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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作者:cusl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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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之卷 第四章 使團(下)

九四之卷

第四章 使團(下)

高明輝自牽著兩匹馬,身後跟著下屬假扮的僕役則駕駛了一輛雙馬牽拉的兩輪車——來回遼東,載貨、逃命都要靠馬,一人雙馬是最基本的配置——打扮得就像普通地商旅,與其他十數個正牌商人沒有兩樣。
「但那一隊里有女真有漢人,又是怎麼混在一起的?若是他們從北面來還有的說,但從登州渡海過來,怎麼也說不過去!還有,十幾個女真人,為何要穿著契丹人的服飾?大熱天還帶個皮帽子,想遮頭髮也不是這麼遮的!何況……什麼時候宋國有了女真官兒了?!」蘇崑一句句地質問著。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眼神一下轉利。
呼慶扯住了韁繩。他也算極膽大的,但看到眼前的屍骨之路,仍忍不住心中發寒,「這是怎麼回事?」
呼慶起身相迎,與李慶善謙讓了坐下,方回道:「正是。長生島的監鎮說是那邊已經聚齊了十五六個商客,雖然人數稍差,但這段時間遼南也算平靜,盜賊也少了許多,所以就不再拖延了。」
蘇崑嘴角彎出個得意的弧度,笑道:「猴兒你還給俺裝傻,真當俺派在港里的吏員都是瞎子啊?!領頭的那個女真人,腰間佩的金魚袋到了鎮里才收起來,不是宋國的官,還會是什麼身份?金魚袋啊!……要不要哥哥告訴你,能佩上金魚袋的是什麼品級地官?」
不過最終還是沒鬧起來,由於現在尚未離島,呼慶、李慶善都不願節外生枝,好言把撒睹勸下,收到刀子,而車夫們雖然不甘情願,但在一臉平靜的領頭車夫地命令下,也不得不照著僱主地要求,轉頭回返大道。
清晨,鎮北的大門處,已經聚起了一支準備出鎮北行的隊伍。六十餘人的規模,比往日少了許多。各人拿著自己的路條,排著隊給監門官查驗。
宋金使團居住的院子中,宋使呼慶(注1)正在房內擦著佩劍,一個親兵氣喘吁吁的奔了進來:「指使!路條開來了!」
「沒有的事!」黃洋一本正經,「只是聽說他們要去遼陽,順便想跟著一起走。」
注2:據續通鑒,高永昌被擒是在長松島。本來,俺還以為是那個不知名的小島。現在得書友提醒,才知道原來長生島在遼金時就被稱為長松島。不過現在也不便再改,只能將錯就錯了。
「停車!」呼慶大聲一吼。一夾坐騎,領著親兵。趕上前去把大車攔下。
「東海!」撒睹臉現青氣,滿心地殺機,「蘇州港的帳,來蘇縣的帳,還有這些天的帳,一筆筆都記著。等回了家裡,稟了皇帝,回頭就把這些東海人殺光掉!」宋金使團上島之後,和圖書沒敢多加打探,至今為止,也僅僅知道蘇州港和來蘇縣之事,對於復州、寧州、鎮海府的情況,仍是懵然不知。
宋金結盟,仍是極機密的事。來往於途地都是密使。為防泄露,兩家的從人總共也只有四十齣頭。到了這島上。便因為人數不足而被拘在鎮中。本來還以為自家地身份曝光,但回頭打聽著,慣例確是如此,監鎮此舉並非是針對他們。
這些給高明輝做掩護地商人,都是前兩日黃洋暗中散布消息給招來的。本來去遼陽地商隊都是半月到二十天才能聚起一趟。而前一趟商隊,七八天前才出發。這十幾個商人大半都準備在長生島上買些貨物直接回國,但現在聽說新一趟商隊即刻就要出發,而商隊的人數也降到了五六十人。都覺得遼東地面已經安靖了不少,方才會如此,便都趕著過來報名。
