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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枚笛走了過來，在我的身旁坐下：「什麼時候抽煙抽得這麼老練了？」

天色已經黑沉下來，華山路險，我推測狗族大軍不可能在夜裡趕路，十有八九會在五彩池附近安營紮寨，養精蓄銳。等到天亮之後再向華山發起衝鋒。

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時分，我睜眼就看見一條魁梧的鬼影，正是蒙恬。

「隊長，下令吧！」隊員們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向我請戰。

我笑了笑，看著古枚笛的側臉，最後一抹紅暈勾勒出她的輪廓，好美。

我們一行人悄悄摸下山坳，在距離敵營還有百步遠的地方，我舉起右手，示意大家停止前進，然後對小果果揚了揚下巴：「果果，你到前面去探探風！」

我吐了個煙圈：「自從上次你走之後！」

我亮出天邪槍，將雙槍插在背後，目光凜然道：「行動！」

我將古枚笛擁得更緊了一些：「放心吧，老天是有眼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黑夜過後，總會有陽光，不是嗎？」

「神經病！」古枚笛輕輕給了我一記粉拳：「我只聽說有人爭著邀功，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爭著頂罪呢！」

「在敵營裏面？」我微微一怔。

我擺擺手：「別急！等到下半夜，就是夜未央天未明的時候，那個時間段是敵人最疲憊，也是防守最鬆懈的時候，所以現在大家最好抓緊時間歇會兒，打個盹再說！」

古枚笛重重地嘆了口氣：「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和_圖_書我是不是一個罪人？！」

我和古枚笛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乍然分開，別過頭去，這種情況還怎麼能夠繼續下去？

可是沒有想到，能夠和古枚笛相依相偎的美好時刻，竟然是在戰場上。

山巒一片沉寂，有風從山巒間穿過，發出倏倏的呼嘯之聲。

蒼穹就像被劃開了一條口子，有鮮血流出來。染紅了華山之巔。

不一會兒，身旁的草叢傳來一陣異動，小果果解除妖氣罩，現出真身。

戰鬥吧，讓鮮血洗禮這片美麗的五彩池！

小果果怔了怔，貌似發現了什麼，隨即臉頰一紅，尷尬地笑了笑：「咳！咳！對不起二位，打擾了！不好意思，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蒙恬指著山下說道：「敵軍大部分已入睡，末將認為，此時正是突襲的最佳時機！」

我走到山崖邊上，眺望山下的五彩池，只見山下燃起一團團篝火，隱隱傳來喧囂之聲。火光倒映在水面上，五彩池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古枚笛不由自主抱緊我的胳膊：「小孤，你說這場戰爭多久才會結束？」

「山下的情況怎麼樣？」我問蒙恬。

草叢裡濕漉漉的，水氣有些重，有些濕冷。

夜色漸沉。遠方的天空只剩下最後一抹殘紅。

「不錯嘛，探查得很仔細，有進步！」我由衷地誇讚道，現在小果果的行事風格已經成熟了很多，還是一副很有經驗的沙場老手樣子，畢竟大大和*圖*書小小的戰鬥她經歷的也不少了。

這樣的場景我憧憬了好久。

我暗暗握了握拳頭，很好，今晚趁機再突襲一次營地，我們第一小隊的阻擊任務基本上也就完成了，但求不要再有隊員傷亡了。

古枚笛拂了一下長發，伸手挽著我的胳膊，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情況怎麼樣？」我問。

我們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附近的叢林里潛伏下來。

山上的夜晚有些涼，不過我們這裏個個都是練武之人，體質很好，這點涼意對我們來說反而還有些舒服，驅走了不少熱氣。蒙恬反正也不用睡覺的，他就負責幫我們守夜，我們也就放放心心酣然大睡起來。

我皺著眉頭，摸出一支煙，一聲不吭地抽了起來。

古枚笛的眼瞳里飄蕩起氤氳的霧氣：「如果不是因為我，九黎族也不會跟六扇門結怨，六扇門也不會遭受今日一劫，天下蒼生也不會遭到如此厄運！」

本來這一場短兵相接算是比較完美的，誰知道最後時刻卻有兄弟陣亡。

我們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自家兄弟陣亡就不說了，還被敵人掛在木頭樁子上鞭屍，隊員們一個個怒目圓睜，眼中迸射出濃烈殺意。敵人這樣做的行徑，擺明了是在侮辱六扇門。

「主公，什麼時候能夠繼續作戰？」蒙恬單肩扛著斬馬刀，迫不及待地問。很明顯，傍晚那一場廝殺，他還沒有過癮。

「不知道！」我鬱悶地搖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搖頭：「也許一天！也許一周！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結束不了！」

