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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作者:cusl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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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之卷 第五十二章 道阻(六)

九五之卷

第五十二章 道阻(六)

天津城外。
轉瞬之間,一死、一傷,剩下的一個被岳飛雙眼一瞪,竟是不由自主的一扯馬韁躲了開去,三人夾擊之勢轟然崩潰,後面騎手的沖勢也不由得一緩,岳飛卻趁勢快馬加鞭,直接衝進了村寨被火藥炸得只剩半邊的大門。
「嗯?」岳飛應了一聲,右手一扭,輕輕鬆鬆將大槍抽了出來。
岳翻興奮的一聲大叫,食指猛力扣下牙發扳機,殘毀的屋舍中隨即跟著飛出十幾支弩箭。厚實的木鞍護住了胸腹,但幾名女真人的背後卻被射了個透穿。
弩箭已經射過三輪,而女真人還沒能組織起反擊。一支支勁矢將他們壓制得抬不起頭來,只能趴伏在倒下的戰馬之後,等待這一波攻勢的結束。十幾個女真騎兵咬牙忍耐著,重弩上弦費時費力,東海人不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射擊速度,只要勢頭稍緩,無論是反擊還是撤退,機會也就到了。
雙騎錯蹬,兩槍相交。
失去首領的惡果此時表現出來,有幾人猶豫著將馬停下,還有幾人卻喊著被胡里改報仇的口號快馬加鞭,更有幾個先停步,后又看有人衝鋒,便又慢慢跟了上去。無人號令,人心散亂,區區十幾人的隊列拉得長長,斷作三截。
「射他娘的!」
聽著身後的慘叫聲,岳飛輕輕鬆鬆的撥馬回頭,就算以他一向冷然自若的性格,臉上也不禁浮出一點笑意。
敵襲!
但岳飛不慌不忙,只見他有條不紊的將長弓收入弓袋,拔起把馬韁釘在地上的大槍,然後翻身上馬,向後方的村莊逃去。
「蠢材!」
「先殺光他們!」急急丟下一句話,岳飛躍馬出村。
完顏胡里改此時正訓斥著幾名落馬的士兵,手中的長槍一下一下的在幾個騎兵的頭盔上敲著。在一百多漢狗面前,被一名東海蠻子殺了兩人,傷了一人,還將四人射落下馬,讓他感到大為丟臉。胡里改並沒有考慮到村中會有伏兵的可能,直來直去的性格讓他不會去想那麼多。
一招擊殺完顏胡里改,大槍復歸原位,冰冷的鋒刃直指前方。緊盯著剩餘敵軍的雙眼寒若冰雪,左手卻輕扯馬韁放緩了衝鋒的速度。岳飛胯|下的戰馬已經呼哧帶喘,口鼻處噴出的白氣又粗又長,流出的熱汗估計也已濕透了披掛的毛氈。背著連人帶甲近兩百斤的重物來回衝鋒,岳飛這匹還算不錯的戰馬,已經明顯顯得疲累。
沉重的大槍仗著馬速,力道猛烈的難以想象。被胡里改遠遠的拋在後方的女真騎兵,只看見兩騎交匯的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隨著兵器相格的聲響,他們首領的長槍一下飛起,繼而槍尖便搠入胡里改的頸項,如同在他喉嚨里塞進了幾斤重的火藥,頸后頓時爆出一片血霧。再見岳飛雙手用力一振,槍身脫出,胡里改的頭顱竟然也向上飛了起來。
驚出一身冷汗,胡里改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著,「殺了他!」他大吼,彷彿要掩蓋自己一瞬間的怯懦。聽到命令,他這一隊女真騎兵中當即奔出二十騎,氣勢洶洶的向岳飛殺來。
這次誘敵比預計的要容易許多,岳飛根本沒料到只對著女真人的首領射上一箭,後續誘敵的手段還沒有用出來,便把大半敵軍引進了埋伏圈。為將者最忌的便是因怒興兵。被憤怒沖昏頭腦,讓情緒影響判斷,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死得最快。日後若是領兵,今日之事當引以為戒。
只有一人?
