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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寧沒有抬頭，說道：「我知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一股微風卻是自他和丁寧之間生成，吹拂在丁寧的額頭。

這名看似尋常的老人，自然就是大秦兩相之一的嚴相。

扶蘇有些反應過來，懇切道：「還請嚴相幫忙。」

丁寧低垂下頭，道：「我知道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蒼老而慈和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他沒有回頭，但知道此時的扶蘇正無比震駭的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難道不比爭權奪利，身不由己的外面要好得多？」

「凈琉璃不會讓你見那白羊洞少年。」

並非是因為太過疲憊，而是因為這是在岷山劍宗的劍會裡，比在長陵其餘的任何一處都要安全，令人安心。

眼睛的餘光每一次觸及那抹明黃的色彩，他的眼神就會變得更為熱切。

這人顯然是岷山劍宗的修行者，而所有岷山劍宗的修行者裏面，唯有一名修行者有潔癖，喜穿異常潔凈的白袍，和所有身穿青玉袍服的岷山劍宗修行者也自然區分開來。

何山間渾身冷汗如瀑滾落，他知道無法倖免，但心中卻是極為不甘和不解，忍不住叫出聲來，「我做錯了一件什麼事情？」

然而在張口的瞬間，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

這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往上方的高空洞穿，何山間身前的山道，變得越來越為明亮。

「何山間。」中年男子微笑著，異常簡單的回答。

扶蘇絲毫不知元武皇帝在看著他的眉眼時和圖書，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厭憎之意，他滿心歡喜的快步而行，恨不能一步跨到丁寧的面前。

他的喉間已經多了一道白光。

微風中自然帶起一些冰冷的水滴，潤濕了丁寧額頭。

「只是要做說客，你完全可以找個別的理由接近那名選生。」

扶蘇愕然轉身，身穿素色緞服的老人已到了他身後。

「因為岷山劍會是岷山劍宗門內事，岷山劍宗不會讓任何人插手改變劍會的進程，就算是你也不可以。」嚴相看著扶蘇，微微一笑，道：「很多事即便能做，也需要顧及規矩和顏面，不能放至明處。」

他瞬間變成了一具覆蓋著厚厚白霜的屍體。

在下一瞬間，他的身體被極大的恐懼充斥，他張口就將發出一聲厲嘯，想要試試是否能夠逃往那座明黃色行宮。

還未有第三名過關者出現，山谷里一片靜謐，然而隨著腳步聲響起，丁寧身前的光線微微扭曲，一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丁寧的身前。

何山間眼中的熱切早已消失，全部變為驚恐之意。

浮光掠影般的身影如冰雕般立於山間青玉道上，而那些原本在崖間明滅不定的光線，卻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破開。

丁寧睡得很深沉。

「不必緊張，我只是奉宗主之命來單獨問他幾句話。」

扶蘇就在行宮外不遠處的台階上焦急的等待著，他遠遠的看到了何山間的身影，眼神也迅速變得熱切起來。

「嚴相。」

百里素https://www.hetubook.com.com雪有些嫌惡的看了他一眼，聲音微冷道：「但你錯在不該用我的名義，說是我讓你去問那名選生一些話。」

然後他的身體便往後倒下，在狠狠墜地的瞬間，白光從他的腦後透出，凜冽的寒氣瞬間瀰漫全身。

丁寧沒有站起身來，只是依舊靠坐著，出聲問道。

然而就在此時，何山間的身影突然頓住。

身穿青玉袍服的中年男子自然感覺到了凈琉璃的殺意，只是他神色自然，連頭都沒有回，便淡然說了這一句。

將來長陵自有你的一個位置，這是聖上的親口許諾，這樣的許諾，即便是他都忍不住有嫉妒之感，然而眼前這名少年，竟然只是輕飄飄的一句：「我知道了？」

崖間其餘的景物都並不清晰，然而百里素雪的身影，卻在他的眼睛里變得越來越清晰。

凈琉璃神情微凜的看著這名中年男子的背影，沒有出聲，然而卻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也只是在這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丁寧身前的瞬間，凈琉璃的身影也已經出現在了屋棚外的空處。

扶蘇的眼睛瞪大了起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不自覺的異常不安。

何山間深吸了一口氣，無法控制身體的發抖，但他還是深深躬身行禮，道：「奉命而行，請宗主念及舊情，放我一條生路。」

丁寧皺了皺眉頭，沒有出聲。

百里素雪嘴角露出一絲微諷的笑意，心中對著這名大秦太子說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句，而後身影消失在崖間。

