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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從頭頂將他整個人籠罩。十二身側的拳頭已然緊握。

話音剛落。明夜臉色驟變。和尚亦是一臉驚詫。他沒想到眼前這年紀不大的少女。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施主。我觀你面相煞氣極重。應是罪孽深重之人。」

「棋也下了。大師可否告訴我。請我來此究竟所為何事。」十二拍著手。漠然問道。

蘭心調皮的笑著從屋外鑽了個腦袋進來：「小姐。」

鴻運大師忽然從椅子上站起。對著十二匍匐而跪：「施主。請你答應老衲。日後必將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可徒增殺戮。不可多造罪孽。定要讓百姓安樂。以至國富民強。」

明夜眉頭緊皺。右手已然搭上腰間的長劍。似這和尚再說半句話。就要讓他血漸此處。十二勾起一抹極其清淺的笑。揮手示意明夜退後。直視和尚古井無波的視線。她笑道：「大師。既然你看出我罪孽深重。可知閻王何時來取走我的性命。」

「不去。」十二眉頭一蹙。開壇做法。又是這種迷信的東西。眼眸中掠過一絲嫌惡。她不自覺的想起了昨晚不請自來的木離。這態度也更是冷漠起來。

十二剛跨入房門。就感覺到身側的空氣有瞬間的扭曲。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次元。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只兩把木椅。一張圓桌。有一人背對房門而坐。一襲白色長袍。禿頂上有九個檀香印記。十二繞過那人。坐在他的左手邊。手掌輕托下顎。視線只在房中掃視一圈后。便落在這人身上。

和尚慈善一笑。視線越過明夜。與十二不期而遇。他的眼澄清清澈。眉宇間自有一股正氣和*圖*書。反觀十二。神態倨傲不羈。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意。和尚雙手一合。老神在在的開口：「施主需知殺人者。人恆殺之。殺戮過重。必損陰德。」

「怎麼。你不知道嗎。」十二鬱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譏諷。「既然不知。你怎知我陰德有損。自古王侯將相。哪個不是腳踏皚皚白骨。怎到了我這兒。就是損傷陰德了。」

眉頭微微一蹙。十二未曾開口。只是不著痕迹朝一旁避開半步。

「阿彌陀佛。」耳畔一道和善的聲音響起。十二眯起眼。側目看去。便見一個穿著金紅袈裟的和尚。雙手合在胸前。正衝著她彎腰行禮。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我大師廂房請你一敘。」一名沙彌從後院行過。走到十二面前。躬身說道。

她隨手要過黑子。兩人圍坐在棋盤兩側。專註的下了起來。

蘭心訕訕一笑。蹦入房間。眨巴著眼睛。提議道：「我們去護國寺吧。我剛才聽大堂的人說。今天那裡有大師開壇做法。可靈了。」

「進來。」聽到敲門聲。她睜開眼。虛拍著身上的衣衫。起身。

「施主。請用茶。」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蒼老。皺巴巴的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咕嚕嚕在十二面前的茶盞里滿了一杯。霧氣裊裊。清香撲鼻。十二開口道：「大師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她是臨時起意才決定到護國寺來。可她怎麼覺得。這人是專程在此等候她的。

說罷。她抬腳就往外走。離開前。她未曾看到。身後鴻運大師臉上那一抹篤定的笑。

兩個沙彌站在大殿外。中央擺放一頂四角巨型器皿。https://www.hetubook.com.com插著紫色檀香。蘭心拉著十二走進大殿。許多信徒正跪在蒲團上。神色恭敬。一座觀音像。全身燙金。神色肅穆。

十二對上蘭心祈求的視線。心頭一軟。嘴中冷哼道：「只此一次。」

觀棋如看人。十二的棋風與她的個性一樣。狠戾、果斷。充滿是殺戮。哪怕自損八千。也要傷敵一萬。所布下的每一步棋都暗藏殺機。而這鴻運大師。卻在輕描淡寫間將她的布局破掉。兩人來來回回已下了一個多時辰。十二面色凝重。鴻運大師亦是額冒冷汗。

「哼。」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明夜雙手抱著胳膊。警惕的站在結界外。一雙眼死死盯著裏面。

明夜在馬廄里選了一輛精緻的馬車。護國寺位於京師城池外左邊的山林之巔。步行過去要走整整一個多小時。租來馬車十二同蘭心坐在車裡。明夜充當車夫。車輪滾滾。咯吱咯吱在街頭的青石板路上行駛著。

