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厲傾城把手裡的煙點燃，笑著說道：「怎麼能不報復呢？」

秦洛的身體一顫，就想把寶貝從她手上扯開。可是她的手指一收一緊，秦洛便只能束鳥就擒。

「幸福的人是一樣的，而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厲傾城終於又開始說話了。「故事真是再老套不過了。那個女人在大學時期的一個教授家做傭人，負責做飯和打理衛生。原本教授對她非常照顧，在沒有人敢聘用她的時候，他拒絕了恐嚇和錢財誘惑，堅持著把她留了下來……她曾經無數次的對我說，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好好感謝趙老師。」

「他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秦洛問道。

秦洛認真的想想，還真是覺得有些心猿意馬。

「他是全國著名的漢語言文學教授，是有名的專家學者……如果他追究我的責任，這件事就一定會被媒體知道。他顏面掃地，有可能還要坐牢。而且，和上次不同的是，上次，他強|奸那個女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我有證據。我手裡捏著他的命|根|子。」

那寒冷由內而外，和現在的厲傾城一樣。

「哦。對了。他只是被撞斷了雙腿。現在坐在輪椅上而已。我有時候還會去看望他呢。」厲傾城一臉仁慈無害的說道。

「在他掏出那東西的時候，被我一刀割掉了那骯髒的玩意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厲傾城伸手摸了摸秦洛的小弟弟，說道。

「不幸運的是，那天禽獸的老婆恰好回來，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男主人勾引小保姆，這種戲碼在無數個家庭上演，只是結果大抵是這樣……小保姆被女主人羞辱爆打，男主人向女主人認錯，然後他們夫妻恩愛如初，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小保姆的命運如何，是不會有人關心的……」

「她終究還是要依靠身體來養家煳口，即便她曾經很多次的拒絕了這樣的機會……那天，她原本想結束工作回來陪我過生日的。可是，禽獸再一次的提出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很正常的要求。」

住在破舊的陋室，吃著劣質沒有營養的飯菜，沒有零食、牛奶、漫畫和布娃娃，她兒時唯一的夥伴就是那一隻只從地下水道爬出來尋食的老鼠……

那麼，是什麼讓她涅磐重生，造就了現在的厲傾城？

這樣的故事，原本應該是瓊瑤給自己小說里的女主角杜撰的身世經歷。可是，從厲傾城嘴裏講出來，卻格外的讓人心酸，讓人悲戚，讓人信以為真。

「……」

無處可逃，也無法反抗。

伴隨著她一聲拖長的痛呼和一聲嬰兒尖利的啼哭，一個新的生命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後來怎麼樣了？和-圖-書」秦洛問道。

秦洛不知道那個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有沒有哭，但是，她的心裏一定在流淚。即便疼痛讓額頭布滿汗珠，她的身體也極度森寒。

「他看到我過來，明顯非常吃驚。驚慌失措的趕我走……我來了，怎麼能走？我抱著他的腿，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厲傾城很坦然的說道：「我告訴他，我媽媽走了，走之前給我留下一張紙條，讓我過來找趙叔叔。我還告訴她，媽媽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我會比她做的更好。」

秦洛聽的脊背生寒。

「你知道，他為什麼還能活著嗎？」厲傾城把煙蒂按進煙灰缸里，問道。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竟然用自己的智慧幫死去的母親報了仇？而且，事後竟然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男人強|奸你的時候，你可以選擇享受，也可以選擇反抗。可是，當生活這個婊子養的強|奸你的時候，你唯一的選擇，就是默默忍受。

秦洛也不著急。他能做的，只是緊緊的抱著她越來越寒的身體。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她，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呢？」秦洛好奇的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一個被男人拋棄家人驅逐的大肚子女人獨自蝸居在燕京，在靠近下水道的地下室生下自己的女兒。沒有舒適的病床和先進的科學儀器，沒有助產https://www.hetubook.com.com師和護理醫生，沒有親人的陪伴和鼓勵的話語……沒有一切給人勇氣和溫暖的東西。