這也是他給扶蘇上的第一課。

他的聲音很輕，而且很悅耳，很好聽。

傳說中的這名岷山劍宗的宗主，是一名垂散著黑色長發，面容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甚至比長陵的絕大多數女子都要好看的修長男子。

百里素雪冷漠的看著他，接著說道。

何山間看了他一眼，道：「我替太子而來。」

崖間光線明滅不定。

何山間呆了一呆。

歲月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看上去極為年輕，只得二十如許。

百里素雪出聲。

他忍不住看著丁寧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帶來的這幾句話的真正意思？」

看著這名中年男子如白玉般結凈細膩的臉龐，他確定這名中年男子對於自己而言也絕對陌生。

扶蘇震驚難言，雙目都因為太過耀眼而刺痛。

一條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明亮的青玉山道上。

百里素雪看著沒有一滴鮮血流灑出來到的何山間的屍體，依舊嫌惡的皺了皺眉頭。

凈琉璃眉心微蹙，也不說什麼，身影一動，便又已消失在崖間。

百里素雪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就算你一直是替鄭袖或者別人效力，看在同為大秦修行者，你在我劍宗這麼多年也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份上，我或許會放你一條生路，只是你做錯了一件事情。」

嚴相微笑點頭答應，看著扶蘇大喜過望的神容，心中卻是自嘲的笑笑，知道今日過後這名新晉的太子才會開始和圖書明白什麼才是權衡和權勢。

嚴相作揖回禮，和聲道：「其實就算換做別人，也不會答應讓你去見那白羊洞少年。」

……

然而何山間的身體里卻好像有無數冰棱在叮叮撞擊作響，並散發出凜冽寒意，令他的身體都不住的發抖起來。

何山間接著說道：「太子在聖上面前替你求情，聖上念你身為太子之友，金口應允，若你不奪首名，將來長陵自有你的一個位置。」

看著丁寧瞬間就由渾濁和茫然而變得絕對清澈和警惕的眼神，這名中年男子再次在心中說了一聲了不起，然後卻是又微微一笑，輕聲歉然道：「抱歉打攪了你的休息，我並非是來催促你進行接下來的劍試……我只是一名說客。」

能夠讓那樣一支大軍悄然進入陽山郡而不被各朝察覺，只此一點，便足以說明這名老人的可怕。

這人便是岷山劍宗的宗主，百里素雪。

扶蘇對著這名老人恭謹行了一禮，不解道：「您的意思是？」

何山間頓時怔住。

何山間的眉頭也深深的皺起，他沉吟了數息的時間，問道：「你不準備說些什麼？」

然而不知為何，他之前面對其餘的岷山劍宗修行者，往往是劍意刺目疼痛難言而無法看清對方的真正形容，然而面對這名傳說中的岷山劍宗宗主，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對方的身影卻反而顯得越來越清晰。

甚至可以說比以往任何一次睡眠都深沉。

「誰都知道我很小氣……岷山劍宗自有規矩，無論誰想玩弄權勢，就要付出一定和圖書的代價。這一課，你應該會記住。」

他甚至清晰的看清了百里素雪的面容。

「岷山劍宗難道不好么？」

在鹿山會盟前夕，陽山郡被大秦王朝突襲收復，在那場大戰里，大楚名將范東流都死在大秦皇后的劍下，然而誰都清楚，負責統帥調度大軍的還是嚴相。

他知道今日自己離開岷山劍宗之後，必定是海闊天空，別有一番壯麗天地在等待著自己。

何山間深吸了一口氣，眉間皺的更深，然而他卻也不再多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便轉身走出這間屋棚。

丁寧搖了搖頭。

扶蘇愣了愣，道：「為什麼？」

丁寧看著他，道：「你想要說什麼？」

何山間的身影浮光掠影一般在崖間道上浮動，行向遠處明黃色的行宮。

他想要馬上問問何山間，丁寧說了什麼。

丁寧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他首先默默感知著體內的動靜，確信在這名岷山劍宗修行者到來前後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任何的異常，然後才開始認真的凝視這名岷山劍宗修行者。

他看到凝立於自己身前的這名陌生的岷山劍宗修行者，在一息之間便恢復了絕對的清醒。

一襲白衣的百里素雪神情冷漠的看著僵立在道間的何山間。

丁寧醒了過來。

「你就準備這樣直接去求見丁寧么？」

這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是她的一名師叔，在岷山劍宗的地位亦是不凡，只是按理而言不會出現在這裏。

「你叫什麼名字？」

震駭難言的扶蘇身後，嚴相卻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