「看來被我猜中了。」十二冷笑道：「你也是青龍國國師的人。」

開什麼玩笑。

十二瞭然。只怕這位大師也是一名武者。身上有空間物品。所以才能隔空取物。

「有事說事。」十二一見她這幅模樣。就知道她必是又有什麼打算了。漠然問道。

明夜緊隨在她身後。蘭心正跪在蒲團上。閉著眼。對著觀音像嘴裏喋喋不休的念叨著什麼。信徒進進出出。每個人走時。都不忘丟下幾個金幣做香油錢。

十二通過靈藥強行步入武尊。修為並不牢固。這幾天。她除了修復內傷。更多的精力花在穩固修為上。勉強和_圖_書將實力恢復到全盛時期。武尊一階初期。

天命難違。若能輕易改變。怎可算得上命定之數。

可一連兩天。竟有兩人在她面前口口聲聲說什麼她是預言之女。她將統一四國。說這是老天為她定下的路。

「這位施主。請稍安勿躁。大師自有打算。」沙彌嚴肅的說著。即使被人如此粗魯的對待。他也沒有半分怒氣。一副平和、淡然的模樣。彷彿已脫離這紅塵。遊離在紅塵之外…

「阿彌陀佛。施主棋藝高超。老衲自愧不如。」最後。鴻運大師以三子之差輸給十二。期盼之上。儼然已是一副死棋。

「施主請。大師就在裡間等你。」沙彌將十二引到一處廂房外。將房門輕輕推開。十二抬腳進去。明夜剛要跟上。卻被一道結界擋住。他臉色一變。一把揪起身旁沙彌的袈裟領子。冷聲質問道：「為什麼這裡會有結界。你們到底想要對主子做什麼。」

「老衲想與施主下一盤棋。」他右手一揮。桌上竟憑空多出一副期盼。黑白棋子裝在棋盒中。他一捻雪白的鬍鬚。轉過身來。一張平凡到丟進人群里也找不到的長相。眼角溝壑叢生。一雙微微眯起的眼裡。精光內斂。

「不去。」十二態度不變。她對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最是厭惡不過。

鴻運大師垂頭不語。

十二一掌拍在木桌上。蘊含了鬥氣的一掌。竟震得棋子刷刷的從期盼上騰空而起。她目光森冷。看向地上的和尚：「你是不是也想說我是什麼見鬼的預言之女。」

這一手……

「小姐。」蘭心跺跺腳。撒嬌道。眼眸中竟生生漫上一層水花。「你就依蘭和-圖-書心一次。去看看吧。據說今天好多人都去了。我們就當時出去踏青。你整天修鍊。不覺得枯燥嗎。我們就去看看。」

蘭心一路上看著車簾外的風景。嘴裏時不時發出驚嘆的呼聲。往護國寺而去的人絡繹不絕。隨處可見拖家帶口的婦人。還有許多奢華的馬車。停在山腳。可以看到百步石梯下。停著的轎子。轎夫正站在一邊光裸著臂膀。低聲交談。空氣里瀰漫著香燭的煙火味道。木魚聲繞樑不絕。

「沒興趣。要拜你自己拜吧。」十二漠然開口。她靜靜的站在佛像前。與周遭虔誠的信徒相反。她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恭敬的神色。一臉冷漠。彷彿千年難化的冰川。在十二眼中。所謂的信仰。不過是人在自己無能時。所找的心靈寄託。只有心靈弱小的人。才會喜歡求神拜佛。她不需要。與其懇求神明顯靈。還不如將心思花在實用的地方。

十二最厭惡的就是這些滿口仁義道德。慈悲心腸的和尚。她腦海中浮現了木離那飄渺出塵的身影。心頭更是惱怒。

十二傲然一笑。鬱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地上的和尚。一字一字緩慢開口：「我是不知道你們從哪兒聽來什麼狗屁預言。可我今天就把話撩在這兒了。我不稀罕做什麼女皇。更不想統一四國。我那個野心。也沒那個抱負。你們要是想玩什麼天命遊戲。找別人去吧。」

「你答應了。」蘭心展開一抹驚喜的笑靨。抱住十二的臂膀。一個勁的歡呼。十二看著她難得的笑容。心頭微微一嘆。也罷。就依她一回。

鴻運法師。傳說上窺天機。下看人前後兩世的大師。其佛學精湛。已是登峰造ｈｅtuboｏk•ｃom•cｏｍ極。有人說。若能得鴻運法師掐指一算。便可避禍免災。若能得他開光靈符一道。便可仕途昌隆。只是這種話。若十二知曉。定會不屑一笑。

她只相信。人定勝天。

「大師。」又是哪門子大師。

周遭風景怡人。泥土含香。十二跳下馬車。一襲白衣衣決翻飛。順著拜佛的人群踏上石階。明夜護在左側極力將她與人流避開。蘭心一臉笑容跟在後方。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上了台階。入目一座威嚴的寺廟殿宇。房樑上掛著暗紅色牌匾。寫著「護國寺」三字。字蒼勁有力。精氣神十足。

「小姐。我們也去拜拜吧。聽說這裏很靈的。」蘭心扯了扯十二的衣袖。出聲道。

她平生最厭惡的就是所謂的天命。所謂的定數。

將希望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身上。那人奮鬥一生豈不是不值。

蘭心驀地撅起嘴來。「小姐。我們去看看吧。」

正午時分。十二在房間里吸取天地靈氣。盤膝坐著。背脊筆直如松。肉眼可見的金色光芒。在她身側形成一個罡氣罩。若她自己發現。她的鬥氣已經達到肉眼可見的程度。必將驚訝不已。玄武大陸。金色鬥氣實屬罕見。不到十七歲的年紀。已經跨入武尊之境。怎能不叫人驚訝。

「胡說八道。」明夜氣惱的冷哼道。一把護在十二身前。噴火的眸子怒瞪眼前的和尚：「你可莫要胡言亂語。誰罪孽深重。不清楚就別隨便說話。」

「是今日開壇做法的鴻運法師。女施主請。」沙彌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動作。十二眉梢一翹。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臉肅穆。嘴裏不斷念著清心經的和尚。利落的轉身。進入後院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