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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是被李福所殺。」

「劍神廣場之上，我以為李福是當今君上的人。後來，我以為李福是宋氏的人。」

等到他重新落座之後，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出聲說道：「心中尚有疑慮，還請老友幫忙解惑。」

「死了……」宋晨曦的眼眶微紅，聲音低沉的說道：「沒想到……他會這樣……不過，爺爺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他一定不會讓別人將他殺死的。他知道……知道自己打不過你，所以，就……就自行……仙解了。」

「和你做同樣的選擇。」灰袍老者沉聲說道：「為子孫謀，哪裡還講得了道德良心？」

宋晨曦全身肌肉緊繃，汗毛立起。

「雖然說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但是，還是希望雷霆能夠微小一些，不然我怕崔氏一族的孱弱體格承受不住。保得命在，也能夠為國效力不是？」

掙扎、廝殺、不擇手段。就是為了活著。

「這是哪裡？」宋晨曦在心裏想著。

「晨曦……」

活著！

李牧羊笑著點頭，說道：「是啊。活著真好。沒有比活著更好的事情了。」

「既然李福是我的人？我又為何要讓他刺殺先皇呢？將自己逼迫到那般窘迫危險的境地？」

「你是真的李牧羊？」宋晨曦伸手去撫摸李牧羊的臉，她感覺到了李牧羊的體溫，開心的叫了起來，說道：「李牧羊，你真的是人，你真的是人……」

「我還以為我死了呢，我以為我是鬼，你也是鬼……」宋晨曦高高興興的說道：「剛才有人在我耳朵ｈｅtｕｂｏｏk.ｃom•coｍ邊說話，我以為是惡鬼故意假扮你的聲音，就是為了嚇我一跳……」

「李牧羊，你……不是鬼？」宋晨曦一臉迷惑的模樣。

「我答應。」李牧羊打斷宋晨曦的話，出聲說道：「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願意答應你這個要求。我不會主動追殺那些已經逃跑的宋氏族人……但是，其它人是否會派人追殺，就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

宋晨曦有些捨不得睜開眼睛。

「那是君上的事情，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能知道王者心思？」灰袍老者出聲說道。

灰袍老者頗為驚訝的看向崔洗塵，眼裡露出了欣賞和惋惜的複雜神采。

有人活著為了家國天下，有人活著為了江山美人。

「這裏一定是地獄吧？我死了嗎？」

「現在，我懷疑李福是你的人……」

她怕自己聽到的、聞到的都是假象，是幻覺。一旦睜開眼睛，她在佛門畫卷《百鬼受難圖》裏面所看到的那些惡鬼的醜陋嘴臉就會突然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因為自出生起就落下的病根，導致她的身體一直處於畏寒怕冷的狀態。炎熱的夏季還好過一些，若是大雪紛飛的冬天，她的全身冰冷，就跟身體裏面的血液都要凝結成冰柱似的……即便她是那麼的喜歡冰雪覆蓋的世界。

「宋氏族人全部死掉了嗎？」宋晨曦的情緒再一次緊張起來，緊緊的抓緊李牧羊的手臂。

「我自然是人。」看到宋晨曦一臉開懷的模樣，李牧羊一直陰鬱的心情m.hetubook.com.com也瞬間好了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仍然不肯告之真相嗎？」崔洗塵輕輕嘆息，說道：「劍神廣場之上，先皇眾叛親離，被自己身邊的內侍李福所殺，當時還是福王的君上繼承大統……」

「死了。」李牧羊出聲說道，雖然說病人不宜聽到太過刺|激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應當隱瞞：「自行仙解。」

嘩啦啦……

「現在呢？」

「鬼也很忙的，他們哪有時間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宋氏現在……怕是不在了……」

這聲對不起不是因為宋孤獨的死亡，而是因為他對宋晨曦使用的那種卑劣的手段。

不管有沒有宋晨曦，宋孤獨是必須要死的。這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仇恨，也是兩個家族的仇恨。正如宋孤獨在剷除陸氏排除異己的時候也不曾手下留情一般。

有人在耳朵邊輕聲喚道，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還無比的熟悉。

他所有的成長道路就是活著，所有的人生經歷就是活著。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自己也是鬼，鬼嚇鬼，怕什麼？」

「但講無妨。」

宋晨曦吐了吐舌頭，笑眼眯眯的說道：「真是讓人開心呢。沒想到我還活著……還能夠看到你，和你說話，摸你的鼻子、眼睛、眉毛……活著真好……」

這句話，李牧羊說起來極度的心酸。

李牧羊活著就是為了活著。

「是啊。這倒是句實誠話。」崔洗塵無比感慨地說道：「都是做人爺爺的人了，又怎麼可能當真不管不聞，一走和_圖_書了之？相識多年，可否在君上面前幫忙美言幾句？」

「對不起。」李牧羊低聲說道。

宋晨曦看著李牧羊黯淡下去的臉，輕聲問道：「我爺爺……他還好吧？」

宋晨曦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崔洗塵神情淡然，看著灰袍老者問道：「如若是你，將會如何？」

