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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川的雙拳緊握著，心中煩躁的厲害，不知該如何是好。

踏過白玉般的石橋，上了前殿的台階。

跟著石馗，一路而來。

隔著殿門，莫小川便看到殿中百官分立兩旁，莫智淵身著龍套，坐在了正中央的龍椅上，龍椅之下的高台筆直延伸，紅毯一直從那裡鋪至門前。

頓時有人高聲附和起來。

柳承啟此言一出，頓時引起眾人的騷動，沒有人想到，柳承啟居然會如此。

朝堂上的百官都用異樣地目光看著他，這讓莫小川心中有些發毛，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他蹙了蹙眉頭，目光掃過眾人，只見其中一個老頭看著他的眼神很是怨毒。

莫小川盯著高台邊緣那雕刻精美的石台，心中知道，這便是所謂的陛了，也就是有了它，才有了所謂的陛下①。

眾臣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緊緊地盯著他。

他只是想讓自己能夠和盈盈在一起，甚至，他此刻已經不奢求這一點了，只求盈盈沒有事。

莫小川一頭霧水，聽莫智淵的口氣，似乎方才他所提之事和自己有關，可自己有什麼也不知道。不禁轉頭朝眾人望去。

「眾位愛卿，人已經帶來了，方才與諸位宣布之事，此刻可有些什麼想法？」

莫小川點了點頭，又施了一禮，站了過去。

「臣附議！」

心思活泛的人，已經開始打這方面的主意了。莫小川現在在他們眼中就好似一個籌碼，很多人都會下注，而且，這樣的下注也不用自己出本，因此，支持封莫小川為郡公的人不在少數。

章博昌率先出列，道：「啟稟陛下，莫小川既然是齊親王的世子，此事已經查實，臣以為，該授予爵位才是。」

石馗苦笑，道：「莫將軍，你也知道，我只是禁衛軍中一個小小的校尉，怎能知曉朝中大事，皇上現在在上朝，m.ｈｅtｕbｏok•ｃom.ｃｏm傳你去見駕，跟我走吧！」

或許莫智淵並不想封賞莫小川。

「相國大人，此言老臣不敢苟同。世子是有些能力，可當初化解燕國危機，卻是那北疆統領梅世昌一手安排，而且，世子雖說誘敵有功，但北疆大營的調派接應，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若是拋開了這些，怕是以世子一人之力，只不過是沙場之中多了幾百具屍首而已。怎可將此功勞全部歸功與世子一人呢？再說，那十營之事，禁軍士兵本身並不差，各營之間相互的差距，亦不是很大，以前十營之所以成為禁軍之中最差的，皆因前任主將徐常樹無才無德，軍紀敗壞所致。世子在十營所做的，也不過是整頓軍紀，對營中之人，因才而用罷了，豈能和齊親王相比。」

也有些大臣對這種看法不以為然，在他們看來，莫智淵既然沒有直接給莫小川封什麼爵位，而是提出來，讓朝臣商議，這其中不免有些別樣的意味。

柳承啟淡淡一笑，道：「世子在燕國之時，便能以五百人的小隊，解了燕國被我西梁和蠻夷大軍兩面夾擊的危機，現在來到我西梁之後，更是在短短的時間，便將一個在禁軍之中最差的十營弄得有聲有色。這無論是治軍的能力，還是帶兵的謀略，可謂均是出類拔萃，便是齊王再生，怕也做不得更好了吧？章大人怎可將世子的這些功績都視之不理，不知是何居心？」

「臣以為不可！」

相比這人便是范子智的父親，禮部侍郎了。

兩位愛卿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你們先退下吧。其他諸位愛卿是什麼意思？不妨說來聽聽……

莫小川此刻已經呆立在了當場，對於其他的話，一句也沒有聽在耳中。他最怕的終於還是來了，莫智淵如此宣和_圖_書布出來，便如同是宣布了他和盈盈的結局。他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會被封個什麼，而是擔心盈盈是否已經知道了此事，倘若她已經知曉，那她現在是什麼心情，自己對她說的那句，「別人的話都是假的」是否管用。

來到宮門前的廣場邊緣，石馗扭頭，道：「莫將軍，這裏該下馬了。」

莫智淵輕聲問了出來。

然後，柳承啟又說莫小川有乃父之風，這不就是說，莫小川也是做皇帝的料嗎？

莫小川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都傻了眼……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齊王世子來，很可能便是未來皇后的有力競爭者。

韓閖站了出來，道：「雖然莫小川是齊親王的世子，可我們西梁的爵位都是以戰功而論，莫小川自幼在燕國長大，對西梁沒有一點戰功，不可授予爵位。」

眾臣都疑惑不已，柳承啟竟然會對一個毛頭小子如此推崇，而且，這種推崇顯然不應該是他該說出來的。一時之間，忠臣全部都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

①：陛下：皇帝至高無上，臣子不敢直接同他交談，只好讓皇帝的近臣代為轉告，所以一聲「陛下」叫的不是皇上，而是叫站在陛下的人轉告皇上。話又說回來，規矩不是一成不變的，臣子也不是絕對不能直接與皇上說話，但是禮節不能省略，所以，與皇上說話前叫一聲「陛下」就是表示自己的恭敬之意。陛下這個稱呼本意如此，時間久了，便成了對皇帝的一種尊稱了，這個殿下，閣下，是一個道理。

柳承啟站了出來，很是儒雅地施禮，道：「對齊親王的世子封爵，此是國事，亦是皇上的家事。微臣本不想多言，既然皇上問了出來，那麼微臣便說說自己的看法。齊親王乃是人中龍鳳，一身才華唯有陛下才能比之，他被封和圖書為親王，自然應該，諸位同僚應該也沒有什麼異議，不過，世子雖然年輕，卻任見乃父之風，雖有不及，卻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但是他小小年紀，以前並未憑藉世子身份，便已經做了禁軍中一營主將，便可見一斑。所以，依臣之諫，可封世子為郡王。」

