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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一定希望我死。」林赫威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不殺我，是因為……你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浣溪。」

「我為什麼不能救你？」秦洛反問。「我讓你死了嗎？」

子彈沉默的取出鑰匙打開鐵門門鎖，拉開鐵門站在一邊。

秦洛大步出門，耶穌笑道：「秦，你是個好人。」

林赫威趴在地上對著秦洛深深的磕頭下去，然後雙手撐地一點點的向前爬過去。

空氣渾濁，空間低矮。

林赫威點頭，眼睛血紅，眼眶裡滿是淚水。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個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無比恐懼又覺得無比親切的男人……是的，見到他后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死。因為他不會死。

他和孫麗發生爭執的時候，孫麗不僅僅咬掉了他的一隻耳朵，還抓破了他的臉和身體，甚至在他的膝蓋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個女人瘋了。只要是能下手下嘴的地方都不會放過。

無論孫麗做了多少惡，她終究是他曾經喜歡並且同床共枕的女人。現在她死了，假如他不聞不問表現的毫不悲傷的話，秦洛會覺得這個男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

他像是一隻扭動的蚯蚓似的，爬出自己的牢房，爬到孫麗的身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身體，她和-圖-書的頭髮，然後緊緊地抱起她的身體痛哭出聲。

耶穌苦笑，說道：「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你倒是不笨。」秦洛譏諷的說道。「不過，你的聰明全都用在對付自己的父親女兒妻子身上。這樣的男人還真是極品。」

秦洛拔開他的嘴巴，看到他只是咬傷了舌頭，並沒有咬斷，這才放下心來。對子彈說道：「幫我把藥箱取過來。」

「你沒死。」有人說道。

秦洛走出牢房，準備出門的時候，看到隔壁牢籠的門口趴著一個男人。他滿臉期待的看著秦洛，想說些什麼，但是喉嚨里卻發不出聲音。就像是他的舌頭被人割掉了而一次成啞巴一樣。

現在孫麗已經死了，如何處理林赫威就讓秦洛非常的頭痛。

秦洛也不示弱，兩人大眼對大眼，保持著持久的僵持狀態。

「是。」子彈答應著。

秦洛看著林赫威，說道：「還有，有個技術性問題你要注意一下。下次咬舌自盡的話，咬掉前半截就行了。簡單方便。後半截舌苔比較厚，而且技術難度比較高……想什麼時間咬就什麼時間咬。也不用擔心別人阻止你。我會告訴他們假裝沒有看見。等你死透以後再出來給你收屍。」

「我沒讓你死，你就只能活著。」秦洛十分強硬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ｃom•coｍ的說道。

「是。」子彈答應道。

他對跟在身後的子彈說道：「讓他過去。」

雖然秦洛讓子彈幫忙包紮塗藥，但是這裏面的醫療環境實在太差，他想那麼快康復也是不現實的。

「我就是禮節性的勸阻一下。」看到林赫威的疑惑，秦洛聳聳肩膀說道。「這樣我面對浣溪時就不會愧疚。反正我已經儘力了。如果你非要死……我也攔不住對不對？」

「我給你機會。」秦洛說道。

「睡得還好吧？」秦洛笑著問道。

秦洛獃滯的站了一會兒，然後對身後的子彈說道：「把它埋了吧。」

「你……」林赫威氣急。剛才他說不讓自己死，現在又說不阻攔。他到底是在幹什麼？

嗚嗚的聲音如泣如訴，聞之傷心見之落淚。

無論如何，秦洛都不會給他反噬一口的機會。

你永遠都沒辦法想象人類對陽光的渴望，那暗無天日的地牢，那讓人絕望的黑暗幾乎把人給逼瘋了。他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沒有見到太陽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少天。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秦洛嘆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以林赫威的能力以及林清源老爺子在華夏國醫學圈的威望，他想做點兒事業實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和*圖*書你……」他剛剛說一個字，就覺得舌頭被牽扯的疼痛難忍。但是，這樣的疼痛對他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恨。」林赫威說道。「她應該恨我才對。自從嫁給我，就一直被人恥笑看不起。做為我們林家的媳婦，竟然從來都沒機會進林家的大門……她無怨無悔的跟著我，為我生兒子。我還有什麼資格恨她呢？要恨。也是她恨我啊。」

