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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便戰吧，我們這些丘八倒是怕大帥學那個袁督師，老朱家對功臣是個什麼狠厲法子，咱都看明白了，到咱們大帥這種地步，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李聚當初也只是聚風寨的大當家，自從被龍辰收服后也是獨當一面多年，雖說在攻伐方面比之冉義袁鵬差之許多，但在守城方面可以說不遜於朴正恩。而且這兩年養氣功夫到家，整個人身上已經出現了那種不怒而威感覺。

「這……」陳繼勝略微猶豫，隨即又道：「不管怎樣，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但當陳繼勝目光掃過李聚后，他也知道，龍辰今日是否真的要殺自己，他陳繼勝也沒有反抗和翻盤的機會，李聚的人馬已經和東江鎮原本屬於他自己的力量混在一起，而且護龍軍火槍兵中大部分還是他陳繼勝的嫡系人馬，此時這支人馬還在義州，眼下的東江鎮，絕大部分力量完全掌控在他李聚受眾。

「陳繼勝自接令之日起，即刻起身，領五百兵士，速去全羅道替換趙一名的防務。」

陳繼勝走後，李聚隨即成了東江鎮的一把手，他的勢力早就徹底掌控了東江鎮，陳繼勝的離去也沒對這裏造成什麼動蕩。

「胡猛！」對於胡猛的忽然出現，陳繼勝很是吃驚，護龍軍上下都知道胡猛是龍帥的親衛頭子，一直是跟龍帥形影不離的，深得龍帥信任，除非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https://m.hetubook.com.com情，否則龍帥絕不會讓他來這裏。

但真的要做決定時，心裏還是有些彷徨。

「不可，我認為還有些不妥，這才要給大帥去一封信，將我的看法再呈遞給大帥過目，我相信大帥會重新思慮的。」

「不行，本將得跟大帥去一封信，孔有德之流決計不能救，否則就會徹底和大明撕開臉面，後果不堪設想。」陳繼勝下了決斷，向著身旁的副將說道：「給我拿紙筆來。」

錢進領了信，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臉色還有點訕訕。

副將叫錢進，算是一直跟著陳繼勝的老人，對陳繼勝絕對算是忠心耿耿的了，只是這一次副將卻沒有按照陳繼勝的命令去做，而是說道：「將軍，您又不是不知道，在整個護龍軍中，只要是大帥的命令從來都無法質疑，也沒人敢去質疑，我們本身就是降將的身份，更是不方面去質疑了，否則護龍軍上下會怎麼看您？大帥會怎麼看您？」

「算了，他也是有些將才的，沒有他，東江鎮也不能被收整得這麼妥帖。」

東江鎮開始預備船隻，在李聚的統籌下，各路船隻被聚集起來，其一次運輸能力就已經達到了近萬人。

「大帥的命令，我自是收到了，只是……」

「老陳，我只問你，大帥的命令你收到了么？」

「還是大帥高明，料定他會對孔有德見死不救。」胡猛笑著ｗwｗ•heｔuboｏk•cｏm.ｃｏｍ打了個哈哈。

「既然收到了，那就唯大帥之名是從就是了。」李聚一口將這件事咬死。

……

孔有德這一系的力量定然不能再去被女真掌握，那時候自己好不容易和女真拉開來的火器距離就會被迅速拉近。但如果要將這支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得直接和大明站到對立面上。

陳繼勝看著再次走進來的錢進，疑問道：「怎麼回來了？」

「送去吧。」陳繼勝將信滴上封漆，交給了錢進。

罷了……罷了，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怕啥？這些年能把大明欺負得死死的女真韃子，不也是咱護龍軍的手下敗將？放眼大明，除了一個遼東軍，其它的倒真沒幾支軍隊可以有資格當咱們護龍軍對手的。」

氣候逐漸進入深秋了，夜裡涼意還是很重的，龍辰就這麼倚欄而站，神情有些凝重。

陳繼勝心裏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似乎在這之前，也是在自己這個位置上，毛文龍被袁崇煥矯詔直接殺了，自己今天會不會也是？

「從長計議個屁，陳繼勝，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救你出來的，當初又是誰在你被東江鎮排擠時收留你的，又是誰護著你重新坐上這東江鎮有實無名的總兵位置上的！」一聲相當桀驁的呼喝聲從外面傳來，接著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凶相畢露的大漢，不是胡猛又是誰？

