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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點，死流氓！」

那麵包車司機卻用力一拍方向盤怒氣沖沖地道：「你這可不行，管老婆就要像帶兵打仗一樣實行軍隊管制，哪能由著她使小性子！居然把你鎖在車外，如果不是碰巧遇上我們，豈不要在外面受凍？他娘的，要是我老婆，直接一巴掌抽死了事！」

為時已晚，廖學兵撥開樹叢，手電筒向前照去，只見慕容冰雨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眼神中摻雜憤怒、害怕、羞惱、無地自容。

雙腿微微顫抖，慕容冰雨咬著牙，如果廖學兵此刻不在車上那該多好。她看看樹林，想起剛才那個拙劣的恐怖故事，既緊張又無奈，既恐懼又難受，終於身體的不適戰勝了內心怪異的想法，在工具箱里找到小手電筒，輕輕推開車門。

廖學兵正說到興頭上，繼續低沉著嗓子用聊齋般的聲音說道：「他們把寡婦活埋后回到石蛇鎮，問了別人才知道，其他鎮民害怕寡婦兒子情緒激動，把他關在房子里一直沒出來過，怎麼可能見他在路上跑著叫媽媽呢？鎮長帶著幾個巫婆和大胆的鎮民到關寡婦兒子的房子一看，他倒在地上，兩隻腳皮開肉綻全是血，有的地方被凍得烏青，已經死了。大家都很吃驚，剛才在公路上見寡婦兒子跑來可是車上五六個人親眼所見，沒誰發生幻覺的呀，這可奇了。後來，過沒多久，鎮長和巫婆、司機都死了，他們死的時候很奇怪，不m.hetubook.com.com是死在別的地方，都是在公路上被發現的，赤著雙腳，腳部被凍得烏青發紫。你看看我們停車的這裏，土是不是有點凹下去，我猜那個貞寡婦被活埋的地方就在我們的車輪下面。」

廖學兵聽到叫聲，驀然驚醒，扭頭髮現駕駛位空蕩蕩的，凝神一看，道路邊的樹叢里有片微弱光芒，料想慕容冰雨不知出去幹什麼，野外準備越冬的蛇類較多，莫不是遇到蛇了吧？他沒有多想，隨手拿起一支小手電筒，推開車門衝出，一路直奔，口中叫道：「喂，你沒什麼事吧？」

慕容冰雨正在氣頭上，理也不理，瓮聲瓮氣的說：「別吵我，你想去哪就去哪，與我無關。」

「唉，別害怕，我只是說故事而已，你出去這麼晚沒回去，經紀人應該著急了吧。」

慕容冰雨渾身一激靈，接著湧起無邊的怒火，只覺得廖學兵的每一個字都不懷好意，手忙腳亂拉好褲子，嚷道：「還不快走！你這個下流胚子！我看你剛才講的那個故事根本就不安好心！變態！」

秋風拂過，裸|露的皮膚突起一個個雞皮疙瘩，她不禁後退一步，背脊碰到車子激起身體的連鎖反應，感覺膀胱都快要破裂，尿液即將噴出尿道，頓時把害怕和羞澀通通拋開，一步一步挨著走到公路邊的樹叢里。

廖學兵點點頭，接了他的雪茄，敲響保時捷車窗：「喂，你還愣著和*圖*書幹嘛，快出來。」

小亮點越行越近，是一輛微型麵包車，廖學兵急忙招手叫停。朝車上乘客一打量，原來是竟是熟人，以前在碧波湖出船救學生的幾個漁民。

慕容冰雨氣得直欲暈去，滿肚子罵人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廖自嘆倒霉，先是被人槍擊，再接著又被拋在荒野，晾在車外。他蹲下來悶頭悶腦地抽煙，突然遠處出現了亮光，老廖驚道：「啊！寡婦的兒子來了！」

老廖心道：「她的屁股與小藍落相比，各有千秋，平分秋色。」慢悠悠關了手電筒，咳嗽一聲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碰到了寡婦的兒子。」

「唉！」廖學兵重重嘆了一聲，指指車內：「我家婆娘，平時不注重修身養性，一到關鍵時刻車子壞了，把氣全撒到我頭上。」

原來老廖想起在星巴克遭遇槍擊的時候，慕容冰雨情急地站起來要為自己擋子彈，雖然動作不夠利落，結果沒擋成，但維護自己的心思總還是有的，便不忍心讓她一個人落在荒野中，寧可忍忍脾氣，又和司機趕了回來。女人嘛，總是要使小性子的，退讓一步又何妨？

「我剛才只是以為你有危險，誰會故意去看你撒尿啊，你以為你的屁股有多好看？」廖學兵的解釋非常蹩腳，慕容冰雨更是怒火大熾，用力按了一下喇叭：「不要再來騷擾我！我警告你再接近我的車，我就不客氣了。」