「攔？」秦洛冷笑。「我為什麼要攔你？」

「生無可戀。只求一死。」

「……」林赫威沉默了。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樣回答自己的問題。難道死亡也需要別人的批准嗎？自己那個倔強的女兒竟然找了一個這麼霸道的男人。

「是嗎？」秦洛摸摸自己的臉。「你說，如果讓他給前妻寫封信的話，她會回復嗎？」

在她腦袋躺著的位置，有大片紅色的血跡。因為時間過長，血跡已經乾枯，變成了烏紅色。

不用切脈就知道，這女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為了錢竟然斷絕父女之間的情份，為了錢拿前妻的照片來威脅女婿……前者秦洛還能容忍，後者行為和牲口何異？

「我已經死了嗎？」他想。如果死後能見到太陽的話，這死亡也太遲了些。

林赫威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而他和-圖-書的嘴角已經溢出鮮血。

秦洛轉身向外面走去，對子彈說道：「如果他還沒想好死不好。每三天帶他出來曬一次太陽。」

林赫威對秦洛惡毒的話無動於衷，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中那個巨大的光球，說道：「我死不足惜。也沒有任何活著的價值……能說的我全都說了，再也沒有什麼隱瞞了。就讓我跟她一塊走吧。一個個的走，太寂寞了啊。」

秦洛笑，說道：「是不是覺得活著很痛苦？」

昏暗的地牢里，鐵門敞開，一具僵硬的屍體倦縮在牆角。她的長發披散遮住了整個腦袋，讓人看不到她的長相和表情。衣服黑乎乎的，散發出惡臭的味道。顯然，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洗過澡換過衣服了。

可是，如果就這麼把他放了的話，他又覺得這是一個麻煩人物。以後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還真無法掌握。

「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異常？」秦洛問道。

「那你就生不如死吧。」秦洛說道。「你死了。就沒有人來還債了。」

秦洛深深地嘆息，心裏覺得沉重無比。

林赫威眼睛死死的盯著秦洛，一動也不動。

「我要想死。你攔不住。」林赫威說道。

「為什麼？」林赫威從躺椅上跳起來，表情猙獰的對著秦洛吼道：「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不讓我死？ｈｔｔps://ｗww•ｈeｔｕboｏk.ｃoｍ.ｃom為什麼？」

秦洛一耳光抽過去，冷笑著說道：「你想死就死？你受不了了就可以死？這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浣溪呢？她受到那麼多傷害怎麼不能死？爺爺呢？他生了個你這樣的兒子怎麼沒死？你在他們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現在我在你身上割了一刀你就感覺到痛了？你就受不了了？你的皮肉比別人金貴？」

說實話，秦洛對這一刻的林赫威並不反感。甚至，他還很欣慰的看到這一幕。

「沒有。」子彈說道。「不吃不喝。整天坐在那兒發獃。」

突然，秦洛快步往牢房裡衝去，一掌切在林赫威的脖頸上。

秦洛停住了腳步，蹲下身體看著林赫威，問道：「你想看看她？」

渾身都曖洋洋的，彷彿身體被棉絮給包裹住一般，巴不得永遠都不要醒來。

「你不恨她？」秦洛問道。

無論林赫威做過多麼混帳的事情，他終究是林浣溪的親生父親。如果讓他殺掉他，他又實在下不了手。他要是這麼做了的話，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面對林浣溪。

仍然這麼把它關在這裏，他有點兒於心不忍。放又不能。

林赫威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溫暖的陽光下。

可是，他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這滿身罪孽無法贖清，唯有一死了解。」林赫威說道。「看在浣溪的面上，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