車輪滾滾,道路兩邊,開始出現一支支架起木樁,上面無一例外的都掛著一具腸破肚爛,露出白骨的屍體。順著大路望去,這些屍樁一直延伸到海邊。屍水在木樁上向下流淌,被啄去了眼珠,空洞的眼眶冷冷的盯著他們這群陌生人。被馬蹄聲聲驚動,無數只烏鴉撲楞楞的從屍體上飛了起來,在空中不住盤旋。
完顏撒睹踏進門后,也不客氣,扯過一張椅子,便大馬金刀的坐下。他三十多歲的年紀。相貌粗豪。若不是前顱光光,腦後又拖著幾條不倫不類的辮子。看起來也算是個豪傑。
被可怖的場面刺|激著,商人們一個個下馬嘔吐,兩邊都是腐爛的屍體,他們也只能在路中間嘔著酸水。高明輝也跟著下馬,扯下馬首下的葫蘆,一氣灌下半葫蘆壓驚酒。這列屍樁,剛掛起時很壯觀,但現在看來,也太噁心了。
嘖了嘖嘴。黃洋嘆了口氣:「哥哥若真想知道,小弟說便是了。不過,俺下面說的話,照規矩都要記檔,哥哥可要做好自家的名字被文樞密看到的準備!」
呼慶眯起了眼睛,冷聲問道:「為甚不走大路?」
回到官道上,商隊直趨北信口。隨著越走越近,空氣中開始瀰漫著強烈的惡臭味。李慶善和撒睹對這種氣味十分熟悉,那是腐屍地味道。
一個時辰后,商隊一行來到新搭起的應急渡口,渡頭上,兩條只有四丈多長的渡船正等著乘客到來。宋金使團先上了其中一條渡船,當另一條渡船放下跳板時,商人們都猶豫著不肯上去。跟著高明輝的下屬問道:「少掌柜,不上船嗎?」
「什麼?」呼慶向大路遠處望去。滿眼都是光禿禿地,一棵高點的樹都看不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灌木叢也都過了火,唯一的綠色是地上的雜草。不過雖然沒有遮擋,在這個距離也看不清北信口的渡頭為何會廢掉,明明大路還在啊!
「明天?!」撒睹回頭,一臉的不快:「你們漢人做事就這麼不痛快,說走又不讓走,還要拖到明天!」
『沒有女真人呢!』高明輝暗暗想著,自開春后,就再也沒有在長生島上,看到來鎮里做買賣地女真人了。不比去年,來島上的儘是女真。那些女真人,從遼國搶來地財貨無數,各個身家富足。看到合心的東西,就撒出一把金銀。從來都不還價,對商人們來說確是最好的客戶。若不是蘇州、復州的幾個猛安謀克,被貪心糊住了眼,先是在遼陽到復州的官道上設了十七八道稅卡,繼而又上島來搶劫,長生島上也沒人會願意把這些大客戶往死里得罪。不過。據說參謀部的高層另有用心,但這已不是高明輝這個等級的小吏能夠了解到地。
兩日後,高陞客棧。
職方司的規矩,情報若要外傳。必須要記檔,以備日後查證。黃洋這麼說,其實還是在拒絕。
「哦!」呼慶低低地應了一聲,小心地放下佩劍。從親兵手中把路條接過。一疊微黃挺括的半尺紙條上,寫著使團中各人的姓名和年甲——不過名字都是化名,就連完顏撒睹也有了個契丹人的名諱——紙條的下方,蓋著長生監鎮的大印。為了這些張路條,他天天派人等在鎮衙前,到了今天終於給辦好了。
「莫說文樞密,他們的事連大王也關注得很。蘇家哥哥……這事你真的想聽?!」
「員外,你這是作甚?」車夫被一群人圍著,也不見慌亂,平平靜靜發問。
宋金使團地成員走在最後,隊伍中只有十幾匹馬——鎮子里一次買不到四五十匹坐騎——只得雇了五六輛載貨的大車,不過這些車子也只負責把人送到渡口。但兩個使團的成員都不在意,等到了陸上,自然有地方能弄到馬匹。
呼慶故作無奈道:「那是東海人的做法,與我家無關!」
宣和元年三月廿九,乙亥。
一行商隊有馬有車,在平坦的大道上走得很快,不過午時,就已經行了有五十里地。看看路邊的里程碑,離北信口就只剩五六里了。但這時,走在最前的一輛大車,卻一扯馬頭,向右下了官道,領著後面的車輛。改走上大路邊的一條丈許寬小道。
