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決意
生兒子同后位之間……顧皇后死死的咬著嘴唇,慢慢的伸展開緊緊抱著膝頭的手臂,手指尖傳來湯碗的熱度,坐穩后位……便是不得聖寵的皇后,她依然是宮裡最尊貴的女人。
顧皇后拚死懇求,企圖用盡一切說辭打動乾元帝,「陛下,臣妾做得一切不過是想為您生兒育女,臣妾也同母后一般,一切為兒子著想。」
若是廢后的話,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乾元帝了。
與其沒命成為太后,還不如……還不如做個乖順,低調,失寵,沒有威脅的皇后,只要她比乾元帝活得久,受些冷落也不是不能忍。
「皇上若是廢了我,如何同母后交代?如何同天下人交代?您不是最疼愛阿澤嗎?臣妾是他嫡親的親姑姑,一旦臣妾不在是中宮皇后,他嘴上不說,心裏一定會怨恨您。陛下……阿澤所作所為一直都在維護臣妾後宮之主的地位,您不能讓他十幾年的心血白費。」
顧皇后心如死灰,抹了抹淚水,抽泣道:「陛下保重,臣妾……臣妾去了。」
「來人。」
顧皇后臉上的淚水從未停止過,嘴唇泛白哆嗦,「您是為了阿澤才廢了我后位?」
乾元帝將拽住的顧皇后重新甩到地上,「你若想死,朕也不攔著你,名聲于朕而言,算不得什麼,只是朕不願意看太廟賤上你的鮮血,太廟是朕祭祖的地方。」
顧皇后想努力睜開眼睛,然而眼瞼好似壓著大石一般,心也彷彿被腕掉了一塊血肉,她是和-圖-書不是失去最寶貴的東西?
從地上爬起,她迎面向太廟的柱子撞去,乾元帝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惱怒的說道:「想死?」
乾元帝道:「至於阿澤……朕做他十幾年的姑父足夠了。他不是外戚,朝廷上的人或是朕的皇子能看他順眼點,不至於總是尋他麻煩,如同王芷瑤所言,他該是最純粹的臣子,不該被後宮爭寵的瑣事絆住他的腳步。」
顧皇后越想越堅定取湯碗的心思,王芷瑤也曾說過,用了藥方許是會有孕,但生產時會比尋常產婦更兇險,弄不好她根本沒命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去。
「別侮辱朕的母后!」
乾元帝冷冷的吩咐,「把湯藥端上來!」
顧天澤摸著她臉頰,輕聲道:「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涉及後宮的事兒,我……我不會再管姑姑的事了,姑姑做不得皇后。」
「朕不知你是不是有身孕,但朕想要一個不會生孩子的皇后。你喝了這碗湯藥,朕便忘記今日的事兒,你可以繼續做朕的皇后,若是不喝……你這皇后位置也做到頭了。」
乾元帝看向狼狽不堪的顧皇后眼底閃過一許複雜莫測的神色,暗啞低沉的聲音在清靜的太廟裡格外的滲人,「你同朕夫妻這麼多年,見過朕為何人改變主意?」
「朕可以。」
就算她生下兒子,廢后的皇子怎能可能做太子?
乾元帝失望的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法子把一切都怪在阿澤頭上,朕廢后的決和圖書定下晚了,不過也算遲,你尚沒做出危害阿澤性命的錯事。」
顧天澤把她抱起來,「外面的事情交給我,你只管安心養胎。」
乾元帝踢了一腳湯碗的碎片,「送她去清涼宮,幽閉終生,不許任何人去探視看望。」
乾元帝甩開顧皇后,「母后一心為朕,而你不過想藉著皇子做太后罷了。你想讓朕當著母后的面把你往日的事情全抖出來?朕擔心母后在天之靈後悔,後悔她給朕挑選的皇后。在母后心裏,朕比任何人都要緊,誰敢傷了朕,母後會同誰拚命。」
一旦乾元帝有個好歹,她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顧皇后抬頭認真的看乾元帝,彷彿想從他臉上辨別真偽。乾元帝面色一如既往,眼底略有幾分興緻,顧皇后低聲道:「君無戲言?」
乾元帝眼前微昏,身體晃了晃,本來因太后亂政,身體不比以前,如今被顧氏刺|激,他越發覺得沉重。
「遵旨。」
「陛下……」顧皇后跪爬著靠近乾元帝,祈求道:「您不能……求求您饒過臣妾,臣妾知錯了。」
乾元帝決意廢后之言如同一道驚雷直接批在顧皇后的頭上,驚得她渾身無力,魂飛魄散。
「朕的確不能倒下養病……」
「陛下。」懷恩公公哭著攙扶住乾元帝,「您得保重龍體,陛下,朝廷離不開您。」
「你不是死在後位上,是想讓朕背負著殺妻的罪名。這就是你一心為朕著想?你也不想想逼死皇后的皇帝落hetubook.com.com得怎樣荒淫無道的名聲。」
顧皇后低頭沉思,不知自己是否有了,就算是有孕,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她若是不能做皇后,一定會被高貴妃等人捉弄嘲諷,就算僥倖保住性命,再也無法享受往日的尊榮了。
嘩啦——湯碗落在地磚上,顧皇后眼前一黑,前撲倒地,她唇邊還殘留著尚未乾涸的湯藥,昏昏沉沉間,聽見乾元帝深遠悠長的聲音,「母后,您該明白,朕廢后沒有錯……朕也該明白,太后的權勢尊榮對她來說,比朕重要,比為朕生下嫡子重要……太子……別怪朕對你生母無情……」
「你為何總說讓朕不痛快的事兒,阿澤再得朕喜歡,他始終是臣子。」
只要她還是皇后,哪位皇子登基都會尊她為太后,便是皇子的生母都得低她一頭去。
她一直自認無論做什麼,乾元帝都不會真正動廢后的心思。
「陛下……陛下……」
「遵旨。」
乾元帝的聲音在太廟中回蕩,「誰也逼不了朕,國朝是朕的,天下也是朕的。」
以前她怎麼就跟迷了心竅似的,總想著生下親生的皇子?
