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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徐元佐環顧左右，才知道為何明人普遍清瘦。卻喜歡坐寬大的禪椅。

「呃……我猜你想起來了。不過我既不是小廝，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徐元佐替自己分辨一句。

徐元佐環視眾人，除了徐元春一個人盤腿坐在禪椅上欣賞唱曲，其他人都是摟著姑娘卿卿我我，耳鬢廝磨。於是他側身遮住了茶茶，好像兩人並不免俗，卻是一本正經問道：「你們望月樓的姑娘，贖買的價格是多少？」

茶茶紅著臉，腦子裡什麼玉姑娘蘭姑娘全不見了，走路也沒有往日的從容，淺淺挨邊坐了，為徐元佐斟酒。

徐元佐臉一板：「我像是那種要朋友破費的人么！」

茶茶愣了足足一息，終於認不出了眼前人。她驚道：「公子就是那個……那個……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廝？」

茶茶差點脫口而出：是出閣的事么？

茶茶麵帶緋紅：「不成想，竟與公子如此有緣。」

徐元佐微微皺眉：略超預算，沒想到要買個專業人士https://m.hetubook.com.com很不便宜啊！

茶茶又想：客人終究還是酒色之徒多些，所以蘭姑娘的路數肯定更吃得開，於是在車上著實練了一會兒飛媚眼的功夫。不過快到的時候，她又覺得玉姑娘的身價更高，可見還是風雅吃得開，於是在肚子里轉了幾首詩詞。

「你說：一兩銀子，可以做些別的。」徐元佐寬厚地提醒道。

若是客人風流儒雅，就要學玉玲瓏玉姑娘，矜持身份。跟客人吟詩作對；若是客人「飢」不可待，就要學蘭馥郁蘭姑娘——媚眼橫斜，欲拒還迎，迎而不給……真真要急死個人！如此才能將客人的魂兒鉤住。

蕭媽媽沒想到康彭祖的朋友里也有這麼自尊自強的，連忙道：「只是誇康相公大方，沒別的意思。公子請盡興呀。」說罷，將茶茶往徐元佐面前輕輕一推，昂著笑臉去別處插科打諢了。

徐元佐朝茶茶笑了笑：「姐姐可還記得我？」

「有便宜的也有貴的。」和*圖*書茶茶狀若混不經心：「大約總是幾百兩到千兩不等。」

蕭媽媽臉上的笑容略一凝固，旋即又綻放開來，道：「其實要出閣也很簡單。」

「這才數月不見。公子竟然如同脫胎換骨一般……」茶茶掩口瞠目；「公子以前的模樣身份，莫非是……」

因為正好可以和姑娘擠擠坐啊！

「公子請說。」茶茶總算還是維持住了起碼的矜持。

望月樓的蕭媽媽不敢得罪康彭祖這樣的大金主，親自帶來姑娘們前來。然而正好有別的豪客點了雲間五媚中的花幽意，只好以數量代替質量，多帶了幾個乖巧會說話的姑娘。反正姑娘越多，打賞越多，望月樓終不會吃虧。

「咳咳。」徐元佐輕咳一聲：「你沒事吧？」

茶茶迷茫地抬頭道：「公子是否記錯了人，奴奴是第一次陪客人。」

如今那位高權重富可敵國風流倜儻的老爺得了忠僕所報，又費盡千幸萬苦，趕在繼母派出的殺手之前找到了兒子。然後洗洗乾淨，換套衣服，和圖書肥肉變肌肉，小廝成了貴公子。而這位貴公子沒有忘記當日自己對他的恩情，今日就來報恩了！

茶茶雖然看了無數次姑娘接客，但是自己上手第一遭還是有些放不開。她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種情況：

——若是有這樣一個男兒接我出閣，也是一樁好事呀！

茶茶抬頭望向徐元佐。只是心中一動：好俊朗的少年郎！臉上線條分明，肌膚緊緻，比那些水渣渣松垮垮的相公老爺不知強了多少倍！再看他斜坐禪椅，果然是書上說的名士不羈，卻又筋骨有力，好像渾身上下蓄滿了男子氣概。

「出閣之事，改日再說吧。」徐元佐低聲道：「我怎好意思叫外人破費？」

「人總是會成長的。」徐元佐淡淡道了一句，全然不知他已經在茶茶的腦海中出演了一部不下《蒼天有淚》的恢弘巨作。

「且安安神。」徐元佐笑道：「當日姐姐不是挺能說的么？」

茶茶心中一喜：莫非他是要買我！

「彆扭扭捏捏的了，正好有些事要與你說。和圖書」徐元佐道。

蕭媽媽一臉會意的表情，也神秘兮兮低聲道：「其實康相公最是慷慨大方，尤其對朋友，就算千金都不眨眼。」

妓|女第一次接客名為出閣，往往還有個小儀式，引得眾多好色者一擲千金也要撥得頭籌。

徐元佐對此略有耳聞，聽蕭媽媽說起，知道這鴇母是在索價，心中暗道：雖然是人家請客，但我找個一點經驗都沒有雛豈不是浪費？他揮手道：「只是陪酒。」

茶茶在蕭媽媽的陪同之下，緩緩走到徐元佐身邊，顯得有些局促和羞澀。

「啊！」茶茶驚呼一聲，雙頰飛紅：「公子切莫怪罪。奴奴失禮了。」

——當日只當你是個傻小子啊！

誰知道客人第一句話竟然是套近乎……

茶茶收了銀子，垂頭下，臉上紅得幾乎能滴下血來，微微努嘴：「當日豈知公子真身？」

徐元佐笑道：「姐姐當日揮灑自如。緣何今日如此拘謹？」

莫非是風流公子狀元之才，雖降生在富貴人家，卻自幼被狠心的繼母趕出家門，流落htｔps://ｍ.ｈｅtuｂｏok.ｃoｍ•coｍ街頭，嘗盡人世間辛酸苦辣，受盡屈辱，被人採買當了義子，成日做那小廝勾當。萬幸蒼天有眼，昔日家中老僕意外發現了這位流落在外的主人骨血，打破了狠心繼母的阻隔，死也要將這個驚天大秘密告訴老爺。

茶茶飛快地閉了閉眼睛，將這個無關緊要的念頭祛除出去。

蕭媽媽未語先笑，臉上的脂粉面具露出一道道細紋，就如地震之後的豆腐渣牆面。她道；「公子果然好眼光，茶茶是老身從小悉心教導的，雖然還未養成，但真真是青嫩可人。只是公子若要她出閣……」

茶茶看著徐元佐有些痴了。

……

康彭祖有了玉玲瓏姑娘在旁斟酒，對於其他事自然也就放開了。即便是點了花幽意姑娘的某君，在儂儂軟語軟玉溫香之下都沒有絲毫芥蒂了。

——咦，他受了我什麼恩惠？

徐元佐讓出一小半位置，道：「姐姐請坐。」

徐元佐從錢袋裡摸出一小塊銀子，也有七八分重，放在茶茶手裡，卻發現這姑娘手心中濕漉漉的，想來警張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