完顏胡里改猶豫著,『走還是留?』
慘烈的搏殺如兔起鶻落,不過幾下呼吸,便已宣告結束。完顏胡里改的征糧隊被岳飛殺得全軍覆沒,近百民伕還傻愣愣的沒反應過來。岳飛馭馬上前取槍,而岳翻此時方才解決了殘敵,帶https://m.hetubook.com.com隊從村寨廢墟中趕了出來。沒有預料中激烈的戰鬥,就只看見無主的戰馬,茫然的民伕,以及遍地的屍骸,還有一人一馬悠然前行的岳飛。
岳飛縱馬沖入村中,清脆的馬蹄聲頓時踩碎了令人窒息的寧靜,單人獨騎沿著路直直向前。但很快,混亂的蹄音猶如餓獸在咆哮,由遠及近,一陣狂風突起,一群騎手也一個接一個跟著衝進了村莊,方才被岳飛拉開的距離,現在又追了上來。
「來不及了!」完顏胡里改惡狠狠的笑著。不過領先四十多步,如此短的距離,剛起步的戰馬根本還沒來得及加速便會給追上。他看岳飛的身上,銀光閃閃,竟然還披著鐵甲,戰馬也披掛著毛氈,雖然都是擋箭的好東西,但卻更難逃過後面的追擊!
只看到岳飛單人匹馬,不見後面來人。難道他派出去的那一隊真的全軍覆沒了,但這南蠻子武藝雖高,卻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便殺光十六名騎兵。難道村中另有伏兵?但怎麼就他一人殺出來,卻沒有其他東海人跟著?
「是伏兵!」
死死咬住前方向村內深處逃竄的敵人,一群女真鐵騎惡狠狠的想著。幾天來,他們多次攻破天津的村寨,對於村中的建築格局也多有了解。為了加強防禦,所有的村寨都是只有一扇能供車馬出入的大門,其餘幾處寨門都只能讓單人通行。這樣的布置雖然不方便寨中出戰,卻利於村民們固守待援,而騎兵想從小門出入的話,就必須減速甚至下馬。
另一人用更大的聲音叫著。
今天的這一仗,是岳飛第一次與女真人作戰。在昨日用了半天的時間搜集了必要的情報后,他便選定了誘敵聚殲的策略——這並非是他獨立策劃,而是負責此次作戰的參謀官提供的幾套對敵方案中,岳飛認為比較適合他麾下戰力的一個。
將箭頭點了鋼的三棱木羽短矢放進箭槽,岳翻沒有立刻射擊,從懷裡拔出一面鮮紅的小角旗揮了兩圈,女真人正埋頭避箭,並沒有發現,但岳翻這邊弩弓射擊的速度卻頓時緩了下來。
岳飛麾下的士兵是第一次看見岳飛全力對敵,個個目瞪口呆,「岳指使當真是萬人敵啊!」
胡里改手中長槍一指:「是誰!?」
在他的馬邊,方才的那對父子橫屍于腳下,暗紅的血水在雪地上緩緩洇開。岳飛四箭射落四名騎兵的時候,胡里改從他們嘴裏聽到了低低的一聲叫好,然後他們的命運便定了下來。
伏兵?!
