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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之外，宋家老宅。

管家在崔洗塵的耳邊低語幾句，崔洗塵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說道：「那個老傢伙當真出來了？」

「牧羊。」陸清明臉色陰沉的看向李牧羊，沉聲說道：「我求你一件事情。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爺爺……」宋洮又驚又妒。

「我問的不是這個。」崔小心急聲說道。

宋洮看著爺爺乾瘦的側臉，心神稍定，說道：「爺爺，我給你講件趣事逗你一樂。你還記得止水劍館的那位老神仙嗎？」

「陸叔請講。」

「我身上有寒氣，就不帶進去了，免得讓小主子們受涼……」管家臉上的笑意更濃，看向幾個端坐在書案上寫字的小孩子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親熱一些。一個個的和他們微笑示意，那幾個小傢伙也都點頭表示回禮。大戶人家的孩子，終歸有一些場面規矩要遵循。

石君子石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李牧羊一眼，也跟著轉身離開。

「好了好了，你自去忙活吧。不用陪在我這個老頭子的身邊。」他的視線不曾從那些梅樹上面挪開，輕聲說道：「靜待花開。」

「小鬼，肩要挺直。再累都不能跨下，人的肩膀跨了，精神沒了。寫字的時候也是一樣，肩膀跨了，字的神采也就沒有了。」

「老爺，我又特別找人打聽過，千真萬確。這是很多人都親眼所見的事情。」管家一臉篤定的說道：「據說那位老神仙還以神念朝陸家門庭斬了一劍，陸家的陸hｔｔｐs://wｗｗ•ｈｅtｕbｏoｋ•com•ｃom清明誤入劍障，沒能攔截成功。不過最終被陸家的那位老爺子連轟幾拳，將那一劍的劍氣給打爆了。不然的話，怕是後果更加嚴重。」

美人怕白頭，英雄怕遲暮。

※※※

宋孤獨頭也不回的說道：「倘若連這點風雪都能夠傷我，那我這一身老骨頭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等到牆那邊的聲音消失，腳步聲音漸遠，崔小心才輕輕的鬆了口氣，只是臉色難堪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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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

「備車。」

崔家老爺子崔洗塵正在教導家裡小一些的孫子孫女們寫字，練的是以書法入道的一代大師黃庭堅的《華嚴疏》。黃宗師的字奇崛瘦硬，端正直真，適合孩童啟蒙。

「是，小姐。」

宋孤獨輕輕嘆息，說道：「開了還會再開。」

可是，到了老年，卻變成一個連飯都吃不進去的無用老人，他怎麼可能接受的了？

「對了，你去詢問一下那李姓少年，可願意到這老宅陪我這個老頭子喝杯苦茶？」

宋孤獨是世間強者，名震神州，是整個西風帝國最具傳奇色彩的英雄。

「爺爺……」

一牆之隔的小院，崔小心懷裡捧著一隻雪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妒的是，大家同樣為年輕人，憑什麼那個李牧羊可以得到自己這樣的評價，而自己卻沒有得到……畢竟，爺爺那句話可是以全城少年人的榮譽來哄抬李牧羊一人啊。

「爺爺，只要hｔｔｐs://ｍ•ｈetubｏoｋ•ｃoｍ•com你好好活著，那就有天大的意義……你老也不要費心，有什麼事情交給叔叔伯伯他們去處理，我們這些孫子雖然不成器，也能夠幫忙打一打下手……你就舒舒服服的活著，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做。好讓我們這些晚輩的能夠多來看看你。多看你幾眼，我們也滿足了。」

「是。老爺。」

「是你沒有想到。」崔小心表情凝重，沒好氣的說道。

「我還沒有答應他呢。」李牧羊哀嚎出聲。

「是是是。」桃紅連連點頭，說道：「聽說止水劍館今天跑到陸家去圍門，還說要送戰書，他們止水劍館的老神仙要挑戰在陸家做客的牧羊少爺……真是沒想到，思念小姐的那個馬夫竟然就是牧羊少爺，小姐，你說當時我們怎麼就一點兒也沒有想到呢？」

「爺爺，梅花不是已經開了嗎？」

更不願意回答李牧羊這個讓他聽到心慌的問題，對著陸行空拱了拱手，然後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嘎吱……

「還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崔洗塵臉帶微笑，出聲問道：「陛下還在陸府？」

「不，什麼都不做。安安靜靜的，讓它們不受驚擾的一直咬下去。」崔洗塵沉聲說道。「倘若有人驚擾到它們，它們的眼裡就會有了第三方敵人。那個時候它們的氣不定，心不狠。沒辦法一直撕咬到最終決戰勝負，可能草草了事，倉猝收場。」

「啊？」桃紅一臉的驚訝。「難道https://ｗｗw.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小姐……小姐當時就知道？」