呼慶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那點小小的得意。他是平海指揮使,對擁有強大水軍地東海國一向戒備,如果能挑起金人對東海的仇恨,他自https://m•hetubook•com.com是會賣力去做。金人自起兵后從沒吃過大虧,而東海,為了百多商人攻滅交趾的故事他也曾有聽聞。這兩家,都是以強兵立國,絕難容忍仇怨,只要兩家結下樑子,日後必然攻戰不休,這對大宋,好處甚多。
遼東現在兵荒馬亂,商旅結伴而行是常例,若有哪家只有三四十人出行,必然引得人人側目。若是在宋地。或是遼東,暴露身份也並無大礙,但這島是東海的地盤,敵友不明,呼慶和李慶善都不敢冒險。尤其是蘇州港被焚,沒人會相信是意外,而有能力動手的,也只有東海一家。在長生島上。他們怎麼也不敢泄露半點身份,所以也只能隱忍下來。
長生島上的官道,寬有四丈,長約五十余里,是東海國的一千奴工,在半年內修起來的。依著定製,都是十里一亭。商隊一行路過這些涼亭,每每都能看到三五個契丹人、渤海人。在亭中休息。
「啊……」蘇崑渾身一抖。若是他的名字是通過這種途徑,被送到東海王的案頭上,那他在東海地前途也就完了。現在長生島上。常住且入籍東海的戶口有四百多戶。而長生港開埠也不過一年,以這個速度。最多兩年的時間,就能達到一千戶這個設立縣治的最低標準。現在東海國轄下只有九個縣,台灣有六縣,衢山、琉球、昌化各為一縣,如果長生島能升格為縣的話,不出意外他就將是東海國第十位知縣。他的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如何會願意因多問了一句,而放棄似錦前程。
就這麼提心弔膽的等了五天,終於聽到放行的消息,呼慶也在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親兵去通知金使,不一會。李慶善和完顏撒睹得到了傳信,一齊走了過來。
一番檢驗之後。商隊出城。各自跨上馬,乘上車。沿著寬闊的大道向東北行去。
商議過後,黃洋便去聯繫長生島監鎮。東海派駐在外島港口的監鎮官,並不是只管收取商稅,港口倉儲運輸,泊位安置,鎮里煙火防範、居民管理,都屬於他的管轄範圍。而在長生島上,如果有商旅要登陸遼東,負責把他們組織起來,結成能自保的商隊,也是監鎮官的工作。
高明輝的視線這時已落向了對岸,遠處突然飆起的塵煙捲起了有半天高,上千名騎兵,數千隻馬蹄,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直奔渡口而來。高明輝突然覺得喉嚨很乾,乾咽了口吐沫,低聲道:「只是覺得,現在好像沒有必要去遼陽了!」
完顏撒睹是痛快人,也不廢話,把刀一拔就逼著車夫回頭走大道。見主子抽刀,他的從人們也和-圖-書跟著一起把刀抽了出來,在幾個車夫脖子上比劃著。
黃洋不動聲色:「哥哥這話怎麼說地?」
蘇崑瞟了黃洋一眼,從鼻子里哼出聲來:「你這猴兒說的話,能有三分是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只跟著去遼陽?鬼才會相信!」說笑了一句,又壓低聲音問道,「……喂,高陞客棧里的那一家究竟是什麼來頭。俺看他們樣子,絕不是什麼商人。在鎮里三天了,一件貨物都沒採辦,大隊人都窩在院子里,只有幾個領頭地出來閑逛。這樣子哪是來做生意的,倒像是姦細!」
「要是姦細,俺就直接去寨里找人手了。何必來找哥哥!」黃洋翻翻白眼,「再說。有三四十人一起出來做姦細的嗎?」
「團練莫急!」呼慶連忙叫住,「是明天,路條上的時間是明天!」
黃洋想了想,搖頭道:「不必那麼急,哥哥你是以人數不足把他們留下的。若是只有俺一家出頭,卻說不過去。給俺兩天時間,再聯繫幾家商號——島上應該還能找到幾個想去遼陽的……混在人群里,也算是有個掩護。」
「回員外,北信口的渡頭,已經廢掉了。現在的渡口在這條路上。」
車夫們這時齊齊拉住了馬,不肯再向前。「員外!」領頭的車夫對呼慶道,「前面賊人的屍體更多,不能再走了。」