這一箭如同捅了馬蜂窩,也不再理會那對父子,胡里改提起長槍,車隊旁的十幾名騎兵也轟的一下四散了開去,拿出弓箭在手,搜尋附近可能潛藏敵人的隱蔽之地。
他在戰前千叮嚀,萬囑咐。最要緊的便是用弓弩將村口封住,不讓一人得脫,否則留在後面守候的女真人自知戰敗,定然不會留下民伕們的性命。這兩日已經有好幾支女真人打草谷的小隊,在發現被優勢兵力的東海軍包圍后,直接動手屠戮民伕,焚燒糧草,然後仗著馬快突圍而去。而為了及時救治傷者,東海軍士兵卻無法跟著追殺。
僅剩的四騎肝膽俱裂,一聲發喊,調轉馬身便要奪路而逃。但剛剛起步的戰馬,如何比得上速度已經提起的岳飛。幾步追上四騎,大槍一下接著一下,接連搠死了三人,但殺到最後一人,那人卻突然掉了下馬。岳飛馬快,轉眼便超了過去,不意刺了個空。
火藥在金國軍中的運用,使得原本不擅長攻堅的女真人也有了破城的手段。太原和東京的悲劇,同樣出現在天津城外。天津的村寨向以高牆深壘著稱,但幾和_圖_書十斤火藥下去,再堅固的村寨大門也得支離破碎。在設計中,可以擋住一個千人猛安,以待城中援兵的防禦體系,現在一個百人隊就可以輕鬆攻下。
鄉間的小路不比官道,因為。女真入侵,地上的積雪也沒有及時清理。滿載的大車時不時的便會陷入厚厚的雪堆中,需要趕車的民伕下去將車子推出來。而小道路窄,一輛車子停下,後面的便都得等著。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如此難行,每走上百十步,總會有一兩輛車子將路堵上。
連殺兩敵,岳飛躍馬挺槍,也不停步。大喝一聲,戰馬放開四蹄,反衝向女真一眾。敵軍就只剩十來騎,這點人數,他是半點不懼。
只可惜和平從不會永遠持續,隨著郭立領軍北上,完顏撻懶趁隙偷襲。區區數日間,黃河河口處的這片難得的凈土,已是滿目瘡痍。
「已經快沒用了。」岳飛搖頭苦笑。他的見識比眾人強得多,他早已見識過東海軍中的火器。一旦火槍普及,不再需要有扛鼎之力,也不需要苦練槍棒箭術,只要稍加訓練,三五個的配合默契的火槍手就能讓萬人敵的猛將飲恨疆場。
「還剩四個!」岳飛一聲長笑,胸口熱血沸騰起來,這才叫殺得痛快。
不過落馬的騎兵並沒能阻擋女真鐵騎的衝擊,剩下的十六騎表現出讓岳飛嘆為觀止的馬術,在狹窄的羊腸道上輕輕鬆鬆避開所有的阻礙,加速殺來。百步的距離此時已縮短到一半,再強的箭術也無法在如此短的距離里射落剩下的十六人。
完顏胡里改惱羞成怒,想不到這兩個漢狗竟然還。敢反抗。他向身邊的一名親信努努嘴,那親信會意點頭,轉過臉來,獰笑著舉起狼牙棒便要來個殺雞儆猴。但他的狼牙棒舉了起來,卻沒能再揮下去。一支長箭不知從何處飛來,閃電般刺入肋下,深深的沒了進去,只剩翎尾在外。
完顏胡里改戰馬雄峻,速度極快,沒跑多遠便將同伴遠遠甩開。雙方的距離急速拉近,胡里改深吸一口氣,一柄長槍拿雙手穩穩的把住,只用兩腳控馬,將槍尖對準岳飛。
「相州岳飛在此!」
事實也正是如此。彷彿如群狼逐羊,離村寨入口還有三十餘步,十六名女真鐵騎已是跟岳飛追得頭尾相連。追在最前的兩人齊齊一聲喝叱,一左一右向岳飛包抄上來。緊跟在兩人身後的一名騎兵也隨之加速,竟是要三面夾擊。
而就在百步外路邊的一個堆得如山高的秸稈堆旁,不知從何時起,站著個手持巨弓的高大漢子,一匹戰馬從秸稈堆后露出頭來,偏著頭望著這裏。
一行連夜渡河,入城之後,天津監鎮和副總督也的確大加褒獎、厚以款待,連岳飛逾期不歸的罪過也以『戴罪立功、以觀後效』的名義輕輕放過。岳飛卻沒想到,他當年以奔喪的名義離開天津,軍籍到現在還是保留著,而他逾期數年不歸,做逃兵的罪名本來是抹不掉的。若他當初在訓練營中便被淘汰,反而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弓弦連聲作響,如同一首琵琶急曲,奏出死亡的旋律。長箭落處,駿馬嘶鳴著跳起,馬背上的騎手接二連三的落馬。岳飛的連珠四箭,不射人,專射馬,轉眼讓四名騎兵失去了戰力。