莫小川心中疑惑，卻是無心去看這些。

「皇上？」

章博昌一直很看好莫小川，對他和章立的關係，也很是欣慰，自然不想莫小川就這樣被人算計了。因而，他當即出列，道：「皇上，此事不可。莫小川雖然是齊親王的世子，而且，也頗有才幹，可他畢竟年紀尚輕，亦缺少鍛煉，與當年的齊親王比起來，尚差得很遠，更別說和皇上相比。因而，這郡王是萬萬封不得的。」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他輕輕點了點頭，道：「好，請！」

見到石馗，莫小川有些奇怪，迎了上去，抱拳道：「石馗兄今日怎麼有興緻來我十營啊？」

朝堂之上，又吵鬧了起來。

說罷，將目光投向了莫小川，道：「小川，你上前面來，說說你的想法。」

此時此刻，他全部都不稀罕。

柳承啟一派的官員，刑部侍郎戚鋒走了出來，道：「北疆之事，當然不能單說是世子一人的功勞，可若是沒有世子，即便是他燕國的北疆大營調度有方，那梅世昌當時名將，亦是難以回天有術……再說這十營，好一個簡單的整頓軍紀，因才而用，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不容易……」

「章大人，你這話便不對了……」

翌日一早，莫小川來到禁軍之中，本來他已經準備好了等崔秀到來，可等了半晌，卻也沒有見著崔秀的身影。辰時剛過，石馗親自而來。

甚至有得人因為此事已經開始爭吵，其實，這也難怪。所以人都知道太子的和-圖-書身體不好，很少出面，對於這樣一位太子，大多臣子都抱著觀望的態度，若不是莫智淵正值壯年，怕是因為此事已經有人在心懷不軌。

「章大人此言差矣。」

章博昌又道：「當年皇上和齊親王也是幼年時，便授予了郡公，可見此事早有先例，臣以為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莫小川不敢再想下去，他現在只想跑去看看盈盈，大聲告訴她，我不是什麼齊王世子，你也不是我姐姐。可身在此處，他亦無可奈何。

西梁的爵位分為親王、郡王、國公、郡公、郡侯、郡伯、子、男。其中親王、郡王、國公、郡公，這些都是皇親才能封賞；郡侯、郡伯、子、男，是大臣們靠著軍功換來。故而，章博昌有此一言。

台階的中央處，雕刻很是精美，一條巨龍蜿蜒而上，高出台階許多，在台階的上方，兩根門柱高聳而立，上面也有著很精美的刻紋。

「免禮！」

自古帝王，都對自己的皇權很是看重，即便是親子，尤自防著，哪裡能夠接受這樣的評價，倘若莫智淵至此對莫小川心存忌憚的話，那麼，莫小川以後的日子，怕是就不好過了。

莫小川有些發愣，緊握著雙拳，一步步地走上了前去。

「臣以為不然。」

莫小川輕輕擺了擺手，道：「好了，都不要吵，讓我看看莫小川自己是怎麼想的吧。」

萬一她想不開。

莫小川點頭跟上，兩人一路而行，過了石柱，便到了正殿。

「戚大人說的對……」

對於這些，莫小川是知曉的，因而，進來后，他直接行了一禮，道：「臣，禁軍十營偏將莫小川參見皇上。」

莫智淵的話音落下，群臣頓時紛紛上言。

莫智淵見柳承啟一直也沒有說話，忍不住看了看他，道：「柳愛卿，你是相國，亦是百官之首，你有什麼看法？」

不過，章博昌和-圖-書卻看出了其中的蹊蹺，柳承啟先是抬出了齊王，說齊王莫智明和皇帝莫智淵的才能相差無幾，意思便是，兩個人都是做皇帝的料。

朝堂的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對他還另有打算，此時表現出來的支持，很可能就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因而，有很多人也在反對，亦有很多人在觀望。

石馗指了指左邊的台階，道：「莫將軍，這邊請。」

莫小川猛地一怔，詫異地盯著石馗，道：「皇上喚我何事？」

章博昌說著，又對莫智淵，道：「皇上，臣還是覺得世子的功勞雖有，卻算不得奇功，封一郡公足矣！」

什麼狗屁世子，什麼狗屁爵位。

當然，同樣的事，不同人看起來，結果是不同的。

莫小川點點頭，朝側面望去，只見那裡很多小廝都照看著車轎和馬匹。他下了馬，將小黑馬交給身後的親兵，跟著石馗一路走來。

「莫將軍，請吧！」

莫小川咬了咬牙，猛地抬起了頭，直視著莫智淵，道：「臣不想要什麼爵位，亦不想做什麼高官，臣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夫，不是什麼齊親王的兒子，亦不是世子……」

石馗沒有向往常一般與莫小川客氣，而是直接說道：「莫將軍，皇上傳喚。」

莫小川點了點頭，踏步行入正殿。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形成見到皇帝一定要下跪的規矩，只需行普通敬禮便可，除非是犯了錯，或者是求皇帝的時候，才會下跪。

莫智淵輕輕擺手，指了指右邊，示意莫小川站到那裡。

石馗是沒有資格上朝堂的，所以，來到正殿門前，他便停了下來，對莫小川輕聲說道。

莫小川對他也不客氣，狠狠地回瞪了一眼，正了正腦袋，目視前方，在他身前，一長溜腦袋當著，讓他看不清楚莫智淵的表情，也不知他現在是笑著，還是板著臉，這讓他無從判斷自己今日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