弄死你呢？」彭一針打斷他冷冷說道。

「不是才說有藥鋪賣假藥，別的藥鋪能賣，它千金堂自然也能賣，有什麼稀奇的！」

「顧小娘子，你好手段啊！」周掌柜冷冷說道。

「……彭掌柜跟周掌柜說話，突然說要請你來……」小夥計低聲再次滿含歉意地說道：「讓小娘子來這個地方真是……」

「果然你早知道……你們故意讓我買了假藥，就是你，就是你……」周掌柜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低沉聲音喝道。

「周掌柜這話有意思，就因為在同一家葯攤上和圖書買葯，你買到假的，我也應該買到假的不成？若不然，就是我陷害你？周掌柜，那一日葯會上，買到葯的人成千上萬，你獨說我陷害你是不是不公平？」顧十八娘淡淡道。

這個消息傳開后，街上的議論更熱鬧了，有信的有不信的。

曹氏點點頭，這才少許放心，「那你去吧，是什麼就說什麼。」

「顧小娘子來了。」彭一針站起來說道。

「不是，不是，那個藥鋪不是賣假藥，喏，顧家那小娘子安安生生地回來了……」

隔著牢房門，周掌柜和彭一針相對而坐，陰暗的室內看不清二人的表情，腳步聲讓他們都轉過頭來看。

顧十八娘走近了幾步，看著牢房裡穿著囚衣，頭髮蓬亂，席地而坐的周掌柜，一夜不見，他看上去很是狼狽。

「我們是縣衙差役辦案！裏面的人快開門！」粗暴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

「哎，那不是顧家小娘子么，問問她……」

「顧小娘子，這地方不習慣吧……」帶她來的小夥計察覺她的失態，忙低聲問道。

「周掌柜，你既然心裏清https://m.hetubook.com.com楚，不如去給縣老爺說，那一日原本是我顧十八娘要買秦皮的，不小心被你搶了去，所以這假藥害死人是我的罪。」顧十八娘慢慢說道，說著一笑，看著周掌柜，「不過我真有些不明白，我要是知道那是假藥，我為什麼還要買？」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明明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諳世事的落魄的千金小姐，事情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一而再地栽她的手上？

周掌柜先是愕然繼而暴怒，怒極反笑，「姓彭的，你瘋了……」

「許是想讓我作證那些不是假藥。」顧十八娘笑道。

她伸手扶住牢門，閉上眼。

顧十八娘應了聲，再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千金堂，轉身款步而去，夜風從巷子里打著旋而過，捲起她的衣角。

「周掌柜，這個時候爭些口舌之氣，還有意思么？」顧十八娘一笑，淡淡道，並沒有對他的話反唇相譏。

對了，一定跟她無關，這都是彭一針這廝想出來的鬼主意！

周掌柜面色醬紫，一把抓住牢房欄柱，恨恨道：「彭一針，你和圖書少在這裏給我裝瘋賣傻，事情怎麼樣大家心裏清楚！你們他娘的早就知道這是假藥！」

彭一針臉上粗狂的笑收了起來，他慢慢地站起身來，看著周掌柜伸出手，「除了你和你女兒這條命，其他的都歸我。」

「那好，那你是想我去給縣老爺說我在那葯攤買的就是麥冬鬚根呢，還是說我其實買的是假遠志咱們都上了那藥販子的當？」彭一針說道。

顧十八娘裹著一件薄披風站在街角的黑暗處，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到了，聽見問便笑道：「那個藥鋪不是賣假藥的，是有人故意訛詐，已經被官府查明治罪了。」

她知道！她一開始就知道？這怎麼可能？

曹氏自然不同意女兒去那種地方。

顧十八娘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裏面的周掌柜冷笑一聲。

「十八娘，十八娘……」曹氏的喚聲從巷子里傳來。

「聽說是賣假藥吃死人了……」有消息靈通的說道，指著幾個跟在官差后帶著披麻戴孝的男女。

「姓彭的！」周掌柜伸手抹了下血跡，惡狠狠地看向彭一針，「我認栽了，你想怎麼樣？ｗｗw.ｈeｔｕbook.ｃｏm.ｃom」

事實的確如此，但這話任誰聽起來都是邏輯混亂不合常理的，彭一針哈哈大笑起來。

周掌柜，祝你好運。

縣衙牢房這種地方，顧十八娘並不是第一次來，那一世里，母親才下葬沒多久，哥哥就被關進了牢房，天地之間似乎只剩她一個人，倉皇無助地蹲在牢房前哭了兩天兩夜……

周掌柜這一次沒有好運了，第二日中午，縣衙的封條就貼上了千金堂的門，藥鋪里的夥計師傅也被帶走詢問了。

「因為你們想要我買！」周掌柜一拍門柱喊道。

黑夜的動靜格外地引人注意，等街上人湧出來打探時，就見周掌柜被幾個官差押走，藥鋪的夥計們亂跑，周麗娘哭的梨花帶雨的。

「哦，那周掌柜這說不定也是被訛詐呢。」

而就在同時，彭一針派來一個小夥計請顧十八娘到縣衙牢房來一趟，說周掌柜有話說，如果方便的話來聽聽。

周掌柜抓著牢柱，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及茫然。

「我瞧周掌柜，你可真是瘋了！人家顧小娘子為什麼想要你買？」他拍著腿問道。

顧十八娘隱在夜色里，面上浮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絲笑。

「周掌柜，我為什麼想要你買假藥？我跟你有仇嗎？」顧十八娘看著他，臉上在笑，眼裡卻半點笑意沒有，慢慢地一字一頓地道：「你又沒有害我之心，我又何必存害你之意？周掌柜，你說對不對？」

「那就是訛詐嘍？」

「你他娘去說，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以為就憑這個能弄死我……」周掌柜怒聲道。

「開門，開門。」

周掌柜突然用頭撞了下門柱，有血沿著額頭流了下來。

顧十八娘想了想，有些事她不打算瞞著曹氏，比如她和周掌柜在同一家葯攤上買葯，而有些事則必須瞞著，比如她早就認得那些假藥。

彭一針沖小夥計擺擺手，小夥計立刻退了出去，仙人縣民風良好，治下安平，牢房裡只有周掌柜一個嫌犯。

彭一針在一旁哈哈大笑，「就是，周掌柜，你這話可真是瘋言瘋語了。」

牢房裡突然安靜下來，周掌柜的目光掃過眼前兩人，最後落在顧十八娘臉上，陰暗不明的牢房裡，那姑娘瘦小的臉上帶著幾分憐憫幾分嘲笑。

這種地方想來沒有人會習慣，顧十八娘聞言笑了笑，跟著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