丈八大槍去勢如電,夭矯如龍,剎那間便追上了逃敵。一聲凄厲刺耳的慘叫響起,只見犀利的精鋼槍尖穿過押運隊最後一人的身軀,牢牢的扎進土中。大槍從那人的背心處直貫而入,性命也隨之而去,但他的雙手卻死死扣住從胸口探出的槍身。槍桿挺直,屍身便被斜斜的撐住。人槍交迭,在晦暗的陽光下拉出了一塊濃黑的剪影,有種說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的詭異。
但一切已然太遲,下一刻,緊密如雨的弓弦聲鋥鋥作響,一波弩箭從被焚毀的屋舍中嗖嗖的飛出,女真鐵騎登時人仰馬翻。
岳飛和韓膺胄前日剛到天津對岸,尚未過河,就聽說了女真乘虛攻打天津的消息。一聞此事,岳飛當即便向韓膺胄辭行,打算留下韓膺胄在南岸等候,自己帶幾個親信兄弟去殺那金狗。不過韓膺胄還算有些膽識,心知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與其等金人退後再入城,不如早點渡河更能博得東海王的好感——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確信女真人終究不敵東海,才會如此決斷。
小小的村寨是按照東海官定樣式修建,被兩條十字交叉的夯土路分成四塊,大約四五十戶人家,連同兼做學堂的會所,大大小小也有近百棟屋舍,各家的正屋皆是一色的大瓦房,高敞軒闊,比起北地其他地方的百姓強得不啻百倍,與大宋京畿州縣也相差彷彿,村民們的富足可見一斑。
此時已是正午,但一層薄雲讓冬時本就不算熾烈的太陽,變得更加黯淡。在通往官道的一條窄路上,緩緩行駛著一長溜滿載著糧秣草料的牛車、馬車。一隊三十來人的女真騎兵,正驅使著強綁來的近百名天津百姓充作車夫,向著連接平州和天津的官道上行去。從他們過來的方向,四五里之外的一處村寨上,還能看見幾縷濃煙冉冉騰起,又漸漸飄散。
用力一夾馬腹,速度再次提升,轉眼掠過首鼠兩端的四五騎。大槍左右橫掃,岳飛的戰果又添了幾個。
岳飛怎忍心看著外面一百多條人命因自己失誤而死,忙急急的沿著路衝殺回去,岳翻等人一見,趕緊停止了射擊,以防誤傷岳飛。僅存的女真騎手大喜過望,齊齊跳起,便要趁機而逃。這時岳飛人馬合一,從他們身側如風掠過,大槍順勢一掃,槍尖就在人群中帶出一道血浪。
『這是自尋死路!』岳飛冷笑。大槍吞吐,如毒蛇吐信,剎那間便將叫得最凶,沖在最前的幾人刺落下馬。
「不說這個了,」岳飛仰頭望著北面極遠處的天空,「不知道北面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不過……已經不能再浪費了。
「快退!」
「大哥!」衝到近前,看著遍地的屍首,岳翻吃驚的大叫。
岳飛一直悠然自得的待在村中央的十字路口處,欣賞著女真人的垂死掙扎。但兩名女真人成功逃離,卻讓他不能繼續悠閑。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大槍槍尾用力一抽馬臀,岳飛也對著寨門沖了過去。
一見弩矢破空的尖嘯聲變得稀落起來,幾名女真戰士立刻從馬身後跳出,不知何時一具具馬鞍已被他們取在手中。沒穿甲胄,沒帶盾牌,靠著馬鞍護住胸腹要害,幾人便低下頭向著道路一側的屋舍中衝去。
一個說著女真話,一個說著漢語,語言不通,但內容卻出奇的相合。岳飛自報家門,雙手又扯開長弓。一支利箭離弦而出,直奔胡里改而去。
啪!啪!
