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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請警衛處的同事們吃飯，洪大志聽說以後非要死乞白賴地一塊來，酒桌上他喝多了，靦著臉賴在我身邊，把胸膛拍得砰砰響。

「去哪裡？」

我愛你，而你將永遠陪著我……

散場時，我把洪大志扶到酒店門口，囑咐小高送他回學校，洪大志卻死死賴在我胳膊上不肯走，幸好他拽的是我沒受傷的胳膊，不然我非一腳踹過去不可。他用力抱著我的手臂，頭沉沉地枕在我肩上，口沒遮攔地大喊：「陳七姐……你別亂跑，不然我找不到你……你等我畢業……就一年，我們一起離開這個破地方……」

說他喝醉了吧，他的眼神異常清醒，說他沒醉，卻又分明在說醉話，好像尖刀一樣扎進我的心裏。

我一怔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意識地摸著頸上的玉如意，本應光滑的表面似乎有一些凸凹不平，平時我也把玩過，只當是雕工的問題，這時仔細撫觸，才發覺似乎是些密密麻麻的細小數字——是了，鑰匙密碼，原來沈興國的賬本根本不是用鑰匙打開的，而是密碼。

第二個月，我向朴承胤遞了辭呈，他很意外，但滿臉喜悅地簽了。

我笑笑，合上手機蓋。

「陳七姐……你要是真不想在這裏混下去了，等我明年畢業，跟我一塊回北京……我家的產業可不比那個朴棒子少，隨便你看上王府井大街的哪個店面，只要說一聲，店就是你的了……」

他問。

沈興國誠摯地和-圖-書挽留我，眼中帶點落寞，「當初的兄弟們現在七零八落，墨墨也走了，如果連你也離開……」

我轉過身，大步離開，沈娟甜甜的「阿七再見」還回蕩在我耳邊，手機鈴聲響了，方進宇發來簡訊：「想去大城市收管理費？佛羅倫薩？維也納？我帶你去！」

然後我還沒來得及感動，臭小子頭一低就吐了我一身。

我點點頭：「想出去走走。」

有時候，自己的苦苦掙扎，倒成了別人眼中的可笑風景。

一年，我曾經答應過等某個人一年，可是卻沒有等到，以後也再也等不到了。

要去哪裡？大家都這樣問我，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離開這個城市。

「什麼時候回來？」

他再問。

我頓了頓，笑著指和_圖_書向他身後，「你還有娟子。」

當然記得，當初他離開之前送了我一條玉石項鏈，紅繩上拴著的翡翠朱雀如意晶瑩剔透，甚為美麗，我第一眼看見便喜歡上了，這麼久以來一直掛在脖子上，幾乎像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嚴老五那幫人機關算盡太聰明，卻不知道他們千萬百計想要找出來的證據，一直掛在我的脖子上。

「阿七，留下來，我一定當你是親生女兒那樣疼愛。」

於是老沈識趣地不再追問我離開的事，改口問：「阿七，還記得我送你的玉墜？」

我沉默。

--全文完--

臨走之前，沈興國找到了我，他眼裡的留戀很真切：「阿七，聽說你想離開這個城市？」

當初他向我告白時說過，「辭職，嫁給我」在他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至少我已經向他邁出了第一步。雖然他看向我時，眼中充滿了希望，但是並沒有急於追問我是否改變主意。

呵呵，我不配……而且，南方，是小八長大的地方……

我握著玉如意，心時有一點歉意：「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也許會回來，何況……」

那晚羅侯來找我，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包括小八的身世和我的過去，我猜是貓貓告訴他的。羅侯好像一夜之間就成長為有擔當的男子漢了，他知道我心喪若死，想離開這裏，便邀請我跟他一起回南方，而他也可以留在當地的職業球隊打球，不必跟我分開。

「我知道老五的事給你的傷害太大，解釋毫無意義。」

老沈的聲音很寂寥，「我只想告訴你，我並非從來不信任任ｈｔtps://ｍ•ｈetubｏok.ｃｏｍ•ｃom何人……這麼久以來，可以扳倒我的證據，一直在你身上。」

這是他的風度和寬容，儘管仍然在耐心地等待我痊癒，卻不願催促我，至於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痊癒——痊癒了我自然會主動找他，也不必多嘴再問。

車窗外的陽光還是這麼燦爛，但冬天就要抵達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經說過：我是性情中人，但我不脆弱。

沈興國見留不住我，沉默片刻，眉宇間似乎又滄桑幾分，然後他轉身抱起了沈娟：「娟子，向阿七說再見。」

如果一心求死，方法有很多，比如把房子裝修一下然後趴在牆上猛吸甲醛，但每一個生命力頑強的人，都好像下雨天匐匍在地面上的蚯蚓，儘管失去了泥土的掩蓋和生存的依賴，卻不能選擇立刻僵死。

我依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