「老呼,可是能走了?」完顏撒睹還在門外,聲音就傳了進來,說著一口怪腔怪調的契丹話,但呼慶還是能聽得懂——他能被選作使金的使節,也是因為他精通契丹話地緣故。
「文樞密?」蘇崑沒有在意記檔的事,但對趙文的名字卻倒抽一口冷氣。職方司的定規他也有所耳聞,一份情報要是會遞到趙文手上,那情報地密級絕不會低,他這個小小的監鎮官根本連問都不該問。
這裏一亂,整支商隊都停了下來,後面的商人們躲在一邊觀望,他們多是剛到島上,並不知道冬天里發生的事,見車隊拐上小道也是大惑不解。現在見局勢緊張起來,人人伸手往馬鞍下的兜子里抽,在那裡皆藏著柄重弩,都是前日受過鎮衙勸告后,在長生島鎮上花五十貫買的,商隊中除了宋金使團始終被蒙在鼓裡,其他人都是人手一具。
蘇崑本與黃洋熟實,聽到他的請託,便笑道:「你們職方司的鼻子挺靈的嘛,也盯上了那一家了?」
注1:呼慶在有的史書中也作呼延慶。真要考證起來,他應是姓呼延才對。不過不想把他跟演義混起,所以還是叫呼慶為好——這並不是俺弄錯了。
李慶善和完顏撒睹這時馭馬而至,三言兩語問清楚了情況,撒睹當即大叫起來。三年前,自www.hetubook.com.com稱大渤海皇帝的高永昌就是在這個島上(注2)被活捉地,完顏撒睹的從人中,也有幾個當年來過這個島,早已把這島上的地理稟報了兩人。現在說北信口被廢,他們如何會相信,北信口離對岸只有半里多,而其他地方少說也有一兩里。這天下,哪有舍近取遠的道理。
「黃兄弟,就當俺前面什麼都沒說!」既然黃洋拒絕得這麼徹底,蘇崑也不敢再問,立刻正二八經的說起正事:「高陞客棧的那隊人,三天前上島,第二天就要離鎮往北去。但他們人數太少,照規矩,俺是不能放他們出鎮登陸,所以給攔了下來。本來俺是想多留他們幾天,讓黃兄弟你有時間探探他們的底。既然現在黃兄弟你要跟著他們去遼陽,那俺明天就給他們開具路條。」
不過真要較真起來,連黃洋的身份都不是他該知道的。按照東海內製,職方司派駐在外地的人員,身份都是高度機密,莫說他一個監鎮,就算是守島的總督,也僅能知道主事地姓名。
「這些都是冬天來犯的賊人!」車夫說道,臉上還是平平靜靜,「島上的寨兵把賊人們剿滅后,就掛在南北兩個信口,以作警告。不過當時可沒想到會有現在這種情況。屍體都爛出水了,人往裡走,肯定會染上疫氣。不過再過一月,等這些屍首都爛光,兩個信口就又能通行了。」
「好!現在就走!」完顏撒睹一拍大腿,起身便要出門。
但畢竟東海人少,外派地這些官吏多是出身於義學最早的幾屆,就算互相之間沒有交情,但在義學時,都能混個臉熟。像蘇崑,就是早黃洋、高明輝一屆地師兄。黃洋當初到了島上了,沒兩天就暴露了身份。一是因為他的相貌太有特色,二是能在長生島剛開埠時就上島建立分號的商行,無一不有東海的背景,能在裏面當上掌柜的,也不可能是外人。
商隊再次回頭,不安的氣氛籠罩在整支隊伍上。撒睹、李慶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高明輝不認為他們會看不出那些屍體的身份,就算肉爛光了,頭髮可爛不掉。
會跑來遼東做生意的,都是些膽大敢拼的商人。但到了島上,聽到要候上多日才能出行,總有一些心急之人,等不及這麼多時間,直接就在島上交易了走人,而更多的商人,或多或少的都被東海衙門的這麼一番做作給嚇到,覺得遼東實在是個險地,也改變了計劃,改在長生島上交易。最後願深入遼東的商旅,就只剩十分之一。這樣一來,長生島的商稅因而大增,而想出這個策略的,長生島的監鎮官蘇崑也備受褒獎。現在高明輝要上遼陽,也只能先找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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