懷恩公公躬身領命,示意跟隨的宮女攙扶起顧皇后……如今不會再有顧皇后了,該叫顧氏?
乾元帝淡淡的說道:「你喝了這碗葯便會一輩子再沒機會為朕生下皇子,朕專寵你半月有餘,沒準你已經有了。」
伴君就有機會挽回,畢竟她同乾元帝之間的夫妻情分還是存在的,乾元帝是一位很感和-圖-書性的帝王。
……
以禮法而言,乾元帝縱使再看不上她,身為皇后每月必會有幾日伴君的。
他冷得似冰,深邃的眸子再無一絲憐憫之意,顧皇后只覺得走到了末路,「陛下……」
「陛下,龍體要緊,您……別生氣了。」
「朕金口玉言。」
她就算是顧天澤的親姑姑,也重要不過王芷瑤。
「不是!」顧皇后忙搖頭否認,「臣妾從未想過讓陛下您名聲有損……」
乾元帝握緊懷恩公公的胳膊,強打起精神,緩了一口氣,「廢后是朕的家事,也是國事,顧氏有一句話說對了,廢後會讓朝爭和儲位之爭越遠越烈,朕要面對很多……骨肉相殘的事兒,不過,朕不怕,朕怎麼可能怕朝臣和皇子逼朕立儲,立后?」
葯香刺鼻,顧皇後向后縮了縮身子,陛下是打算賜死自己?她后脊柱似被凍僵了,身體越縮越小,緊緊的閉緊嘴巴,死活靠近湯碗,以乾元帝的性情,即便她做不得皇后,也能保證她了此殘生,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不能死。
「朕這輩子就沒怕過任何人,連父皇……朕都沒懼怕過。」
「嗚嗚。」
「放到皇後面前。」
她眼前徹底陷入黑暗,昏昏沉沉的睡去。
太后能隱忍乾元帝二十多年,最後致命一擊差一點掀翻乾元帝,她為何不行?
與此同時,王芷瑤睜開了眼睛,「三少?」
懷恩公公低頭端了一碗泛著濃郁葯香的湯碗進門,「陛下。」
「臣妾寧可死在後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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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乾元帝再一次捏起顧皇后的下顎,如傾訴一般,低聲道:「朕不想再看阿澤夫妻陷入宮斗,朕的後宮用不著他們夫妻多管閑事。」
「顧家一直被外戚這詞壓著,定國公為此不得百般隱忍內斂,甚至做一些違心的事兒維護你的后位,朕看他國舅做得很累,朕廢你后位,也算了卻壓在顧家人頭上的大山。朕想看看,不是國舅的定國公還會不會總是心事重重,謹小慎微。」
顧皇后最後看了乾元帝一眼,乾元帝側頭看向外面,攏在袖口的手死死的攥緊……懷恩公公退到牆角,死死的耷拉著腦袋,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此時最難受得人是皇上啊。
「皇上會廢后?」王芷瑤詫異的問道。
顧皇後手捶打著地面,方才她的確是想一死了之,被乾元帝拽回來后,她尋死的心思不再堅定,也在沒膽子尋死。
顧皇后聞言摸了摸小腹,會嗎?她會有兒子?
王芷瑤恨她,顧天澤又怎麼可能再幫她和她生的皇子?
方才顧天澤也說過,他虧欠她的,指望兄弟定國公?顧皇后對定國公並沒太多的信心,明擺著乾元帝已經放棄定國公,軍方將會湧現出一批以顧天澤為首的年輕將領。
懷恩公公看得出乾元帝面色雖然平靜,但心裏絕不好過,顧氏的心思怎麼可能隱瞞得了皇上?若是不喝湯藥,皇上許是還能讓她繼續做皇后,畢竟皇上也一直期盼著嫡子繼位,誰知……顧氏徹底辜負了陛下。
「朕給你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