「備車。」

「擊鼓助威？」

「進來說話。」崔洗塵知道他此時找來，必然有事，出聲說道。

崔洗塵點了點頭，轉身囑咐幾個小鬼不許偷懶耍滑，一會兒要來檢查課業，然後關上房門走了出來。

「……」管家不知道老爺因何發出這種感嘆，沒有接話，只是站在旁邊陪著笑臉。

「婢子已經打聽清楚了。」桃紅氣喘吁吁的模樣，說道：「今天是陸家老爺子陸行空的六十壽誕，聽說連陛下都去賀壽了，朝中大臣也去了不少……」

此時此刻，陸清明眼神堅定，一幅無死無回的決絕表情。

「去給陸爺爺祝壽。」

「是的。據說陛下也沒有想到老神仙會來，他也跟著受到驚嚇。」

宋洮無奈，準備起身離開。

崔府。潑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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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去哪裡？」

崔洗塵看著園子裏面的風雪，輕輕嘆息著說道：「今冬這場雪下的可真大啊。」

中年管家站在墨閣門口，一臉奉承的笑著。

「小姐……」

「是的，這位老神仙好多年不露面，世人皆以為他在閉關苦修去了。卻沒想到，他竟然因為一個年輕人而出關，而且還親自上門送了戰書，要挑戰那個年輕人……」

宋孤獨看著那院子里的梅樹，說道：「整座天都城，值得他親自出手的年輕人……大抵也只有那位李姓少年了。」

「何事？」崔洗塵出聲問道。

「我們要不要……再做些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管家言有所指的問道。

宋洮腳步輕快的走了過來，看到爺爺蹲在那裡一動不動，趕緊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黑色熊皮大襖披在了爺爺的肩膀之上，語帶責怪的說道：「爺爺，外面天寒，還是進屋休息吧？」

宋家老爺子宋孤獨穿著一身白色單衣蹲在那廊檐下面，看著那院子裏面的幾株梅樹發獃。

「說的傻話。」宋孤獨搖頭說道：「我要是躺在那裡不言不語，起床都很困難。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當一尊雕像？還是做一塊木頭？」

戰書送達，老神仙也出現了，乘風長老一息也不願意再在陸家呆下去了。

院門被人推開，崔小心的母親走了進來，一臉笑意的看著崔小心，說道：「小心這是要去哪裡啊？左右今日沒事，你陪我去你舅舅家走一趟，他的腿有毛病，一到冬天就痛得下不了床走不了路……」

「所以，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要妄自行動。」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和思念是手帕之交，她的爺爺過生日，我理應前去拜壽。」

她將雪燕放進柳綠的懷裡，讓她將燕兒放進正急急嗷叫的鳥窩裡面。又拉著桃紅出聲問道：「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

「爺爺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宋洮笑著問道。

「這一個『佛』字寫的不好，今日要再寫一百遍……」

「十日之後，我代你前去應戰。」

瞬間功夫，那百名白袍劍客走了個精光。走的時候聲音浩大，走的時候卻悄無聲息。

驚的是，那個從來都不曾和*圖*書和爺爺見面的李牧羊竟然能夠得到爺爺這麼高的評價。要知道，這句話要是傳了出去，怕是李牧羊一瞬間就成為整個西風的傳奇人物。

「小姐不要。」桃紅連忙阻攔。「今天老爺都沒有出門，少爺們也沒有一個人過去，小姐要是去了會遭責罵的。」

「千萬不要。」崔洗塵表情嚴肅的拒絕，說道：「一獅一虎相爭，怎麼樣才能夠讓它們撕咬的更加激烈？」

「木鼎一？」

那是一隻雪燕的幼兒，全身都毛絨絨的，翅膀也沒有任何力度，暫時還不具備飛翔的能力。

「囝囝，這一筆要更長一些，你是女娃娃，氣勢不夠，力道不足，所以就要走靈秀俊俏之風……」

「那個年輕人可是李牧羊？」

「止水劍館的老神仙當著陛下的面挑戰李牧羊，挑戰一個無知少年……」崔洗塵臉上仍然保持著玩味的笑意，喃喃自語說道：「有意思啊。還真是有意思。」

「明白了。」管家低頭應是。

「……」崔小心輕輕嘆息，看來今日是哪裡也去不了了。

陸清明看著那空無一物的天空，再看看手裡的長槍，眼裡有著濃濃的失落和悲傷。

李牧羊走了過去，安慰說道：「陸叔，是那個老傢伙故弄玄虛而已。只要出槍比他快一些，比我們眼睛所看到的更快一些，他那所謂的劍障自然而然就被破解了。看起來很高深，其實只是一點上不得檯面的障眼法而已。陸叔無須將此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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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逍遙，縱橫天下，沒有不可到達之地，沒有不可斬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