古枚笛幽幽說道：「這裏的景色真美！」

鞭屍？！

「明白！」隊員們齊聲回答。

「嗯？！」我扭頭看著古枚笛：「何出此言？」

小果果所說的平頭，就是之前戰死的那個兄弟，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留著平頭，所以都叫他「平頭！」。

「還有一件事情！」小果果嘆了口氣：「我看見平頭的屍體了！」

山風輕輕吹拂，古枚笛的長發輕輕飄揚起來。就像溫柔的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我的臉頰。

我們匍匐在草叢中，悄無聲息地摸向敵營，我的心砰砰亂跳，這種大規模的戰役我還是第一次參与。以前只在電視上看見過這樣的戰爭場景，沒想到今日今時，如此殘酷的戰爭竟然真實上演。

我凝足目光往山下看去，只見許多火堆都已經熄滅了，只有零星的篝火在燃燒，看樣子誠如蒙恬所言，大部分敵人都已經入睡了。他們又不是機器人，自神農架千里迢迢奔赴華山，也會舟車勞頓的。

山風習習，古枚笛也有些情動，也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已經觸碰到我的唇角。

小果果說：「敵軍環繞著五彩池，扎了二三十個大帳篷，外面留了四五十人守夜，固定哨崗有十多個，全是弓箭手。流動哨崗有三個小隊輪換，每個小隊十人左右！對了，我還找到和-圖-書他們的糧草庫，在營地中央的那個大帳篷裏面！」

我輕輕拍了拍古枚笛的肩膀：「傻丫頭！九黎本惡，就算不是因為你，難道他們就不會出來禍害蒼生了嗎？若是照你這麼說，那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如果我不是龍血傳人，你們也不會盯上我，然後……也不會有這一切的一切故事……」

我情不自禁地微閉著眼睛，撅起嘴巴湊了上去。

「主公！」蒙恬沖我抱拳行禮。

不管怎樣，我是這個小隊的隊長，我需要為死去的兄弟負責。

古枚笛抿嘴笑了笑：「你還能說笑，說明你還撐得住！」

就在這柔情萬千的時刻，小果果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報告隊長，五彩池有……有情況……」

「沒問題！」小果果施展出妖氣罩，隱沒在黑暗中。

沒有時間掩埋屍體，我們只能將這個兄弟的屍體放在草叢中，隨意堆了幾塊石頭當做墳墓。然後默默地嘆了口氣，懷著沉重的心情迅速撤離現場。

蒙恬左手跨腰，右手握著斬馬刀，就像一尊風化的石像，一動不動地站在山崖邊上，巍然而立，盡心盡職為我們守夜。

每個人都在成長，我也在成長。

我也笑了笑，盯著古枚笛明亮如星的眼眸。認真地說：「我可沒有說笑，我是說真的！」

夜漸漸來臨，黑暗終於籠罩大地。

四周很安靜。

我們潛伏的地方地勢比五彩池相對較高一點，從這裏看出去，正好能夠看見五彩池附近和*圖*書的情況。

我點點頭，迅速制定作戰計劃：「小果果，你帶兩人去糧草庫放火，斷了他們的口糧，同時引起營地的混亂。古枚笛帶兩個兄弟去搶屍體，儘可能救回平頭的屍體，不能再讓他遭受侮辱了。蒙恬，以及剩下的兩位兄弟跟我去突襲軍營，能殺一個是一個，能殺一雙是一雙。天色一亮，我們即刻撤退，千萬不要戀戰，明白嗎？」

剛才我心中那點勝利的小喜悅，此刻也蕩然無存。

小果果說：「誠如你所料，狗族大軍在五彩池附近安營紮寨了！」

死了一個兄弟，大家的心裏都不好過。

我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一骨碌爬了起來：「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是我習慣了生死，還是已經麻木了戰鬥。

小果果點點頭，有些沉重地說：「營地門口插著一根大木頭樁子，那些混蛋將平頭的屍體掛在那根木頭樁子上面。平頭的屍體上麵皮開肉綻，全是血跡，連面容都看不清楚了，應該是被敵人……鞭屍……」

我把手指放在嘴裏，輕輕吹了個口哨，將隊員們從睡夢中叫醒，然後揮了揮手：「行動！」

古枚笛嗯了一聲，堅定地點點頭：「我們一定會迎來陽光的！」

夜涼如水，我的十指慢慢握緊。

一切，很美，很寧靜。

「是呀！」我輕輕擁著古枚笛溫軟的嬌軀，仰望華山之巔，由衷地感慨道：「如果能夠和你每天坐在這裏看日升月落，看雲起帆涌，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