面對面的衝殺,從沒有多餘的花招,僅僅是單純對刺。但岳飛用勁之巧,卻遠過胡里改。河北大槍,名震天下,卻也不是虛傳。只見岳飛將槍身一抖,便輕鬆挑開胡里改的長槍,順勢直搗面門。
自從遼亡金興,舊時和平安寧了百年之久的燕山大地便成了人間地獄。數年來,大如宋、遼、金、東海,小如張覺、郭藥師,各方勢力如走馬燈一般輪流登場。一時間兵災連連,百姓流離失所。唯有黃河河口的天津,有東海強軍坐鎮,始終未遭兵火。北地百姓因而紛至沓來,天津城的興盛一日勝過一日,城池一擴再擴,鄉村如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建起,比起刀兵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斷的燕山諸州,直如一方世外桃源。
但這富庶的小村落如今已跟天津城外的諸多村寨一樣,被女真人盡數焚毀。斷壁殘垣中隨處可見焦黑的屍骸,一股皮肉燃燒后特有的惡臭味還濃濃的不肯散去。村寨中寂靜無聲,就連雞鳴犬吠也一絲不聞,數日過去,整個村子彷彿還停留在被屠戮的那一刻。
完顏胡里改向。長箭飛來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條岔路,通向半里多外的一座被毀掉村莊。幾天來,這些外圍的村莊在女真騎兵的瘋狂攻擊下,多半已經被攻破,糧草也被搜刮乾淨,胡里改他們這些打草谷的小隊,也不得不深入天津境內,去找那些還沒攻破的村寨。
『你跑不掉了!』
打獵不成,反被咬了幾口,還讓獵物得以逃竄,驕狂的女真騎兵無不大怒。一群人連聲大喝,緊追不捨,直直殺入村中。
只看到一點寒星迅如閃電,完顏胡里改心中一凜,奮力舞起長槍,險險的將一下便飛到面門前的長箭撥開,手臂卻被震得生疼。
完顏胡里改怒火中燒,離官道。還有七八里,照著速度,等天黑了也別想上得官道。糧草運送的大事耽擱了,他這個領隊的回去后定然要挨鞭子。這兩日戰局僵持,上至撻懶都統,下到他所屬的謀克,人人火氣旺盛,軍棍、皮鞭打得噼啪作響。吃了軍法的倒運鬼不知有多少,胡里改可不想做下一個。
手中的重弩猛然一震,箭槽中的短矢勁射而出,弓弦的嗡鳴還未結束,十餘步外一聲慘叫已猝然響起。岳翻皺眉搖了搖頭,瞄了半天只射中了在馬身後沒藏好的一隻腳。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女真鐵騎,在戰場上的自保能力讓人驚嘆。
一人慘叫著,雙手用力拉扯馬韁,戰馬慘嘶著被硬生生的勒停。一片混亂,從獵手瞬間變為獵物,急劇的身份變幻,讓女真人無不驚慌失措。
村寨很小,道路也很短,僅僅眨眨眼的工夫,岳飛已經衝到了村中的十字路口,而十幾名女真騎兵也盡數進了村寨。就在這時,一聲跑調的唿哨突然響起。就在斷壁殘垣間,一下閃出了近二十人,人人手持一柄重弩。
半日下來,押隊的女真人個個心。浮氣躁,一見車隊停下,便登時揮起馬鞭。這一次,是打頭的一對父子趕的馬車碾到了藏在雪裡的一塊石頭,正在行駛中的大車本就超載嚴重,一下顛簸,頓時便側翻了過去,捆紮在車斗中的糧草便撒了一地。大車橫擋在道中,將小道堵了個嚴嚴實實,後面的車輛不得不又吆喝著停了下來。
女真人一個勁的往北面運糧,毫無疑問,戰場定然就在北方。這兩天,岳飛也聽說女真騎兵在城北三十裡外布下了一道嚴密的封鎖線,派出去聯絡和偵查的斥候要不是沒了消息,就是被趕了回來,從這件事推斷,恐怕郭立帶回來的隊伍就在阻隔在五六十里之外。
眼前的這兩人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出事了,分明。就是故意拖延。完顏胡里改手一揚,鞭子嗖嗖作響,把父親打得滿地亂滾,不成想那個兒子沖了過來,一下楸住了馬鞭,狠狠瞪著胡里改。
事實證明這套策略的確行之有效。被誘來的十幾名女真騎兵如今大半都已落馬,不過射擊瞄準的第一目標都是戰馬,馬上的騎手卻連受傷的都少。先阻敵逃竄,再設法聚殲他們,這便是岳飛事先訂下的計劃。