司機和_圖_書更是怒火衝天，跳下車捋開袖子，大聲道：「他娘的，兄弟，就知道你性子柔弱，管不住老婆，我替你收拾收拾，保管以後對你服服帖帖。」說著就要去砸窗子。廖學兵趕緊拉住他：「大哥，不要衝動，其實她肚裏有了我的孩子，性子變得有點古怪才這樣的，所以我為了孩子著想，也就處處讓著她。」

幾位漁民都露出理解的神色，笑道：「剛結婚沒多久的吧？女人都是這樣，得哄著，等日子久了，她就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卷在後座里想睡也睡不著，總會覺得貞寡婦要找她索命一般，明知道那是個廖學兵編出來的故事，仍禁不住要去想像，然後讓自己更加害怕。

司機伸出腦袋叫道：「兄弟，看得出和你挺有緣分，車子拋錨了吧？我就知道那種車外表光鮮，其實不太經用。剛巧今天要到石蛇鎮釣夜魚，需要幫忙嗎？」

慕容冰雨見換了個話題，鬆了口氣，「是啊，我從沒這麼晚回去過，燕姐一定很擔心的。這下該怎麼辦呢？但願她報警然後一路查探過來發現我們。」

強壓著心悸，僵硬地掉轉手電筒，卻發現只是一隻肥碩的秋田鼠賊頭賊腦的鑽在樹根下張望，慕容冰雨長長出了一口氣，身子接近虛脫的地步，尿液已痛快淋漓地噴了出來。

她只想儘快結束這個令人尷尬難受的局面，習慣性看看左右四下無人，藉著手電筒的光亮找了個和_圖_書略覺得，於是略為心安，痛下決心拉下褲子蹲了下去。

「別，別過來！」慕容冰雨驚慌的說。

「走開，離我遠點！」慕容冰雨把頭壓在方向盤上，心裏不知多麼委屈。

等她下了車，那輛麵包車早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只剩一絲淡淡的汽油味。

這時樹叢里嘩啦啦一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分外刺耳，慕容冰雨本就神經蹦成一根緊得快斷掉的弦，似乎聽到一個凄厲的叫聲：「我要經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得好死。」她脊椎骨暴寒，立時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你們不要亂說！」慕容冰雨快氣死了。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通常會征服一個人的身心，慕容冰雨縮成一團，不停地低聲咒罵：「臭流氓，死流氓，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真不是好東西。」

慕容冰雨強笑：「神怪之談，你亂說的吧？我根本就不信。」她嘴上說著，卻不敢多望車窗外的陰沉夜色，彷彿稍不留神便會有個小孩從公路盡頭跑過來大聲叫著媽媽。

廖學兵道：「喂，臭婆娘，他們要到石蛇鎮去，你下不下來搭順風車？找間旅館過夜，明天再回中海。」

慕容冰雨見廖學兵搖搖頭，真的上了麵包車，把孤零零的自己扔在公路中間，不由慌了，滿腔怨懟之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急忙下車，可是車門死鎖，燈光暗淡，一時找不到按鍵，慌亂地在車裡亂按。

「壞蛋！」慕容冰雨無限委屈，狠狠踹了保m.hetubook.com.com時捷幾腳，只聽耳邊好像有個小孩在叫媽媽，車輪下那個凹坑裡似乎要爬出嘴巴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貞寡婦，趕緊鑽進車裡。

雖然隔著玻璃，他們的對話慕容冰雨可是聽得清晰之極，怒道：「誰是你家……真不要臉！」

屎可忍尿不可忍，堅持了半個多小時，廖學兵已微微發出鼾聲，她尿意越聚越強烈，膀胱部位越來越是發脹，以至於全身都跟著酸麻難受，稍微動彈一下都讓自己有想當場爆炸的感覺。

那漁民問：「怎麼了？有矛盾？」

大概喝多了咖啡，慕容冰雨毫無倦意，精神十分旺盛，想找什麼話轉換對無邊黑夜的恐懼，可是發現廖學兵已經歪在腦袋在打瞌睡。她慢慢有了尿意，四周查看一番，根本連車窗都不敢打開，何況是下車尋找地方小便？這裏可比不上在城市裡方便，還有人噓寒問暖的服侍。

老廖可真的是憋屈不已，車門一拉不開，急了：「喂，黑夜這麼漫長，你想讓我死在外面啊？」

「唉……」廖學兵長長嘆道。

過了十多分鐘，在慕容冰雨心裏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前方有光亮起，那輛麵包車又回來了。

有些魚類是夜間食釣的，真正的釣魚愛好者都喜歡在晚上放釣。

她快步奔回車裡跳上座位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反鎖車門，將廖學兵關在外面。

慕容冰雨心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嚇人，真是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