站在李牧羊的立場，自然是應該對宋氏斬盡殺絕。就像宋氏之前對陸氏所做的那般。

※※※

「剷除宋氏有大功。你做了君上和其它人都不方便做的事情……我想，陛下會承這份人情的。」灰袍老者出聲說道。

※※※

看到灰袍老者沉默不語，崔洗塵知道自己的猜測接近了事情的真相，沉聲說道：「先皇是自殺的，因為他非死不可……雖然那個時候先皇口口聲聲的稱你為『老狗』，對你非罵即罰，但是，他真正可以依賴和信任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夠讓他將帝國軍權放心託付。」

天知道，她是多麼的喜歡太陽。

小院之中，再一次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之中。

他算是對這句話最深有感觸的人了。小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天雷入體，一次又一次的掙扎在死亡邊緣。長大之後，又因為龍魂覺醒而陷入一場又一場的圍剿追殺。

「先皇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宋氏和當今君上所殺。先皇是自殺的。」崔洗塵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揭破這陰霾的天色，九天之上隱有雷電應和。

「希望如此。」崔洗塵從石椅上起身，對著灰袍老者深深鞠躬。

灰袍老者微微皺眉，ｈｅtｕbｏｏｋ.cｏm•ｃoｍ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宋晨曦不知道的是，沒有家國安定，又怎麼可能有寧靜生活呢？

「晨曦……」

「所以，你想要的真相是什麼？」

耳邊里響起潺潺流水的聲音，鼻子裏面傳來誘人的清香味道。溫暖的光線照在臉上、身上，讓人感覺到懶洋洋的，無比的幸福舒服。

「先皇到底是誰所殺？」

「我？」宋晨曦想了想，聲音悲愴地說道：「家已不在，人也不在，我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人活著為了無上劍道，還有人活著為了順其心意。

「哼，竟然拿食物來誘惑自己……不過還真是有點兒餓了呢……」

良久，還是崔洗塵再一次打破了寧靜，出聲說道：「當今君上，知人善任，少不得要勵精圖治一番吧？」

「晨曦……是不是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此人何止比狐狸聰明百倍？

沒有比這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宋晨曦決定「豁」出去了，猛地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了一雙滿含擔憂的眼神。

「李牧羊，你能不能……」

嘩啦啦……

李牧羊摸摸自己的臉，說道：「像鬼嗎？我只是……沒有洗臉而已。所以看起來有些糟糕，是不是？」

因為自己對宋晨曦用毒，所以才導致她遭受那麼多的痛苦，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也幸好自己是頭龍啊。就宋晨曦那樣的身體狀況，但凡是個人……不管是任何人，怕是都沒辦法將她給救回來。

只是看著宋晨曦淚流滿面的可憐模樣，這樣的狠話無論如何也和-圖-書說不出來，還得好言相勸，讓她寬心。

※※※

宋晨曦抬起頭來，看著李牧羊的眼睛，出聲說道：「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是……只是想簡簡單單的讀書畫畫，過好自己有數不多的日子。只是沒想到的是，就連這樣的願望……也是奢侈。」

「李福是誰的人？」

灰袍老者看向崔洗塵，說道：「所以，你們崔氏臨陣反擊，盡起精銳屠殺宋氏滿門……就是為了給自己掙一個活命的機會？」

「只要你不去……他們就一定能夠拼得一線生機的……」

九國屠龍，他已經是真正死過一次的人了，卻又被太叔永生給用三十二條龍魂給救了回來……

「應當不會。」李牧羊搖頭說道：「宋氏多俊傑。宋氏的一些重要人物怕是不好逃脫，但是宋氏的婦孺孩童或許早就送了出去……狡兔三窟，宋氏這些年一直在將族內嫡系送往各地任職，怕是也有這方面的考量。一旦天都有變，其它地方也能夠相互呼應……至少，保全性命總是能夠做到的。」

人老為狐！

「這些惡鬼太狡詐了，竟然假扮成李牧羊的聲音和自己說話……他們怎麼知道自己喜歡李牧羊呢？一定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說漏了什麼吧？怎麼辦怎麼辦？他們要是一直用李牧羊的聲音和自己說話，自己控制不住答話怎麼辦？」

「會的。」李牧羊點頭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地獄是這樣的，一會兒冰雪覆蓋，白花盛開，一會兒又鳥語花香，泉水叮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