銀光閃閃的鐵甲刺痛了胡里改的雙眼,出神入化的槍術讓他不會錯認。臉上的肌肉扭曲著,胡里改咬牙切齒:「又是他!」
岳飛的雙眼卻突然瞪圓,兩名離村寨大門較近的女真士兵這時竟然趁機跳起,向著寨門狂奔了出去。幾支弩箭追著他們飛出,卻無一命中。m.hetubook.com.com
「胡里改!還磨蹭什麼,先殺了那東海蠻子!」跟了完顏胡里改幾十年的老兄弟在他耳邊叫著。
五六十里之外,是千萬人搏殺的戰陣,每一刻都會有數百人戰死,而自己卻只能在外圍做個幫閑。他一腔的雄圖壯志,滿心為國為民的抱負,又怎會甘心?!岳飛第一次——自從當年離開天津后的第一次——後悔沒有及時回到東海。
完顏胡里改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兩槍相交的地方傳來,雙臂完全支持不住,被沖得向後一仰,中門一下大開。一瞬間的破綻變成了致命傷,以兩騎相衝之速,胡里改根本反應不及。眼睜睜岳飛槍尖上的一點寒芒由小變大,消失在視野的下方,同時喉間一涼,頸后一木,便發現自己突然變高了。視線在翻滾,由平視變成俯視,卻見下方一具殘屍僵直在馬上,一股洶湧的血色噴泉隨著戰馬越噴越遠。
靖康元年二月初八,甲辰。
完顏胡里改陰沉著臉,狠狠的揮著鞭子。鞭梢刷在民伕的背上,厚實的棉袍轉眼便支離破碎,帶起的棉絮如雪花般四散亂飛。正在奮力推著陷入雪坑的大車的民伕們甚至不敢喊痛,埋下頭,藏起臉上的恨意,用更大的力氣推著。
這些日,由於金人在城外村寨燒殺劫掠,留守的天津鎮副總督設法擠出一部分城內守軍,再加上臨時徵召的一批壯勇,組成了十幾路分隊,分頭截殺在天津城外搜刮糧草的女真騎兵,岳飛便是領著其中的一路。
胡里改被一語驚醒,人都殺過來了,還猶豫什麼?他雙眼一瞪岳飛,心中平生一股子戾氣,一隊本部鐵騎被一名南蠻子嚇走,回去后哪還有臉見人。也不再多想,長槍一舉,領著僅剩的十幾騎衝殺過去。
戰還是逃?
十幾騎女真鐵騎含怒殺來,蹄聲奔烈,攝人心魄。而岳飛單人獨騎,但洶洶氣勢卻猶在人數比他多十幾倍的女真人之上。一顆心靜若止水,一丈八尺的大槍平平挑起,槍尖隨著馬勢一起一伏,卻沒有半絲顫抖。
『那是誰?』胡里改想著,但還沒想個分明,意識便已模糊開去,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目睹胡里改一招敗亡,女真騎兵們原本如驚雷、如重鼓的蹄聲,登時散亂下來。雖然岳飛方才高速的衝鋒已然不再,但漸緩的速度發出的壓迫感卻只有更強。
胡里改罵得興頭正高,卻聽得一片驚呼。回頭一望,只見兩名手下踉踉蹌蹌的從村口跑了出來。看他們丟了馬慌慌張張地模樣,卻不像得手的樣子。胡里改遲鈍的腦筋還沒有相通怎麼回事,一騎飛馳而出。幾步追上兩人,丈八大槍一盪,又將他們刺倒在地。
身後蹄聲轉急,身側兩匹戰馬進入了眼角的餘光,背部的鐵甲叮噹作響,那是後面離得稍遠的敵騎在射擊。岳飛夷然不懼,也是一聲大喝,一丈八尺的大槍在掌中滴溜溜的轉了半圈,反手向後一搠,一個回馬槍便緊追在身後的那名敵騎刺下馬來。大槍疾速回收,槍尾撞開左側敵人揮來的狼牙棒,槍尖又順勢扎進右側敵騎的大腿上。
「好!」岳翻又一聲大叫。
那名騎兵早已被岳飛殺得膽寒,聽到岳飛蹄聲近在耳邊,身子一軟,竟摔下馬去。但他因膽怯而落馬,卻幸運的逃過了一劫。也不敢回頭,只放開雙腳,向著道旁的田地里撒腿狂奔。岳飛一兜將馬兜轉回來,也不去追,用力一甩右臂,大槍脫手擲出。
放下剛剛射擊過的重弩,岳翻又從腳邊拾起一架上好弦的弩弓。天津的武庫中,積存的重弩有萬多具,岳飛這隊皆是外人,並沒有資格領取火器,故而撥了一批重弩下來,每人都分到了五六具。靠著事先上過弦的重弩,他們這些伏兵才能保持著驚人的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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