陳繼勝不禁舒了一口氣，只是將自己和*圖*書發配去朝鮮最南部的全羅道，讓自己去看著那幫弗朗機人，至少比自己想象中的最差的結局要好多了。

「是我叫他回來的，信不用送了。」屋外傳來李聚的聲音，接著李聚整個人走進了屋。

「哼，陳繼勝，老子看你就是還留著做大明忠臣的念想，真是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枉顧冉將軍當初收留你的恩情了！」胡猛一上來就不停數落著陳繼勝。

「就知道陳繼勝這老東西不識好歹。」胡猛依舊對陳繼勝的表現很是不忿。

「孔有德也是有些本事的，憑著手下這幾百人，就能將整個山東鬧翻了天，而且如今登州裏面可是有著二十幾門紅衣大炮以及一大批的原本屬於明庭的弗朗機造炮師。眼下孔有德走投無路，誰救了他，誰就能得到這些大炮和技|師，大帥怎麼可能放過？」李聚隨即又補充道：「就是我東江鎮派出船隻去接他孔有德，怕是也不可能將孔有德整支人馬都接出來，那些紅衣大炮定是運不回來的，真是可惜了啊。」

「你這話可說到俺胡猛心坎兒里去了，咱們不怕大帥沒野心，就怕大帥沒野心，天大地大，咱護龍軍怕過誰？」

雖然心底一直做著這個準備，甚至龍辰也曾幻想過自己坐到那個椅子上的情形。

……

胡猛只是搖了搖頭，笑道：「護龍軍會是大明的護龍軍？直娘賊，這支護龍軍從最開始小小一寨子到如今這般壯大，跟個大明鳥這個朝hetubook.com.com廷沒半點關係！護龍軍是咱們護龍軍自己的，要管也是大帥他來管，又豈會交由那個年輕毛躁的蠢皇帝！大帥有令在此，陳繼勝還不上前接令！」

一切，都來自一個人，那個人為了這個大明社稷，自願從京城城牆上躍下，了結了自己的生命的人。

李聚嘴角出現一絲玩味的笑容，「等你的信到了大帥眼前，再等大帥的新命令，少說也得個把月吧，你能確定孔有德那幫人能在登州再守一個月？」

「大帥的意思俺也不完全清楚，可能大帥自己還在猶豫著吧，不過俺得先去這登州和孔有德那幫人接上頭。到時候大帥是否真的直接出兵登州，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胡猛押了一口茶水，一臉風輕雲淡，似乎對他來說，穿過明軍的包圍進入登州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兒似的。

錢進知道自家將軍還是心裏念著大明，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也不再勸說，奉上了紙筆。

而同時，一絲警兆出現在陳繼勝心中，護龍軍這一舉措究竟是意味著什麼？清洗那些對大明有著忠誠和好感的高級將領，為的又是什麼？再回想一遍如今護龍軍中的高級將領，近乎全是草根出身，和那大明基本上沒什麼聯繫。若是日後大帥當真是想逐鹿天下，怕是這支護龍軍也會毫不猶豫地跟隨吧？

陳繼勝嘆了一口氣，道：「那我總不能看著護龍軍和大明徹底交惡了吧？說到底，咱們底子也是大明舊ｍ.hｅtｕboｏｋ.cｏｍ•ｃom將，相信我們護龍軍日後之路也是得到朝廷的承認，天子再給元帥封個爵位，若是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孔有德而和整個大明站到對立面，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他在考慮，登州之事究竟如何去做，究竟該怎麼去做。

「末將接令！」陳繼勝只得上前單膝下跪，接令。這是護龍軍中的規矩，凡是接到來自大帥的命令，所有將官無論官階都需要單膝下跪行禮。

袁崇煥誓死都要保護的是這大明，而自己卻將要選擇站到大明的對立面。

陳繼勝迅速洋洋洒洒寫了一篇長信，在裏面詳細分析了若是救出孔有德等人後護龍軍將會所面臨的局面，還有著對護龍軍未來的展望。

陳繼勝見是李聚，也不得不按捺住心頭漸起的火氣，問道：「這是為何？」

「若是直接出兵擊潰圍困登州的明軍，那算是真的等同於和大明開戰了。」

陳繼勝好歹也是為將多年，豈能忍受的了別人指著自己鼻子罵？當即怒喝道：

這一年多來，李聚的軍隊前期一直配合著陳繼勝收攏整合東江鎮勢力，之後更是一同深入金國腹地去牽制女真兵馬，替朝鮮會戰分擔壓力，兩人也因此有了些交情。

「夠了！胡猛，你是個什麼官職，本將又是你能評論得了的？大明天子在上，我看就連大帥也否認不了，大帥日後也少不了走招安封爵之路，護龍軍日後不也是大明的護龍軍么！」

胡猛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摺子，向陳繼勝斥咄著。