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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出的那個對聯，有人對上了嗎？」談滄羽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

「還沒呢。煙鎖池塘柳，五行的偏旁部首，我估計很難有人一時半會兒就能想得出。」秦思思期待地看向談滄羽，「你對出來了？」

可是他卻不想走，還想和她一起站在這裏，尤其當他看到手拿著一杯果汁正站在九曲橋的橋頭，等著他離去的李清岩。

心中泛起了一點點的竊喜。

「……內亂之罪，與其歸之於武人，不如歸之於文人。文人不得志，往往群集於他處，造出種種是非，盡他們挑撥離間之能事，久而久之，他們的主人就打起仗來了。」談滄羽看著眼前這許多文人才子的畫面，忍不住擔憂地嘆了口氣。

「潤兒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應該適當放手了。」談滄羽回答著秦思思的問題，然後他把視線投向遠方，平靜地說道。

秦思思迎上他深思的目光，揶揄道：「那你又是為什麼接近他？和*圖*書是不是因為雅公主？」

秦思思只消稍微一想，就知道談滄羽擔心的是什麼，淺笑道：「這些人讀書只寄興于吟詠風雅，不管私底下是如何，至少表面上，吟詩作對才是晉級的快捷道路。所以難免讓這些書生花大把的心思在這上面了。至於獨孤夜月和葉野……這麼長時間都不出現，恐怕是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秦思思笑得非常開心，葉野雖然舉止文質彬彬，但是骨子裡還是在大漠成長的一匹狼。什麼事情都是用身體來解決的，不管打架還是求愛……

「只不過這個帝師並不好當。帝師，是皇帝的老師，是用自己的思想去影響和限制帝王。我是想教給潤兒各派學說，讓他選擇最適合的那種。儒者認為自己是代天立言，而『天道』高於『皇權』，『道統』高於『政統』。我則不以為然。」談滄羽的聲音平緩地徐徐道來。「而莊子做官，從豪言壯語到花言巧語、到胡言和-圖-書亂語，最後是不言不語……」

談滄羽微微地揚起嘴角，搖了搖頭道：「我怎麼可能對出來？只是突然想到，下聯用五行來對也未免太過於死板，用五方呢？金木水火土對東西南北中？喏……燕棲楠鍾東？這個有點牽強吧？」

談滄羽當仁不讓地點了點頭，「雅兒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不信嗎？呵呵，你看看獨孤家下人臉上的表情，分明還是沒找到他們。」秦思思示意讓他看往暗處密集行動的人影，「而在守備這麼森嚴的獨孤府內，葉野扛著一個人肯定是逃不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獨孤夜月替他指了路，兩人躲在無人能找到的地方嘍！」至於躲在無人的地方之後，葉野會有何行動，她不用想都知道。若葉野真把握不住這次絕佳的機會，那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喔。」秦思思也不再說，事實上，她也不想他離去，就算只是靜靜地站在他旁邊，她都覺得非常的開心了。

談滄www.hetubook.com.com羽轉了個身，望向池塘的對岸。夜更深了，那裡又亮起了更多的花燈，竟連岸邊的柳樹都看得不太清楚了。花燈映照著整個桃花林如火如荼，在他這裏看來，像是整個岸上都燃燒了一般。談滄羽像是著魔了般看著眼前這番景象，喃喃道：「桃燃錦江堤……」

說到底，他還是怕獨孤家起兵造反。洛陽離長安只不過數百里之遙，雖然有函谷關這個險要之地，但是如果獨孤家和葉家聯姻，突厥從另一方揮兵南下，這樣長安首尾告急……

談滄羽默然無語，他完全沒有想到葉野會這樣直接，也沒有想到秦思思居然會毫不懷疑地說出這種話。

秦思思說得非常無奈，她實在是覺得這麼想很費神。但是她又不忍心見談滄羽如此為難。

「他自小失去母后，在一個錦衣玉食的宮廷里長大。除了每日和雅兒在一起的時間，他每當孤獨的時候，最常思索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思考每個接近他的和_圖_書人為的是什麼，求的是什麼。」談滄羽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百味雜陳。蕭潤已經完全恢復到了宮裡時的狀態，走出了雅公主逝去的陰影。

秦思思雙目異彩連連，忍不住笑彎了雙眼。這個男人，不愧是她看中的，連思考模式都和其他人不一樣。

都是因為他面前的這個女人。

秦思思自動用腦袋補充了一下充滿顏色的畫面，之後不小心瞥到談滄羽鎖眉深思的表情，嘆氣道：「你啊，還在擔心葉家和獨孤家聯合？要我說，這兩家不打起來才怪哩！雖然葉野和獨孤夜月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他們這兩個家族的問題還真難搞定，一個弄不好，就是繼承權易位的大事。所以他們自顧不暇，不會影響蕭潤的。往更好的一點方向去想，若是替他們解決了這件事，我們豈不是贏得了兩大世家的支持？」

談滄羽一挑眉，訝異地看了過來：「你能解決這件事？」在他看來，這是個死局。一邊是嫡生獨生女，另一邊則是長子m.hetubook.com.com，哪邊都不可能讓步的啊！

秦思思朝他望的方向看去，發現蕭潤此時已經被一群人圍在當中，看上去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局促之意，反而應付得遊刃有餘。

秦思思笑而不答，輕抬下頜指向鸚台水榭那邊道：「宋家的公子要走了，你不去打個招呼嗎？」

按理說，在這個時候，他過去和他攀談幾句，應該是最好的接近時機。

談滄羽看了過去，發現孤坐了這麼久的宋長群終於坐不住了，陰沉著臉站起身準備退席。

那麼他呢？

秦思思並不意外，靜靜地聽著，看著池塘那邊觥籌交錯的場面，更覺得像是和他並肩站在另一個世界。

「不去了，這時宋公子的心情不好，打招呼會有反效果。」談滄羽笑著說道。

秦思思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其實大部分她都完全聽不懂。但是她覺得，就這麼聽著他的聲音，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秦思思一怔，耳朵里聽著他吟出的下聯，看著對面的景色，這下是完完全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