「你不知道，當時的場面真是太好玩了。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非常有趣。我提著他的那玩意兒，問他要不要打電話報警。他說不用。我問要不要救護車，他也不敢……他哀求著讓我給他的老婆打電話，因為他老婆是外科醫生。」

誰能夠想象的到，現在看起來風姿卓越美麗動人優雅性感知性精明的厲傾城竟然有著這樣的生活經歷？誰能夠想到，她的從前她的過往她的童年竟然灰暗如斯？

「我忘記告訴他，我媽不能做的，我也能做。」厲傾城得意的大笑，眼淚珠子都快要笑出來一般。

成熟后的厲傾城禍國殃民，可是當她是個小女生的時候，穿著漂亮的學生裝……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他們同願私了了？」秦洛驚訝的問道。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聽起來有些駭人聳聞。

厲傾城沒有回答，而是接著講道：「我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樣的心理歷程，或許是為了我們的溫飽，或許是為了我能夠繼續讀書，或許她知道，就算自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當然，也許她從中得到了快|感。她竟然隱忍了下來。」

心狠手辣，周密布局。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果然，他和_圖_書被我打動了。」厲傾城笑嘻嘻的說道。

「她死了。留下一封信。信裏面雜雜碎碎的給我講了很多事。她向我道歉，說不能再陪我一程。她講了她的死因我的身世，讓我知道他們，卻不要報復他們。」

秦洛的心神一緊，說道：「那個時候，你還那麼小。才十二歲。」

厲傾城笑笑，說道：「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依靠身體來賺錢的女人有很多，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她們的錢比那些坑蒙拐騙貪污腐敗的傢伙來的乾淨一些……她們付出了勞動，她們張開了大腿。她們不高尚，也不庸俗，就是比別人的命賤一點兒而已。」

「……」秦洛知道，這『不巧』的事其實很巧合。

「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一個活不下去的孩子，還會在乎什麼？」厲傾城得意洋洋的笑著，對秦洛說道：「當一個青春可愛的小LOLI在你面前跪著，告訴你她什麼都能做……你會不會動心？」

他看到厲傾城時是什麼感覺，恐怕只有當事人能夠清楚。

那是怎樣的一幅悲慘畫面？這是怎樣的一場人間慘劇？

「小？小有小的好處。」厲傾城眯著眼睛笑著。講起自己報復別人的事情，她一改剛才的萎靡及悲傷，眼裡滿是詭異的笑意，臉上帶著莫名的瘋狂，說道：「我不再去學校。每天只做一件事情。洗澡，然後穿著漂亮的和_圖_書校服到他門口守著……趁他在家而他老婆不在家的時候，我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是那封信嗎？

這個要強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女人，原來也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很快的，他老婆就回來了。給他男人上藥包紮后，氣勢洶洶的跑來問罪。我告訴她，如果她想把事情公開，我和她丈夫一起去坐牢……或許，我根本就不用坐牢。我才十二歲，在法律上還是個孩子呢。如果私了，他們給我一筆錢，我就還給他的命|根|子……」

提起那個名字，厲傾城的眼神變的冷洌起來，嘴角也浮起一抹看起來像是譏諷又像是仇恨的冷笑。「誰能想到，教授其實偶爾也兼職禽獸……他把她強|奸了。」

「他們同意私了。給我一筆錢。我用它讀完了中學和高中，然後去了美國……」

這一次，厲傾城沉默了很久。像是陷入了深思和痛苦之中，久久的沒有講述下文。

「那個禽獸現在在哪兒？」秦洛骨子裡的戾氣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寒聲問道。

「你是說教授嗎？」厲傾城笑著問道：「因為一直沒有孩子。他的妻子和他離了婚。更不巧的是，在我回國的那一年，他出了車禍……」

讓一個人死掉不算什麼。但是，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卻真的是件困難的事情。

秦洛心裏暗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活本身更加殘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